‘對妖而言，最美味的，莫不過同伴的修為與精魄’，其華不能想象他是怎么說出這樣一句話，但這句話卻在之后很久都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間。

她是絕對不能認同這句話的，什么時候開始，釀酒就變成了每日修煉后的必修課，花了許許多多的心思，夜白卻從來沒有要松口的樣子。

其華知道他說想的緊，不過是安慰罷了，可她卻較了真，把他想要的，自己有的，通通都捧到他的面前。若她退一步看，就能發現自己的想法對于一個僅僅懷著歉意的朋友來說未免過了些，可她終究沒有發現，只在牛角尖里越鉆越深。

其華把酒壺遞給他，夜白倒是微微頓了一下，隨即笑著接了過去，他的眼睛受傷以后夜間就不是很好，幸而月色夠亮，繁星夠閃，從前遮天蔽日的枝葉枯的徹底，倒也勉強看得清楚，他把酒壺上還沾著的黃泥清了清，一開壺蓋就感覺整個山頭都跟著一頭栽進了這小小的桃花釀里。

“……如何？”其華看著夜白將酒慢慢傾入口中心里還是不由的泛起一絲緊張。這樣的感覺真奇怪，無論在紅塵中沉淀出了怎樣的超脫淡然，在他面前便一夕回到了從前，這只妖陪伴了自己最青澀最純凈的歲月啊。

“確是我錯了。”夜白說著，嘴角勾的越發厲害了。

“我就說嘛！”其華拿過酒壺喝了一口，確實不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她在幾千年的時光里釀了許多桃花釀，自己喝的卻不多，再加上興奮，兩三口就紅了臉，襯著額間的花烙，平添了幾分艷色。

“其華……”夜白動了動。

“恩？”

“給我的酒，你要全喝光了么？”

……

站起來的時候倒也還穩的很，其華蹲回新鮮的土坑邊又往下挖了挖，露出一模一樣的酒壺一角來，夜白把酒取出來，想了想再挖深了一些，結果被看穿了意圖，一邊的花妖頗有些得意地說：“統共釀了兩壺，沒再多的了。”

你一壺，我一壺，再無多的了。

其華想自己真的是醉眼昏花了，看著夜白失望的神色竟覺得他笑的很是開心。

到最后其華沒有問這五百年來夜白去了哪里，夜白也沒有問其華這五百年來做了什么，兩只妖并肩靠在枯敗的樹干上，好像不曾分離，好像手邊的桃花釀是突然變得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