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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干娘

不知不覺又過去一個多時辰。張文通已將收筋縮骨法和療傷篇記得十之八九,忽聽的外面一個老婦在破口大罵:“郭芙這賤婆子越發的無恥,當年傷了大哥的一條胳膊。今日又想娶我家若師做孫媳婦!四十年前仗著自己是郭大俠的女兒,現在又仗著自己是丐幫幫主的夫人。一個小小的丐幫幫主有什么了不起,老娘我還是神雕俠的義妹!神雕俠的名聲比你那乞丐頭的相公強上百倍。還有你的孫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個乞丐頭的孫子嘛,他哪一點配的上我家若師!”

老婦又戳戳罵罵一陣,突然嘆道:“表姐也是,還要考慮若師跟那小子婚事。若是我,他們就是給我磕一百個響頭,我也不同意,哎!”

張文通聞聲出洞,想求老婦人帶他走出桃花陣。那老婦聽到他的腳步聲,大聲喝道:“什么人?”急從腰間拿出三枚銀針,射向張文通。

張文通未曾提防,那三枚銀針直入右手手背,吃痛喊道:“前輩,不要動手。晚輩是張文通,是陳姑娘帶我到貴島上來的,麻煩您帶我離開這桃花林!”

老婦一聽,面露喜色,忙走到張文通面前。張文通仔細打量這老婦,年紀與郭芙相仿,個頭不高,左足略有跛態。

老婦問道:“你就是若師請到島上來的那位少年?”張文通道了一聲是。老婦撫掌笑道:“想不到這么快就找到你!我是若師的陸姨,剛才若師瞧你沒有和郭芙那群人在一起,擔心你走丟了,便讓我來尋你!”

這老婦乃是陳若師的師父程英的表妹陸無雙,陳若師讓陸無雙來找張文通是真的,不過也是被形勢所迫。陳若師回到島后,速去見程英。師徒二人相見,程英尋常問短,問她此去遭遇何事竟把腿弄折了。陳若師將杭州此行一一告訴程英,還將郭芙等人上島提親一事略加一提。陸無雙與郭芙自小不和,聞之大怒,揚言教訓郭芙。程英擔心陸郭二人見面后,會大打出手,便陸無雙先行支出去。待得郭芙來后,陳若師未發現張文通與眾人前來,便借機讓陸無雙去桃花林中尋回張文通。

張文通拱手謝道:“多謝前輩!”

“不用客氣!”陸無雙見張文通右手微顫,三根銀針插在他的右手背,登時哎呀一聲,心疼道:“剛才多怪我心急,弄傷你了。來,我幫你把這針拔了!”說罷,抓住張文通的右手,拔出三枚銀針,又從腰間掏出一瓶金瘡藥,涂在張文通手背上的針孔處,道:“敷上這藥,過不多時,便會好了!”

“多謝前輩!”

陸無雙又上下打量張文通,心道:這少年長的雖沒有楊大哥當年英俊,但勝過耶律盛那小子。郭芙想讓她孫子娶若師,我偏讓若師嫁給這少年。

陸無雙打定主意,問道:“你和若師是怎么認識的!”

張文通一談及陳若師,立時來了興致,便將他二人認識前前后后諸事一并詳述,其中也不乏對陳若師溢美之詞。

陸無雙聽罷,便知張文通心儀陳若師,故意問了一句:“你這么舍生忘死的救若師,是不是對她有意?”

陸無雙一語中的,張文通面露羞澀,難以啟齒。陸無雙急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婆婆媽媽。有意就有意,無意就無意!”

張文通點了點頭,低聲道:“有意。”

陸無雙撫掌大笑,道:“那好,既然有意。咱們就得娶她回家做媳婦!”

張文通一聽要娶陳若師,心里著慌,因為他根本未想過婚嫁之事,連忙搖手,急道:“不不不,晚輩不敢奢望娶陳姑娘。晚輩只希望陳姑娘一輩子安好就行了。”

陸無雙氣得直跺腳道:“有意就得想如何把人家娶過門。當年要不是……”陸無雙忽然止住,本想說的是當年要不是楊大哥一心向著龍姐姐,我現在可能已經成為神雕俠夫人了。正要說往事,卻又想:為何要在這少年面前提往事,讓他知道做甚。立即改口道:“不說當年了。反正你要記住,你要想娶若師!”

張文通道:“前輩,我即使想娶,也不可能現在就娶陳姑娘。凡是還需從長計議!”

陸無雙道:“你這孩子一點兒都不爽快利落!幸好你碰到我,我有辦法讓你現在娶到她。不過,你先得認我做干娘。”

張文通驚道:“認干娘?”

陸無雙道:“怎么,你是嫌我這老婆子太老,做你媽的年齡大了!”張文通連忙說不不不。陸無雙道:“讓你做我兒子,你已經不吃虧。你這年齡做我孫子倒還差不多。”

張文通見陸無雙行事怪異,尊她是前輩,又不好拒絕,便支支吾吾幾句。陸無雙嗔道:“你這孩子趕緊點兒,說到底愿不愿意做我干兒子。若愿意叫我聲媽,我讓你娶若師。若不愿意就算了,我現在送你離開桃花島。”

張文通轉念一想:當年福州失守,媽就和爹一同殉國,我便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人。這時認一個媽,我也算有個媽。不算是一個無母之人。想到此處,便輕聲地喊了一聲媽。

陸無雙高興的摟住張文通,喜道:“誒,媽的乖兒子!”

陸無雙當年因為愛戀神雕俠楊過,而楊過卻對她無心。為了使她死心,便與她義結金蘭。陸無雙也因此終生未嫁,與程英作伴。她一生無子,此時“白得”一個兒子,自然滿心歡喜。

陸無雙松開張文通,又問道:“通兒,你知道郭芙她們為何來桃花島?”

張文通搖頭道:“媽,你是說耶律老夫人嗎?孩兒不知道。”

陸無雙道:“她們來桃花島,一是來祭奠郭靖大俠夫婦。二是,也是最主要的目的,跟你媽我爭兒媳婦。”

張文通會意,道:“媽的意思是耶律老夫人是來給耶律公子提親的,想讓陳姑娘嫁給耶律公子!”

陸無雙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可惜,郭芙那乞丐婆沒有料到媽會跟她爭這個媳婦。兒子,咱們走!”

張文通問道:“媽,去何處?”

陸無雙道:“去給你提親。”

張文通驚道:“提親?”

陸無雙道:“沒錯!”說罷,拉著張文通的手,飛奔出桃花林。

幾經迂回飛奔,二人出了桃花林,又穿過竹林,眼前出現一片荷塘。已是寒冬之日,塘中荷花早已枯敗,一條小石堤穿過荷塘中央。陸無雙領著張文通沿著小堤,進入荷塘后面的屋舍。那屋子全是以不刨皮的松樹搭成,屋外攀滿了青藤。

張文通進入屋內,瞧見正堂掛著兩幅畫,一幅畫的是一名身著綠衣老人在海邊吹簫,左下側寫著“先師黃公藥師遺像”。另一幅畫著一對中年夫婦上身互相依靠,二人下方畫著萬里河山,左下側也標注著北俠郭公靖妣黃老夫人遺像。廳中主位坐著一名六十多歲的老婦,清素淡雅,和藹可親。旁邊站著陳若師。張文通料想這老婦必是陳若師的師父程英。

程英、陸無雙自景定元年第一次襄陽大戰后,郭靖夫婦念她護國有功,且程英又是黃藥師的愛徒,眼下流浪江湖,于是將桃花島讓給她居住。程陸二人自此在桃花島上安家生活。十余年后,程英收了陳若師為徒,將她帶回桃花島。三人便在桃花島居住十余年。

客席從上至下坐著郭芙、呂蕓芝、耶律盛。三人后面站著六名丐幫弟子。張陸二人剛入門,便聽到郭芙說道:“師叔,你還需考慮什么。你就把若師許配給我家盛兒,咱倆家結成親家,豈不是親上加親。”

陸無雙一聽,立即搶道:“什么親上加親,只不過是亂搞輩分罷了!”

郭芙年輕時就與陸無雙不合,雖過了幾十年,但二人還是不喜歡對方,見面非爭即吵。郭芙怒道:“陸無雙,你是何意?”

陸無雙譏道:“我表姐是黃老前輩的高徒,若師是黃老前輩的徒孫。你是黃前輩的外孫女。論起輩分來,你應該叫若師一聲師妹。你那孫子見若師,叫一聲師叔祖。若這二人結為夫妻,豈不是亂了輩分?這世上難道還有徒孫與師叔祖結為夫妻的道理?”

郭芙知道陸無雙伶牙俐齒,也不甘示弱,駁道:“我孫子與若師并非血緣至親,怎么不能結為夫妻?”

陸無雙辯道:“依你這么說,我這老婆子和你孫子也不是血緣至親,我倆倒也可以結為夫妻。”

郭芙拍椅而起,大聲罵道:“你這賤婆子,不要在此處胡攪蠻纏。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吧!自己老成這般模樣,倒惦記著少年郎,怪不得沒有男人要!”

陸無雙火冒三丈,怒目而視,也罵道:“我是沒人要,是因為天下的男人,我全都瞧不上。而你這個賊婆娘只不過是嫁給乞丐頭,當一個乞丐婆,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才不稀罕!”

群丐聞之,人人瞠目扼腕,紛紛按住手中兵器。因為陸無雙剛才那番話不僅辱了郭芙,還辱了丐幫幫主耶律齊和丐幫。身為丐幫弟子,怎能咽下這口氣。只是礙于賓主關系,不敢立即動手。眾人暗下決定,若是陸無雙再出言不遜,便一擁而上,教訓一下陸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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