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欲為人師
- 神劍
- 段玉新
- 8095字
- 2009-05-14 09:24:43
群巒相吻的盤龍嶺有座最高峰,名曰玉劍峰,因其峰高而險,猶如利劍之尖而得名。主峰之巔的樹叢中藏著一座古廟,儼然似有得道高僧在此清修。發(fā)覺廟因為年久失修,早已破舊不堪,縱連山門也不知是何時不翼而飛了,顯然高僧不是棄廟而去便是接佛旨而圓寂了。廟旁古樹下有一條隱約可見的幽徑逶邐通向后山,廟前有一條相比之下較寬的山道迤邐延向山麓。
放眼廟內(nèi),有股類似茅廁的怪味飄出,雖是廟堂,可神龕早被請走了,供桌也改變了其原有用途,成了床榻,一床落滿塵埃、黑棉外露的破被褥堆在床頭。墻旮旯里堆著一些稻草,看這樣子屋主還養(yǎng)著寵物。床前有一張滿是塵土污垢的桌子和幾條板凳,桌上放著幾個酒壇子,以及幾塊吃剩下的肉,此刻成了蒼蠅大軍爭搶的戰(zhàn)利品。
一陣妖風(fēng)帶著一股怪味自廟前樹林中颾颾吹來直逼室內(nèi),一伙人自樹叢中躥出,待近甫發(fā)現(xiàn)個個的面孔均挺熟。為首的一個矮胖如豬,一個矮瘦似猴,身后那群大漢中有四個抬著一位人事不知的白衣公子。憤興、委驕的表情洋溢在臉上,加上一身慘刻和忮佷,一看即知山尖上的長蟲——不是善類。
強(qiáng)盜正是擊敗陳昌、俘虜司馬云龍大勝而歸的“盤龍嶺二矬”,破廟原本有個和尚在修行,有幾個山賊來此當(dāng)了山寨,硬生生趕走了住持。未過幾年,二銼又至,憑雙刀收服這里及附近的盜賊,破廟順理成章成了分金聚義廳。趙財抬手一指破床,咧嘴笑嘻嘻地道:“快、快、快、快來,把老子新收的開山大弟子放在老子的床上,讓老子好好瞧一瞧、瞧兩瞧。嘿嘿……”
四個漢子把司馬云龍平放在床上,而后閃至一旁,別看當(dāng)家的人非人、鬼非鬼,可他們還是奉若神明。趙錢指著弟子對兄弟道:“嘿嘿,我說老二,你瞅瞅,咱們老子的徒兒多俊呀,簡直就是個女娃……”
趙財手一擺,當(dāng)即辯駁:“錯、錯、錯!明明老子的徒兒是男娃,干么說是女娃?這不是當(dāng)著后輩的面兒睜著眼睛說小小的謊話嘛!”當(dāng)啷、當(dāng)啷,將雙刀往桌案上一擲,伸出臟手去摸少年那白嫩的面頰。
趙錢一個勁兒的點頭:“對、對、對!一丁點兒也不差,真真是不能說男是女。這話如他媽的傳到江湖上,非被那幫子白癡笑掉了嘴巴不成。當(dāng)然了,他們當(dāng)面是決計不敢笑話半聲的,可背地里叫人指指點點的滋味也不好聞呀!老子我想我前些日子屁股上長了個大毒瘡,疼得我拉不下來屎,就是這幫子小人背后指點的緣故。嘿嘿,虧你提……”臉變勃然,沖那四個抬人的手下怒喝:“你們這四個狗雜種給老子滾過來,你們睜眼瞧瞧,老子的徒弟怎么不動彈,是不是你們把他給老子弄死了?”
“不、不、不!當(dāng)家的,我們?nèi)f萬不敢?!彼娜艘粋€勁兒的篩糠,連連搖手。
趙財亦隨聲恚吼道:“媽的,一定是你們這四個狗東西見老子收個好徒兒,心里嗔著老子不傳你們這二身無敵天下的武功,所以才下此毒手……”
趙錢刷的一晃雁翎刀:“到底是誰干的?出來叫老子切了他的爪子,為老子的寶貝徒兒報仇。是誰,快快給老子滾出來!”綽起單刀,蹦到四人面前,自左而指,沒好聲的問第一個漢子:“小賊,是你干的嗎?”那漢子嚇得沒了脈,大搖其首。趙錢又站到第二個漢子面前:“不是他,一定是你這個狗雜種!”
“您老人家聰明絕頂、洞察先機(jī),小的怎敢老虎頭上拍蒼蠅,不是小的干的?!钡诙€漢子將雙手背到背后。
趙錢又轉(zhuǎn)頭瞧向第三個漢子:“你,是你,老子想一定是你干的!”刀在人前一晃,即欲殺人。
第三個漢子情急智生,一指身側(cè)的第四個漢子,立地揭發(fā):“當(dāng)家的,我看見了,是他干的!”
未待第四個漢子申辯,喀喇,趙錢將其胳膊削下一半,鮮血立時伴著慘叫聲沖出,喋血滿地,刀上及其身上盡為鮮血染紅。那漢子抱著斷臂、叫喊著沖出破廟。
趙錢伸手探了一下門人的鼻息,發(fā)覺其兀自有呼吸,不禁大喜過望:“我說老二,老子的寶貝徒兒沒死。”突然噌的竄到老二身前,揪住其領(lǐng)口,厲肅大吼:“老二,根本就是你小子把老子的徒兒給弄成這個半死不活的。媽的,你小子今天若不給老子弄個明明白白、白白明明,老子便先薅光你雞頭上的雞毛,再一刀刀剁爛你的雞肉,最后干脆些把你這個殺人犯一刀給那個、那個……正……殺了。哼!”氣惱之下,“正法”這個詞沖到了嘴邊卻又給忘了。
趙財見弟子未醒,期期的道:“老大,你消消那個氣兒,老子……老子慢慢的解釋給你聽……”
趙錢并未松手,啐道:“消你媽的氣兒,你出手把老子的寶貝弟子搞成了廢人,老子消氣你就能把老子的徒兒由廢人搞成好人嗎?真真是混蛋加狗屁的解釋!”
趙財伸長雞脖子瞧一眼弟子,惟恐得意門生成廢人,道:“不對、不對,老大,不對、不對呀!老子記得老子明明點了他的中脘穴……”點指老大中脘穴,似乎生怕老大不知中脘穴的位置,續(xù)道:“……他怎么可能這么睡著了?老大,要不……”
趙錢將老二的手打開,厲聲嗥道:“別跟個婊子似的動手動腳,你這個屁要不就放,要不就不放,別要不、要不的憋在放與不放之間,大吊老子胃口??欤涯阋贿@個屁放出來?!?
“你先撒開,你先放手。”趙財見老大松了手才道:“要不先給乖徒兒把穴道解開瞧瞧?”
“解,那你他媽的還給老子愣著干么?快解穴呀!”趙錢恚怒的嚎著。
趙財蹦到床前,刀扔桌上,伸出魔爪施展推拿之術(shù),為門人解開中脘穴,可少年絲毫未動,仍舊平靜的睡著。
趙錢道:“老二,你這小子嘴上沒毛,胡說八道加八十道,膽敢騙老子。你他媽的說點了老子徒兒的大穴,現(xiàn)下大穴給你親爪親手解開了,可他為么不醒吶?你倒是給老子放個屁,這是咋弄的?”見其弟沉默無言,似以沉默抗?fàn)帲唤麗佬叱膳骸澳悴环牌?,是沒有地方放,老子給你扎個大窟窿。嘿嘿,看招!”一刀分心扎去,這式靈蛇出洞勁力十足十,恰如面對的是殺父淫母的五世仇人。
“老大,聽我……”趙財靈巧如猴的向右一閃,避開之時抄起鋼刀加以攻守。趙錢見老二欲與自己一爭高下,更加生氣,刀招隨之立變,當(dāng)頭劈去。趙財奪門而遁,喀喇一聲,身后一條板凳被利刃撕成二把椅子。趙錢大吼一嗓子,拎著明晃晃的鋼刀沖出,唰唰唰,三刀猛刺老二三處大穴。
趙財陡然一掃臉上的愁苦、自責(zé),有了幾許笑模樣。恰在此刻,睹見老大人到刀厎,忙抬刀叮叮當(dāng)當(dāng)將其一一化開,并叫道:“老大,且住,我有……”
“住什么?你有個屁,你有孩子也甭想阻擋老子為弟子復(fù)仇?!壁w錢翻腕顫刀,一式橫掃枯葉反手?jǐn)叵蚶隙依摺?
趙財見老大似個瘋子,連忙將刀一兜,又一翻,一下子將敵刃壓在己刀之下:“老大,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能不能聽老子說幾句看法?”
趙錢使力向上抬刀,沒好氣的號:“老子又不是個聾子,這不正在聽著呢嗎?”
趙財?shù)溃骸昂俸伲献訒缘昧藢氊愅絻簽槭裁床恍训哪莻€……那個圓鼓了?!痹谒挠洃浝?,“緣故”太繞口,加上老是忘,倒不如“圓鼓”來得好記,反正它們的音既然差不多。
趙錢聽聞心中氣立時降下五分,可仍未抽回雁翎刀。急問道:“老二,老子都急死了,你還他媽的木棺材、石棺材、鐵棺材賣個不亦樂乎,快、快、快、快點兒呀!別捂著了,把你的破棺材蓋兒掀開吧!”一時性急,竟然把“賣關(guān)子”說成了“賣棺材”,所以木的、石的、鐵的統(tǒng)通涌了出來。
老大在刀上的力撤了些,趙財能感受到,闡述心中所思:“老大呀,我想來想去,一定是老子派去下迷藥的家伙見你我收了徒弟,心下大大不滿,在老子徒弟茶中多加了幾大把迷藥。這個家伙不長眼睛,真真該殺!”
趙錢眼睛一亮,憶起今早派手下往茶棚中下迷藥一事。他們本是山賊,直截了當(dāng)?shù)膿尳俦懔?,何苦還要多此一舉呢?他們深知,腰纏萬貫的巨商均走大路而不入深山,這些人由手下直接用急性迷藥迷倒害命奪其財便是了。然而,武功高強(qiáng)者多喜走小道,但憑江湖經(jīng)驗?zāi)懿熘柚惺欠裣铝嗣运帲赃@些人只能用不易察覺的慢性迷藥,而藥力發(fā)作的時候恰恰正是二矬守株待兔之處,任你武功再高,也無法在昏昏欲睡的情況下與敵一決生死。在茶棚時,手下便知陳昌與司馬云龍是難得的肥羊,又只陳昌是老江湖,敢走的是小道,這才用了慢性迷藥。
胖矬趙錢恍然大悟,嘻嘻一笑,抽回鋼刀,連連點頭:“對、對,不錯、不錯,一點兒也不他媽的錯!老子我想也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的。要不然,老子的徒兒怎么仍未醒之乎者也!”興趣盎然,憶起秀才讀書時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滿口之乎者也,遂學(xué)了起來,并在“醒”后面加了“之乎者也”。
兄弟二人立地彌息干戈,走進(jìn)破廟,趙財扔下鋼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酒壇子給自己及老大各斟一碗烈酒,端起碗道:“老大,今日出山所得的收獲,比昨天、前日的收獲都他媽的好上許多……”
趙錢對面而居,端著酒碗未飲先插嘴:“你這話可說錯了,老子教你個乖,這話應(yīng)該這么說,可他媽的比大前天、大大前天所得的都更好、更美、更可愛、更有用、更厲害、更好玩上百倍、千倍、萬倍多得多。明白?”抬手飲下碗中酒,一抹大嘴。
趙財高舉酒碗,忔然道:“來、來、來!為咱們兩個老子今日收了個好徒兒再干一大碗。這叫人逢喜事神經(jīng)爽,一爽就得了神經(jīng)病,來為我們兩老子都得了神經(jīng)病干上一碗?!?
趙錢一飲而盡,并贊嘆不已:“啊、啊,好酒哇!”
二人幾碗酒下肚,禁不住益加不知天高地厚,比比劃劃、吵吵嚷嚷,口水伴著酒氣四下橫飛,你敬我一碗,我賀你一杯,整壇酒見了底兒。
“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兒?”猛可一個聲音飄來,二人一瞧正是弟子,不消說,迷藥藥力退了。司馬云龍長吁一口氣,環(huán)顧四周,再見二矬,他的心下便更加惦念伯父。支撐著起身坐直,讓涼風(fēng)吹了片刻,感覺略微舒服了一點兒。
二矬一見弟子醒來,欣喜之情自然直線上升,趙錢道:“寶貝兒,我說你終于醒來了,你可知道,你這一覺睡下去可真把老子師父給急死了。不過,你不必?fù)?dān)心有什么老不死的對你打罵,這里是你老子師父的府邸,包管抓著你跑來跑去的這個草包縱使把大腦砸碎了想,也想不到老子師父會把你帶到這里來享清福。嘿嘿……”
趙財隨聲附和:“徒兒呀,這兒可是深山中最好的住處,沒有比這兒更舒服的地兒了。你先休息一下,過會兒行這個拜師之禮,然后老子師父便傳授你天下無敵、陽世無雙的上上等的掌法。嘻嘻!”
“陽世無雙?”司馬云龍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
趙財暖暖姝姝地說道:“這個陽世無雙,也就是在整個陽世武林中沒有半拉人的半拉掌法能與老子師父的這套掌法相媲美。陰世武林則大大地不相同了,那里至少有你老子師父的師父、你老子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們在這里獨霸江湖,所以不敢說陰世無雙這種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小假話、小鬼話,只能說陽世無雙這個真真正正的大實話、大人話。你老師父我就喜歡實話實說,從來不扯半句謊話就如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一般。行了,廢話說半天了,太耽誤老子師父的寶貴時間了,寶貝徒兒,別愣著了,快快給你的兩個老子師父各叩八個響頭,快快發(fā)自肺腑的求求你的老子師父我們兄弟收你為寶貝徒兒。老子師父已經(jīng)等不及了,你就快、快、快、快點兒吧!”
趙錢陡然嚴(yán)肅異常地道:“老二,你給老子住口,在徒兒一個晚輩面前怎么如此胡說八道、胡說九道呢?拜師關(guān)系著徒兒一生,斷斷不能馬馬虎虎、草草葉葉的(無人知道他口中所說的草葉即是草率。)。今日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天,明天才是上上大吉的大好日子,拜師這等大事,待明日那上上大吉之日舉行才行。徒兒,這個事情老子師父我決定了,明日行拜師的大典。”
適才老大冤枉自己,本就令趙財大為不滿,此刻趙錢一席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又勾起他心中的怒火。臉如雨季的天氣說變真是不含糊,由陽光燦爛變成烏云滾滾,并且騰的一下站起,立時叱喝:“老大,你這是胡說十道、十一道,今天是天上玉皇大帝給王母娘娘端洗腳水的日子,什么大鬼、小鬼、老鬼、少鬼、男鬼、女鬼、惡鬼、善鬼統(tǒng)統(tǒng)不敢出來惹事。拜師這等大事如果放在狗屁不如的明日處理,天下的英雄、狗熊一定會笑話咱們沒知識、沒常識。如果今日舉行拜師之禮,世上所有人都會說老子是堂堂正正、不摻半分水份的天下第一人。另外,老子請你要時時記住一點,徒兒可是老子擒下的,無可什么……什么非的,老子說了才算數(shù)?!薄盁o可厚非”已至嘴邊可偏忘了“厚”。
趙錢見兄弟判若二人,適才對自己畢恭畢敬,而今不恭不敬,令胖矬怒火炎炎,燒得他自板凳上一躍而起,詭辯:“老二,老子請你也不要忘了,當(dāng)時是你小子說放徒兒和那老不死的走,而是非非常常聰明、獨具慧目的老子說收徒兒為徒兒的?!?
趙財?shù)溃骸芭诛笞?,你他媽的甭以為你這一聲豬哼哼,老子便怕了。哼,告訴你,老子再說一遍,老子說現(xiàn)下行拜師之禮,別說你個小小的胖矬子,縱是天王老子也甭想更改?!?
趙錢吼道:“瘦矬,我把你個猴崽子,老子命令你馬上給老子磕頭認(rèn)罪,并改掉今天拜師這個決定,咱們算沒事,若不然,老子叫你小子難堪。”
趙財對口謾罵:“呸,喝了苦膽,敢在老子面前拿大,你以為你是哪個的老子,你奶奶的又有啥了不得的?啐,說白了只不過是多長了幾斤半文不值的臭豬肉。告訴你,做你的春秋那個、那個小夢去吧!”竟把“吞了狗膽”說成了“喝了苦膽”,將“做春秋大夢”講成了“做春秋小夢”。
趙錢抬手喀喇一掌下去拍碎一條板凳,木屑在室內(nèi)四下橫飛。手指老二,咬牙切齒地嫚罵:“我說老二,你這只猴子真真地不是東西,竟敢在老子面前說此大話,你……你這只老烏龜真真是把老子給氣死了,老子看來你這個烏龜頭是不想要了,是找著打、找著砍呀!”
“盤龍嶺二矬”你一言我一語,一邊拍桌子跺腳,一面吵吵嚷嚷的對罵。二人出身市井,所罵之詞不堪入耳,什么爹娘、爺奶,祖宗十八代通通抖露出來,不過正可謂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二人罵了半天,所罵的爹娘、爺奶、祖宗乃是同一人。
室內(nèi)的漢子無不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個個均溜出破廟。司馬云龍幸災(zāi)樂禍之余眼睛一亮,一條金蟬脫殼之計涌上心頭:“這二個小矬子武功固是不凡,實則是一對二百五,為這么點兒小事也肯狗咬狗,真真可笑??!嗯,他們口口聲聲稱自己武功不凡,我何不就在這個題目上做篇文章,在他們的柴上加把火,輕輕的煽點兒風(fēng),定能看見意想不到的結(jié)局。好,真是妙計,說干就干!”見脫身有望,眉頭舒展,眼角含少許囅色,又怕一時不小心,叫他們看破。穩(wěn)定一下心神,從破床上蹦下來,將二人推到一旁,竭盡全力阻止二人大打出手:“行了,別吵了!”
二賊同時閉嘴、扭頭望向門人,齊聲相詢:“寶貝兒,是不是把你給吵醒了呀?”
司馬云龍一搖手,佯裝和風(fēng)細(xì)雨:“那倒沒有,我只是不解,二位原本是同胞兄弟,何以會導(dǎo)致互相辱罵,乃至欲同室操戈呢?”
趙財搶先說道:“哈哈,寶貝徒兒,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事情的腦袋和尾巴它是這個樣子的(無疑,這里他怕弟子聽不懂,便把首與尾解釋成了腦袋和尾巴。),老子師父我說今兒是大大的吉日,最最適合行拜師之禮,不知老大哪根筋搭錯了,非得跟你老子師父對著干,要將拜師這等大事放在明日舉行。老子師父我為你這個弟子著想,不想因為拜師的日子選錯了,最后誤了你的終身大事,所以上老子師父我就跟老大爭論起來。我說徒兒呀,你說說,你評評,是不是老子師父我的大道理是正確無誤的?”
“嘿嘿、嘻嘻,徒兒啊,你放心大膽的直說,有老子師父在,沒人敢逼你說昧心話。”趙錢道。
司馬云龍道:“我們身邊沒有黃歷,實在難以說清今日忌什么、明天又益什么,故此我們不妨先把這個問題置于一旁。二位,我有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希望二位能不吝賜教?!?
趙錢搶先干脆利索的回答:“寶貝兒,還是那張老畫兒,天底下沒有老子師父解決不了的事,有啥問題只管問,老子師父的回答包管令你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哈哈!”
“謝謝二位!”司馬云龍當(dāng)下嚴(yán)肅的問道:“你們名成天下,只不知道在當(dāng)今武林中誰是真正的第一高人,第一高人統(tǒng)共又有幾位?”
在趙錢的眼中這兩個問題均不是問題,故此不加思索的順口溜出:“嘿嘿,天底下所有的問題中沒有比這個問題再簡單的了。寶貝兒你要記好了,天下第一高人自是內(nèi)功、武功、輕功、掌法、刀法無不是天下第一、舉世無雙。有幾名,嘿嘿,當(dāng)然是只有一名了、一位了,如果有他媽的七八個、十來個、一大堆、一大把,還配稱什么天下第一,簡直連第二也不如,甚至第三也不及?!?
“不錯、不錯,不錯到姥姥家了。對了,老大所講的這叫啥……”趙財點頭贊許,突然憶起來一個能顯示自己有學(xué)問的詞,但到了嘴邊卻又忘記了,急得他一個勁兒苦搖猴頭,終于皇天不負(fù)苦心人給他想了起來:“……對、對、對、對!想起來了,是至理名言,我就說老大的話是至理名言。媽的,至理名言這個詞老難寫、老難記了,今兒高興死了就不覺著有什么難的了。嘿嘿!”
司馬云龍又問:“武林中高手之多難以計數(shù),那么誰才是名符其實的天下第一呢?”
趙財一拍雞胸脯,兀自大吹大擂:“過去的武林中有歐陽旭在,綠林中有你老子師父的師父在,老子師父不敢稱天下第一。然而,在當(dāng)今的江湖上,只有你老子師父我們兩個才是綽綽有余、大大的第一高手。至于這個原因嗎,其實也很是簡單,因為你的兩個老子師父無論是在內(nèi)功、輕功上,還是在刀法、掌力上,那都是世間無有半拉人所能敵的。”扭頭問老大道:“嘻嘻,我說老大呀,你評一評,老子我的話有一點點兒不對勁兒的地處嗎?”
趙錢獰笑一聲,說道:“嘿嘿,不錯、不錯,對極、對極,這才真真是叫謙虛使人落后,驕傲使人進(jìn)步呢!在何時行拜師之禮上我與老二有分歧,但在這個非常嚴(yán)肅的問題上,我與老二的看法是共同進(jìn)退的。只有咱們兩個老子師父才是真正的老子,真正的大高手,真正的大巨人,真正的大俠客,真正的武林第一人,真正的天下無敵。”
司馬云龍心下竊喜,點頭悆道:“很好,真是好極了!可是我仔細(xì)思索卻發(fā)現(xiàn)二位的話中有互相矛盾之處哇!按照二位的說法,只有你們才是名符其實的武林第一高人,可又講武林第一高人只有一位。說到這兒,問題就出來了,到底你們中誰才是真真正正的武林第一高人呢?”見二人均愣住了,似乎自己的問題大出意料之外,斂起笑懌,頗為嚴(yán)肅認(rèn)真地賡道:“二位,我所要拜的師父那必須是真真正正、不摻半分假的天下第一人。剛才二位均講了,這武林第一高手只有一位,若二位皆是天下第一,必然是假的天下第一,很簡單天下第一怎么可能有兩位呢?就如天上的太陽、地上的皇帝都只有一個一樣,天下第一高人也只有一位。再者說了,二位均稱自己是天下第一,似有老王賣瓜——自賣自夸之嫌,叫人很難相信這是真的。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便是二位中有一人說真話,一人說假話。說真話的自然是天下第一高人,而說假話的則略遜一籌,雖也可稱之為高手,但畢竟不是天下第一。說真話的人值得人們敬重,說假話的人無疑會令江湖上的人所嘲笑?!?
趙財突然啪的一拍大腿:“嘿嘿、哈哈,徒兒,想來你的名字中一定也有一個財字,與老子師父一般無二都是天才呀!不錯,極對、極對,我想在兩個老子師父中,老子師父我這天下第一的名頭是十足真金,而不是五足假金。嘻嘻……”
滾滾黔云籠罩在趙錢的豬頭上,瞪視兄弟大加責(zé)問:“我說老二,你這屁話中的意思是不是說老子是假的天下第一?”
趙財用陰陽相雜的聲調(diào)反駁:“嘿嘿,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簡直是可笑到了腦袋上,老子又沒說你是大騙子,真搞不懂你發(fā)的是哪門子的火、生的是哪門的氣呢?嘿嘿……”
趙錢臉一陣青、一陣白,好像在表演川劇變臉:“好、好、好!罷、罷、罷!老子堂堂九尺高的大丈夫不跟你這個三尺來高的老樹皮一般見識。小子,你說你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而說老子我是假的,那么你這個王八蛋敢不敢跟老子滾到外面比劃比劃,瞧瞧、睹睹、瞅瞅、觀觀、覽覽、看看誰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高人老子。敢么?”
“哼,有什么事老子我不敢干?你他娘的既然不忿,那就跟老子到外面去比劃比劃?!壁w財并不畏憚。
司馬云龍佯作款誠的說道:“二位,請先聽在下一句,二位身在江湖,想通過江湖上的規(guī)矩來了結(jié)這場紛爭,這都無可厚非。但是,在這里,我只想說上一句,人有情、刀無意,人有眼、刀無睛,萬望二位千萬要記住點到即止,萬萬不能傷了對方??!”殊不知,心下正在暗嘲自己是假惺惺的偽君子,簡直有辱所讀過的圣賢之書。
趙財唰的抄起雙刀:“寶貝兒,老子師父我是天下第一的本領(lǐng),自會刀下留情,不會傷他一根雜毛的。嘿嘿!”
司馬云龍點頭道:“如此甚好!”
趙錢面無血色,說道:“對了,徒兒,你給我們二個老子作個見證,別等老子打贏了而有的人死不認(rèn)賬?!?
趙財大笑一聲,其聲若農(nóng)家過年殺豬時豬所特有的叫聲,這笑聲如幽冥界中的鬼哭實是嚇人,倘若司馬云龍是個膽怯的女子,早被嚇沒脈了。說道:“好的,一切聽你的。老大,你來選罷,咱們二個老子是比劃兵刃,還是較量掌力?”
“有什么好選的,老子和你小子手中都有兵刃,就來這個好了?!壁w財一晃雁翎雙刀,轉(zhuǎn)身蹦出破廟,目睹廟內(nèi),大有挑戰(zhàn)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