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她像是一個響雷般驚起，這里是她曾來過的地方，卻不是她的屋子，這里是孟家別院。

腰間擱著一雙帶著暖意的手，緊緊地將她圈在自己的懷里，身后傳來平穩的心跳聲，還有呼吸出的熟悉氣息。

昨夜——不是一個噩夢嗎？

容卿真的回來了，自己也真的當眾受辱了嗎？

她顫抖著掀開身下的錦被，悄然地看著自己襲衣內的痕跡，昨夜種種的記憶頓時重新涌上腦海。

她記起來，她是如何被王老板欺辱，媚姨又是如何的見死不救，眾人又是如何的伸長脖子見她的慘狀。

她全都記起來了。

她昨夜在容卿的懷里哭了很久，一直都到沒有知覺地睡去。

還以為只是一個噩夢，卻是真實的存在。

“雅兒——”身后的人蹙著眉，睡得迷迷糊糊，擱在她腰間的手突然收緊，將她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里。他的頭就放在她的肩頭之上，似在夢囈般地念著：“雅兒——雅兒——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他與她本就是天壤之別的兩種人，如今她已更加的臟賤，他還會要她嗎？還會執意地想帶她走嗎？

也許當初還有過一線希望，但當他親眼見到她的丑態，現今已經完全的不可能了。

她悄然將放在腰間的手輕輕地移開，聽著身后的人依舊在沉睡中，并無動靜這才起身。

她身上的襲衣已經被換過了，桌上放著嶄新的衣裳，依舊的淡雅，必定是出自他的親選。手指摸著順滑的衣料，眼淚似乎再一次地決堤而下。

她不值得他對她這樣好，不值得的。

沒有回首再看他一眼，是怕看見以后她就舍不得離開他，與其如此還不如不看，自己絕了自己的心思。

黯然地將衣裳穿戴好，她躡手躡腳地繞過桌子，準備離去，卻教身后的一聲低喃驚嚇地住了腳步。

“雅兒——就這么討厭我，這么迫不及待地離開我？”

那聲音幽幽的，訴不盡的委屈凄涼。

如雪緩緩地轉過身去，容卿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了，見她絲毫不留念自己悄悄離去，臉色頓時黑沉下去。他又想著，素來都是女子費盡心思來討好他的，他如今費盡心思對她，她卻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就要離去。

昨夜之事，他也只是恨自己，為何不早幾步趕到媚香樓，為沒能及時救下她而苦惱，為她所遭受的傷害而心疼不已。

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想從他身邊逃離，莫非是真的厭棄了他么？

他靜靜地看著她穿戴裝扮，直至她跨出腳步才忍不住出聲質問。

這樣的人，溫潤如玉，氣質清雅，家世顯赫，又溫柔體貼，是所有女子夢中的佳郎，她也想擁有這樣的佳郎，可是現在的她沒有資格，這樣不堪的她沒有呆在他身邊的資格。

從他臉上輕輕掃過，這張容顏她會記在心中的，這份情她也會記在心中的，在以后的漫長歲月中不時拿出來溫習與懷念。

不曾留下只言片語，如雪還是悄然離開，只是離去的背影多了一絲哀傷與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