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濟濟一堂
- 風雨下西樓
- 暮寒君
- 4792字
- 2009-08-01 07:02:02
夏西樓富甲天下,禮品自然不能太寒酸,預備了各種珍寶,琳瑯滿目。錦繡山莊與夜叉的沖突乃是江湖頭等大事,如今兩股勢力的頭領竟然敘起親緣來,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議。江湖共知的是,如果這兩股勢力聯起手來,完全可以呼風喚雨,為所欲為。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江湖霸主只有一個,穆云平和夏西樓都不可能退讓。另外錦繡山莊的根基在昆侖派以及五大名門,夜叉則是扎根綠林的殺手組織,兩股力量不在一條道上,不可能走到一起。這一次穆云平對外宣稱,穆憑欄是自己新收的義子,三兄弟已經和解,自然沒有誰會捅破這層窗戶紙。出于各方面原因,這次婚禮十分隆重,五大門派的門長都到了,穆云平在請柬里說得明白,這個穆憑欄就是下一任昆侖派掌門,錦繡山莊的莊主,應該盡早結識一下。薛百策對錦繡山莊極為重要,一定少不了。最重要的客人自然是夏孤村與燕鴻飛,三兄弟分分合合,走到一起很不容易。燕鴻飛是與金夢柔一起來的,燕君明也預備了重禮前來祝賀。夏孤村與妻子白雁影一道,夏西樓也將夫人玉蕊帶了出來。臥魚兒喜歡熱鬧,也跟著來了。肖北盟唯一的牽掛就是臥魚兒,寸步不離。穆云平深知這位高人的厲害,叮囑山莊上下人等,無論如何不能招惹到他。客人陸續來到,新郎官穆憑欄最惦記夏孤村,不出三句話就把三叔帶出來。各派門長對穆憑欄的評價很高,穆云平頗為欣慰,多虧三弟一番作用。穆憑欄送的小猴頗為罕見,如此隆重的場合當然要展示一下。穆云平將其藏在袖中,用一根金鏈拴住。小猴一跳出來果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少林寺慧光大師合十贊嘆:“穆掌門竟然得到一只墨猴,果然罕見。”穆云平并不知道小猴的出處,詢問道:“這就是絕跡多年的墨猴么?”
所謂墨猴又稱筆猴,袖猴,個子很小,頗得文人墨客青睞。因為此猴體型小巧,喜歡睡在筆筒里,能令其磨墨而得名。如果喂得熟了還能夠翻書遞紙,捕捉蚊蟲,十分有趣。已經絕跡很多年了,就算是皇親國戚也沒有這個機緣。大家交口稱贊,如果將此猴進貢天子,立刻就能得到封賞。得知此猴的珍貴以后穆云平更加歡喜了,這是兒子的一片心意,應該好生珍惜。馬瑤紅最喜歡出風頭,看丈夫如此風光立刻讓人取出鸚鵡,夏孤村看上的自然十分罕見,博得了一片贊嘆聲,馬瑤紅十分歡喜。穆憑欄卻明白,這樣的小東西對三叔來講太簡單了,就算將那只大老鼠捉回來也能讓這些客人吃一驚,如果弄回一只大象怕是會引起轟動了。熱鬧中寒雨樓的船到了,穆云平親自出迎,三兄弟見面格外親熱。墨猴就蹲在穆云平肩頭,臥魚兒眼尖,一下子就瞄上了,跳到近前緊盯著。肖北盟也很感興趣,湊過來詢問:“這么小的猴子哪里來的?”穆云平笑道:“還不是臥魚兒他爹我那三弟妙手所得。”一老一少立刻攔住了夏孤村,齊聲質問:“這么好玩的小猴為何不給我們弄幾只?”夏孤村解釋:“那是墨猴,文人墨客的專寵,你們又不寫文章,要來何用?”臥魚兒不依:“多好玩,回頭給我弄一只來。”夏孤村心里明白,自己的兒子沒輕沒重,墨猴十分脆弱,擺弄不了幾天就會死掉,因此拒絕。肖北盟立刻站出來為徒弟撐腰,夏孤村有自己的辦法:“你們那一對神蛙已經夠珍貴了,再給你們弄幾樣,神蛙丟了怎么辦?”肖北盟點頭:“說的也是,照顧不來。”
雖然很少接觸,穆云平卻已經了解到這一老一少的難纏,連忙岔開話題,將大家讓進山莊。馬瑤紅沒有什么女伴,同門之間也很少來往,這一回來了這么多女眷,心里十分歡喜,親親熱熱出來招呼,讓到女賓席仔細盤桓。既然是成親,自然越熱鬧越好,鞭炮鑼鼓聲響成一片。臥魚兒很快就把墨猴忘記了,拿出一對青蛙湊熱鬧。這一對青蛙頗為神奇,叫聲異乎尋常的大,很快錦繡山莊就傳遍了。穆云平并不計較,如此罕見的靈物完全可以看成是大大的吉兆。當即安排,新人就在青蛙的叫聲中行禮。青蛙的叫聲一個高亢一個低沉,珠聯璧合,聽起來格外的舒服,大家都沒有異議。穆憑欄與新娘許庭芳拜過天地,正式結成眷屬。酒宴擺開,六大名門自然坐到一起。穆云平先陪五位門長,燕鴻飛和夏孤村一行算是自家人,晚間的家宴再仔細盤桓不遲。肖北盟可不管許多,亂走一氣,到處擺出第一高手的架子。北極天尊的大名已經為各路江湖人物所熟知,每個人都讓他幾分,肖北盟洋洋得意。慧光大師提出,希望肖北盟帶著臥魚兒和神蛙到少林作客。肖北盟從沒接受過這種邀請,有些摸不著頭腦。慧光大師解釋,獅吼功對于佛門中人有特殊的效果,可以去除雜念,誅滅心魔,對修行有很大好處。肖北盟沒什么準主意,聽徒弟臥魚兒的意見。臥魚兒問過父親之后答應下來,這是第一次有人發出邀請,應該很好玩。穆憑欄與新人出來敬酒,五位門長勉勵一番,穆憑欄心里很明白,自己的三叔才是出類拔萃的英雄豪杰,這些名門高手未必有勇氣一次次面對未知的深山大澤。經過這一段時間磨練,穆憑欄身上變化很大,主要體現在氣質上,淡定從容,舉止安詳,這一點對習武者尤為重要。五位門長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夸贊不已。
大家已經認可,穆憑欄就是錦繡山莊的接班人。穆憑欄卻在掛念夏孤村,沒有那一段經歷自己就沒有這么大的轉變,沉湎于賭博與美色之中不可能有什么好結果。穆云平特意叮囑兒子,夏西樓是同輩人中之佼佼者,一定要好生親近。穆憑欄將夏孤村奉若神明,對夏西樓也很尊敬,這個人能與父親抗衡這么久,武功謀略比自己強太多了。燕君明知道穆憑欄就是當初劍傷自己的穆千山,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人家已經脫胎換骨,自己再斤斤計較就落下乘了。大家相處起來十分融洽,親親熱熱好似一家人。穆憑欄向大家介紹自己跟隨三叔的所見所聞,燕君明頗為向往,那種日子充滿誘惑力,連夏西樓都有些動心。談到嚇退老虎,驅走巨蟒,大家感到難以置信,人把老虎和巨大的蟒蛇嚇跑,太不可思議了。夏西樓深信不疑,自己的父親膽大心細,天下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提到騎著大象旅行,大家都很羨慕,有此經歷實在不枉此生。穆憑欄記憶最深的自然是陰兵過洞和大戰山魈,繪聲繪色講述一番,大家看夏孤村的眼神都有些變化,這個人太神奇了。夏孤村表情淡然,這些經歷對于自己來講算不得什么。燕君明馬上提出要求:“三叔,有機會帶上我開開眼界如何?”夏孤村微笑搖頭:“深山老林我有些厭倦了,下一步準備到水里探尋一番,你可跟不上。”燕君明適時提起:“聽人講長白山天池里有水怪出沒,三叔有沒有興趣?”夏孤村眼神馬上就亮起來:“真的么?”燕君明解釋:“應該是真的,先后有十幾人都看到了,因為水太涼,沒人潛得下去,也沒有這個膽子。據說那水怪有水牛大小,最多的一次出現過七八只。”夏孤村很快作出決定,自己下一個目標就是天池水怪。潛入天池可不簡單,別人跟不上,只得作罷。
熱鬧一日,客人逐漸散去,穆云平擺下家宴,氣氛十分融洽。三兄弟走的路并不相同,卻各有各的精彩。穆云平掌握著強大的勢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燕鴻飛偏重于個人享受,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樣樣占全,也是一種自在的活法。夏孤村的選擇就很出奇了,到處探危覽勝,奔波數年已經解開了不少被百姓傳得神乎其神的事件。三兄弟對后輩的影響很大,尤其是夏孤村,那種新奇刺激讓年輕人熱血沸騰。可惜本事有限,無法同行。從前穆云平是決不肯承認三弟比自己強的,今日終于在大家面前坦承,在武功修為上夏孤村領先了一大步。講胸懷,二人差距就更大了。夏孤村對一代劍俠楚江寒頗為心折,這位前輩才是當今江湖首屈一指的高人。提到楚江寒,穆云平想到了薛百策,于是讓人請來與大家會面。薛百策已經從父親那里了解到夏孤村,這個人堪稱當今第一奇才,機會難得,自然要好生結納。夏孤村并不知曉薛百策就是楚江寒唯一的兒子,從氣度上就可以看出此人的不凡,因此十分禮遇。薛百策對夏孤村神奇的經歷很感興趣,這是很多人心底的夢想,卻極少有人嘗試著去做。夏孤村隨即表示,等鐘離澗的書編纂完成一定贈送薛百策一本,那里面記載著許多離奇的經歷。金夢柔當時表示,自己也想得到一本,女性的好奇心更強,就是膽小不敢嘗試。夏孤村自然答應。穆憑欄頗為興奮,或許自己也能成為書里的人物,流傳出去不定有多少人羨慕。
夏西樓與薛百策打過交道,對這個人評價極高,江湖中知道薛百策精通武功者寥寥無幾,最多知道他是泰和錢莊的老板,掌握著難以想象的巨大財富。夏西樓卻敢斷言,薛百策的劍術決不在名門高手之下。經營海運生意以來夏西樓的財富水漲船高,獲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豐厚利潤。大多數資金往來都通過泰和錢莊,薛百策也得以分了一杯羹,對夏西樓的收入總數有個大概了解。特意提醒,如今寒雨樓的生意越來越大,船隊每一次裝載的貨物價值都有幾百萬兩,要多加小心。夏西樓自然明白,這件事由鐘離澗全權負責,自己很少過問。按說憑目前的實力,只要錦繡山莊不出手,沒有哪一股勢力敢在虎口里拔牙。薛百策久在生意場,深知人性的貪婪,當時告誡,自古道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做。這么大的數目,就算是皇親國戚都會動心。拿寒雨樓為例,不管里面的機關多么厲害,還是有人舍死忘生潛入其中,無非是一顆貪心在作祟。夏西樓自然很清楚這一點,不過卻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動,鐘離澗足智多謀,完全可以勝任。金夢柔提起,最近長江入海口的崇明島被一伙神秘人物經營起來,預備了大小船只,建造了一個銷金窟。據說那里的賭場賭得很大,動輒就是幾十萬兩。最吸引人的就是那里的美女,據說那里的青樓有來自波斯,天竺以及扶桑的美女,花樣繁多,吸引了不少達官顯貴。夏西樓登時皺起了眉頭,不是因為這個銷金窟,而是為其所在的位置。崇明島是自己的船隊必經之地,突然冒出一股勢力自然要多加小心。燕鴻飛最喜歡享受,立刻提議:“我先去探聽一下如何?”金夢柔白了一眼:“就你這點身家根本沒資格上島。”燕鴻飛不以為然:“我是沒什么錢,從西樓那里拿上個百八萬兩不就結了?”金夢柔冷笑:“要去盡管去,丑話說在前面,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別指望我去收尸。”薛百策意識到這個地方不簡單,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這一批人來歷不明,地點選在崇明島顯然是沖著寒雨樓的船隊,應該有所倚仗,情況未明之前不可貿然上島。”夏西樓已經有了計劃:“跟我搶飯碗也不打聲招呼,先奪了他們的船再說。”穆云平第一個贊成:“正合我意。”
夏西樓與穆云平都是統領強大勢力的首領,想法不謀而合。旁人不具備這種實力,自然想不到這一點。沒有了船島上的人必然坐不穩,就會想辦法與夏西樓聯系。夏孤村從不把江湖事放在心上,腦子里全是天池水怪。金夢柔有些不理解,詢問道:“三弟,你解開那么多神秘的傳說為何不向當地人挑明?”夏孤村一笑:“傳說也是一種信念,如果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失去了神秘感,那些百姓的生活就少了很多樂趣。”燕鴻飛詢問:“三弟,你深入那陰兵過洞,真的見到鬼了么?”這個問題大家都很關心,世上到底有沒有鬼是一個千古懸念。夏孤村思索片刻作出回答:“要說鬼我是沒看到,不過卻感受到濃重的死亡氣息,連大象都不敢靠近足以說明這股氣息的厲害。從這個角度來看應該有鬼的存在,普通百姓路過法場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牲畜路過也會躊躇不前,原因恐怕就是那里有鬼,陰氣太重。”穆云平附和:“武當紫陽真人曾經介紹過練功的法門,日中時分在日光最強盛處采集陽氣,夜晚時分在墓地采集陰氣,如果人死萬事休哪里有陰氣存在?”馬瑤紅聽到這些接連打了幾個冷戰,出言阻止:“大喜的日子不要說鬼了,以后有的是機會。”夏孤村隨即改變了話題:“那就說說野人,雖然我撞上了三次卻未能捉住,一直搞不懂那種怪物到底是什么。身材比人高出不少,遍體長毛,介乎于人和猿猴之間。不會講話,反應異常靈敏,極為聰明,行走如飛。”穆憑欄點頭:“我有幸遠遠看到一眼,很快就跑遠了。”大家各出己見,很快就把鬼的爭論拋開了。穆云平感嘆,三弟的經歷多姿多彩,隨便拿出一件小事就能讓人沉迷其中。穆憑欄想起大老鼠,興致勃勃向大家介紹:“在蜀中深山里我看到一個從沒見過的古怪生靈,還以為發現了什么寶貝。沒想到三叔告訴我,那只是一只大老鼠,我還不相信,世上怎么可能有比狗還大的老鼠?三叔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是鼠目寸光,少見多怪了。”大家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