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眉頭化川,站起來直視著坐在主坐的那位男人,他飛機頭下貼著一張精致的面容,細眉下一雙有神的眼眸,高聳的鼻梁下一張厚唇,脖帶著一條月牙獸齒,刻著字母的黑色背心,花色短褲,人字拖。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向叔,張向。繼承了父親的官威,母親的華容。“向叔,怎么?小弟來晚了吧?”說罷,沫手執一雙筷子,一手捂著啤酒蓋,用手一敲,“碰”啤酒蓋飛了出去,整個過程灑脫華麗,顯盡了一群男人的不羈,向叔眼眸散過的一絲驚奇盡管微小,卻被沫捕捉在眼。隨后沫舉著啤酒瓶,對著在坐的人,“抱歉,各位兄弟。今晚我來暗了,甘愿自罰。”說罷,灌下了整瓶啤酒,隨著酒位的下降,向叔說,“好,請坐。”沫的胃很難受,卻無可奈何,因為他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鑫仔,更不是自己,還有便是在權貴面前,鑫仔他們也不會死撐在自己背后,只能靠自己。不拿出點規矩,大概今晚自己只能顏面掃地了。的確,沫的一系列行沫的一系列行為也的確讓向叔感到驚訝和震撼。當大家彼此認可,和這些人便會在酒桌上稱兄道弟,而偽裝是沫最擅長的。沫并不喜歡這些虛假的情意,他無比懷念陽子,浩狗的那晚畢業。
幾輪酒輪番了時間的邊廓,厚實了夜的深芒。隨著闌珊燈火的熄滅,伴隨著“嘔”沙啞的嗓音,可見一個被寂寞鑲嵌,在黑夜的懷抱里扶著憑欄作嘔的少年。沫抹了抹淡薄的嘴唇,暗哼,“這操蛋的生活。”沫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喝酒,盡管擅長奉承是沫與生俱來的本能。
沫搖了搖頭,是自己更清醒。月光灑在沫的蒼白的臉頰,顯盡無奈。沫做了簡單的打理,便走了后門上了臥室,這是沫長久晚上不回家,父母專門為他開設的,沫不能理解。為什么自己這么爛了,還是不夠引起父母對自己的關心?
沫靠在床欄上,點燃了一根寫滿寂寞的煙,煙霧覆蓋了沫的眼眸,沫透過煙霧看見了小時候,那都是回不去的時光啊!只是沫不知道這些感受在不久的未來會刻骨銘心。沫掐滅了煙頭,不留心,手掌心的掌紋上留下了煙頭的吻別。沫隨著煙頭的熄滅,夜幕的拉扯,疲憊攻占眉頭,沫就這樣埋頭深睡過去,也許今晚的夜里,只有星星知道了沫蒼白的臉頰上的兩行熱淚。
時光就在沫墮落的生活中流逝,轉眼到了6月23號,這一天中考成績出來。也在這前一天,陸篤軒和胡菊在臥室里談論著。
“軒,這樣子下去不行啊!”胡菊依偎在陸篤軒的懷里,“唉、”陸篤軒望著昏暗的燈光愣了愣,“不如讓沫去他海哥家吧。”陸篤軒排行第三,有個大姐叫陸篤梅,大哥陸篤州,二哥陸篤財,因為車禍早早去世,四弟陸篤飛。大哥有兩個個兒子叫陸子發和路子黎,二哥的兒子叫陸子海,二哥去世時他才4歲,從小在陸篤軒家長大,現在在F省打工,四弟龍鳳胎叫陸子平和陸子顏。于是在23號那天陸子沫送上了去F省的火車上。
沫走過肩接踝碰的候車室,來到檢票口,簡單的程度后一張淡藍色的火車票又回到了沫修長的手指上,淡然的接過后,挎著單肩背包的沫走向了火車。畢竟沫才16歲,父母買的臥鋪,臥鋪車位位于第二節車廂,進站口所對的是第七節。沫進入了進站口,人群開始分散,三米寬的上車道上鑲嵌著熙熙攘攘的人。沫沿著鵝卵石鋪造的上車道隨著人海走向了車廂。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勾起了少年獵奇的心理,沫終究也是孩子。此刻,刻滿憂郁的眼睛被興奮沖刺,只是沫不知道,不久后這車站會成為沫對W市最深刻,難以磨滅的回憶。沫逐漸從人海中脫落,一個人踽踽在卵石上,2節車廂隨著沫的前進開始了展角。一節生鐵打造的階梯連接著上車道和車廂,每個階梯前都有一位列車員站崗,維持次序和檢查。沫走上階梯,簡單而嚴謹的檢查后沫走進了車廂。
“呵、我來的還挺早。周圍的車位都是空著的,要是一直沒人就好了。不過真人真特么的多。”沫望著空曠的車廂,默默的想著。沫喜歡安靜的環境,盡管他害怕一個人的孤寂,真是個矛盾體。可現實卻沒盡人意。沫簡單的收拾,不過數分鐘車廂里便坐滿了旅客。
遠方總是能引起少年的奇特的幻想,沫靠在臥鋪的床上,望著窗外飛逝的燈火,想想今天下午給班主任打電話時班主任失望的語氣,原來沫的考試成績竟只有B4,這個等級在W市什么高中學校都上不去,沫很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窗外的燈火闌珊卻沒有一盞為自己亮,天下之大竟連自己的容身之處沒有。耳邊響著陳奕迅的“不要說話”,沫很喜歡陳奕迅沙啞的嗓音,暗憂的歌調和才華。沫將聲音開大最大,歌聲馬上沖刺了沫的腦洞,爆炸的音聲,多像沫心底的嘶吼,他多像撕破現實的壓抑。沫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中黯淡的星星,他突然感覺自己多像一個黯淡的星星,在深芒的夜里發著自己微弱的光芒,有著不愿被黑夜熄滅的倔強。這時電話鈴打斷了沫的音樂,沫皺了皺眉頭,看著屏幕上顯示著“爸爸”,親切的稱呼卻讓沫感到十分無奈。閃耀的屏幕,親切的昵稱,沫心里卻充滿無奈與傷感,夜幕為他做了凄涼的嫁衣,掩蓋沫復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