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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裝死

又過七日,正值十五,張文通按慣例前往朱府問診,先去朱洛和六位夫人那里詢問近況,再去朱琳的閨房。

二人互施禮節(jié)后,朱琳請張文通坐下,仍依往日伸出左臂,。張文通旋即將三指輕搭在朱琳的尺寸關(guān)上,瞑目低聲道:“今日老朽有樣物件想給小姐看看。還請小姐屏退左右!”

朱琳會意,隨即屏退貼身婢子,急問道:“先生,什么物什?”

張文通從袖中取出金釵,遞與朱琳。朱琳一看便知,睹物思人,不禁雙眸盈淚,問道:“先生,這金釵從何而來?”

張文通道:“老朽是從靈隱寺劉相公那里得來。”所言的劉相公便指的是劉汝恒。

朱琳想起二人歡愉時光,黯然神傷,又問道:“他最近好嗎?”

張文通驀地唉聲嘆氣,道:“不太好,劉相公自數(shù)月前與小姐分別后,患了相思病。整日愁眉不展,躺在床上念叨著小姐的芳名。”

張文通為了二人能破鏡重圓,便扯了這幾句謊。而朱琳不知,只因思念情郎太深,便信張文通所說,自言道:“他為何這么傻。我與他情緣已盡,何必念念不忘?”

張文通道:“這位劉相公不僅對小姐念念不忘,還想要與小姐再續(xù)前緣,做個長久夫妻。特請老朽前來作伐。不知小姐是否也有此意?”

朱琳一聽要做長久夫妻,便想到那日巫山云雨,滿臉頓時臊紅,羞道:“我與他家門懸殊,爹爹怎肯許他進(jìn)門做女婿?”

張文通道:“小姐無需多慮。老朽有一計(jì)策可使小姐與劉相公長相廝守!”

“有何計(jì)策?”朱琳急問道。

張文通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道:“這瓶中裝著一顆藥丸,叫做失魂丹。人若服后,昏迷三天,面若寒霜、氣如懸絲,如死一般。小姐在五天后服下此藥。在假死之際,對員外和二夫人說你平日里最愛西湖十景,求他們在你死后將你放置小船上,飄在西湖上火化!”

朱琳搶道:“這樣豈不會被燒死?”

張文通搖手道:“小姐敬請放心。到時候老朽自然會差人救你,定保小姐無虞。”

朱琳穩(wěn)下心神,點(diǎn)頭道:“先生已有計(jì)較,那便是最好了!”

張文通笑道:“救下你之后,我會將你送至劉相公處。到時,你與劉相公雙宿雙飛,逃離杭州,找個僻靜之處,做一對神仙眷侶,豈不美哉?”

朱琳憂道:“先生讓我與劉郎私奔?可我媽怎么辦?她只有我這唯一的女兒!且爹爹不寵愛她。若我走后,我媽肯定會受很多氣。那我就成了不孝之人了!”

張文通一心想撮合朱琳和劉汝恒,卻忽略朱琳乃是至孝之人,便道:“小姐放心,你和劉相公只不過是暫離此地。等劉相公博得功名,衣錦還鄉(xiāng),那時你母女二人便可相見!”

朱琳芳心稍安,道:“這樣也好。劉郎才高八斗,取士中舉,如探囊取物。我愿聽從先生安排。”說罷,收下失魂丹。張文通又向朱琳說些她身體近況,便去其他幾位少爺和小少爺房中。

五日后,朱琳趁人不備服下失魂丹,先是頭昏目眩,后是四肢乏力,驀地一聲跌倒在地。忽而被婢子發(fā)現(xiàn),立急將她扶到床上。朱琳氣若游絲,無力道:“我似乎快不行了。快去把老爺和二奶奶叫到我房中來,我有話要跟他們說!”

婢子見朱琳面無血色,登時心中一懼,跌跌撞撞地先跑到二夫人房中,告知二夫人,朱琳快要?dú)饨^。二夫人一聽,三魂丟了七魄,忙不迭地跑到朱琳房中,哭喊道:“我的兒啊!你怎么成了這般模樣啊?你要是走了,可讓為娘日后怎么活啊!”

過不多時,朱洛也到朱琳房中,猛沖到朱琳床旁,見她毫無生氣,面唇發(fā)白,知她大限將至,撕心裂肺地吼道:“琳兒,怎么成了這樣?平日你們這些婢子是怎么照看三小姐的?”

婢子們嚇的跪伏在地,一婢子道:“奴婢也不知三小姐今日怎么便成這樣。今早還是好好的,不知怎地,就突然暈倒,然后就成了這樣子!”

朱洛狠狠將那婢子踢到,喝道:“廢物!連個人都不會照看,要你們有何用!來人,將她們統(tǒng)統(tǒng)給我逐出府去。這月工錢,也不要給了!”

婢子吃疼,又聞被逐出府,頓失了生計(jì),不禁簌簌落淚。俄而,從門外涌入幾名家丁將眾婢子架出去。朱洛又對左右隨從吼道:“為何大夫還沒到?還不快去看一下到底發(fā)生何事?”

隨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小的,這就去看!”不敢多呆片刻,旋即飛奔而去。

朱琳強(qiáng)睜雙目,道:“爹爹,不要怪罪下人了。女兒陽壽已盡,怨不得別人。女兒有幾件事相求,望爹爹成全。”

朱洛緊緊抓住朱琳的手,哭道:“琳兒,你沒事的,不要說那話!爹會請來杭州城的最好大夫,將你醫(yī)好!”

“不用了,女兒已經(jīng)藥石無功。只求爹爹在我走后,好生照顧媽,莫讓她受得半點(diǎn)委屈!”朱琳的聲音變得更加微弱。

二夫人一聽,想到馬上痛失愛女,又得不到夫君的半點(diǎn)寵幸,頓覺生命了然無味,倏地痛苦流涕。

朱洛瞧了一眼二夫人,忽生愧對之情。二夫人本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稍有姿色。恰逢朱洛有次醉酒,奸辱二夫人。大夫人念及二夫人多年相伴之情,便許朱洛納二夫人為妾。二夫人生性懦弱,不甚伶俐,猶不諳床事,討不得朱洛歡心,便失了寵。二十年來,朱洛對她也不加關(guān)心。在這深宅大院里,二夫人只能與朱琳相依為命。朱琳若走了,二夫人形單影只,也令朱洛傷感。

朱洛點(diǎn)頭答應(yīng),道:“琳兒,放心。我會時常來陪你媽,不會讓她受半點(diǎn)委屈!”

朱琳道:“女兒謝爹爹。還有一事,女兒一生最愛西湖十景,愿死后能葬身西湖。望爹爹在死后三天,將我的尸身放置西湖湖上火化。”

朱洛哽咽道:“琳兒,爹答應(yīng)你!”

朱琳含笑閉目,俄而,氣斷……

二夫人發(fā)覺朱琳體溫驟降,知她撒手人寰,失聲痛哭,喊道:“我的兒,你怎么就走了!我這是造哪門子的孽啊!嗚嗚……”

二夫人越哭越是傷心,惹的身邊婢子也隨她哭了。婢子勸二夫人不要過于傷心。二夫人見這些婢子與朱琳年紀(jì)相仿,便想起朱琳生前的音容相貌,悲傷之情難以抑止,那陣陣哭喊令人痛徹心扉。

朱洛忽失愛女,心中苦悶,又聽見二夫人哭聲,再添幾分煩悶。他想靜靜地看著朱琳,含淚道:“把二奶奶帶回房中!”

婢子們攙著二夫人,強(qiáng)行拉她回房。二夫人怎愿離去,撲在朱琳的尸身,痛哭道:“我要陪著琳兒,求求老爺不要把我和琳兒分開!嗚嗚……”

二夫人的哭喊擾亂了朱洛的理智,朱洛忽的吼道:“還不快把二夫人帶回房去!”婢子們懾于朱洛的威嚴(yán),連拉帶拽地將二夫人帶走。

眾人走后,朱洛凝視著朱琳,掩面失聲,自言道:“琳兒,你為何這么早就離開爹爹。爹爹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啊!你那八個兄弟,哪個能比得上你這般貼心!哪個能比得上你這般孝順!我……我……”朱洛想說點(diǎn)什么,但話到喉間,又咽回去了,畢竟人死不能復(fù)生,再怎么自責(zé),也為時晚矣!

“老爺,張大夫請來了。”門外家丁忽道。朱洛止住眼淚,怒道:“讓他給我進(jìn)來!”

張文通被推進(jìn)來。朱洛疾步走來,抓住張文通的衣衽,狠狠地將他拉至朱琳的床前,喝道:“老匹夫,你平日里怎么看病的,我女兒怎么突然就……就……”說著忽然雙眼盈淚,若再說出下半句,恐難以把持情感。朱洛不愿人前落淚,便強(qiáng)忍不說。

張文通道:“員外息怒啊!老朽曾診斷出三小姐的心臟有損,急跳急停,易……哎!想不到三小姐走的這么快!”

朱洛怒道:“三小姐既然有病,為何不早來報知于我?”

張文通無奈道:“三小姐不許我告知您和二夫人,說她自己會告知。想不到三小姐隱瞞不告。可能怕你們擔(dān)心啊!”

朱洛瞪了張文通一眼,道:“好,既然如此!那你的鋪?zhàn)樱椰F(xiàn)在得收回來。”

張文通未料到朱洛竟會因朱琳猝然離世,強(qiáng)收鋪?zhàn)樱钡溃骸皢T外,咱們簽的契約可沒有一條言及貴府有人突然病故,就將鋪?zhàn)邮栈匕桑∏胰〗阍谑罆r,待人寬厚,若因她的死,迫使員外做了冤孽,她九泉得知,也會不樂,愿替老朽鳴不平啊!”

經(jīng)張文通一說,朱洛忽覺得朱琳之死皆因自己做了太多傷天害理之事。古時講究因果報應(yīng),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朱洛平日里為富不仁,種下惡因,便有惡果。他未曾想過惡果竟是朱琳的早亡。朱洛驀地起了懼意,畏及因他的罪業(yè)而殃及子孫。

朱洛道:“好,我念在琳兒的面子,我不與你計(jì)較。老匹夫,你馬上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朱洛痛失愛女,難以自持。張文通識趣,也未置答,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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