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的小山村，有汽車駛進來，那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村里人一到晚上，屁事沒有，見得有出租車開到了張小凡家門口，一個個趕來看熱鬧。

“喲，這不是張家牛娃子回來了嗎？咋個還租了車哩，一點都不知道為你家里著想！能省錢，就一定要省，不要窮鬧和，懂不？”說話的是距離張家最近的張麻子，五十多歲的年紀，常年販賣牲口，一張嘴巴很是能說。

張小凡的小名叫牛娃子，那是因為他的脾氣比牛還倔強，力氣也是出了名的大。

十一二歲的時候，力氣就能趕得上普通成人，百來斤的擔子，挑起就走。從弓長村到鎮上，少說也有三四公里。可是張小凡幫著父母挑菜到鎮上趕集，不用歇氣兒。

“張麻子，你這就不懂了吧！現在的孩子，在城里上了兩年大學，嘛本事沒學到。虛榮、攀比的歪風邪氣倒是全學會了！張家牛娃子，這是想要跟張猛子家比闊氣呢！只是他也不撒尿照照，拿什么和人家比？”

“張猛子家可是氣派的豪華別墅，而牛娃子家有啥？三間破土屋。張猛子出門開小轎車，牛娃子家也就一輛破得不能再破的自行車。”

“牛娃子呀，不是大爺說你！你這娃也忒不懂事了！你說你那小胳膊肘兒能扳得過人家張猛子的大粗腿嗎？”

“趕緊去張猛子家磕幾個頭，陪個不是，然后把你家那片破竹林給他。求人家高抬貴手，這個災禍也就躲過去了，明白嗎？”

“聽老村長的，準沒錯兒！”

其它村民紛紛附和，叫張小凡向張猛子低頭服軟，磕頭認錯。

張小凡差點被這群無知的村民給氣炸了肺，明擺著是張猛子家欺人太甚，竟然還反過來要自已去磕頭認錯。天下就沒這個理兒。

窮人命賤，匹夫一怒血濺七步！

真要逼得急了，張小凡可不會信這個邪，操刀子跟張猛子拼命他都敢。

“各位鄉親父老，大家的好意牛娃子心領！今兒個我就把話撂這了，張猛子再牛，也不能沒了王法、天理，這件事，絕不妥協，絕不善了！俺要與那張猛子死磕到底！”張小凡的倔勁兒上來，那可是誰也不認，誰也不怕。

“你這娃兒，好不懂事，小心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老村長搖著頭，指著張小凡罵，罵完就走，再不多勸。

其他村民聽得張小凡發了狠話，要與張猛子死磕，一個個生恐惹禍上身，紛紛離開。

張小凡的大伯與三叔，也在人群里面，卻是連面兒都不照，扭頭就走。他們這是怕張小凡叫他們幫忙呢，都躲著張小凡。

張小凡的母親卻是直抹眼淚，人窮勢弱，受了欺負，根本沒誰會幫他們伸張正義。

張猛子家，有錢有勢，聽說這一屆的村書記，很可能是張猛子的父親。這從老村長的態度，也能看出一些。不然作為村長，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存在，說話辦事，公平公正才能服眾。根本不可能說些偏幫偏勸的話。

老村長明顯在袒護張猛子家，幫著張猛子家壓迫張小凡。

只是張小凡不買他的賬，也沒被嚇住，所以他才顯得特別生氣。

“娘，沒事的，您放心吧！敢明兒，保證能把我爹給救出來！”張小凡的底氣，來源于書包里面的七千塊錢。他扶著自已的母親，走進破舊的家。屋里黑窟窿咚的，連燈都沒有。

“娘，我記得咱們家以前有燈的呀！”張小凡很是納悶的問道。

“唉，都是給張猛子鬧的。他要強搶咱們的竹林，你爸不同意，結果張猛子就請了兩個地痞，嚇唬咱們。燈也被他們給打爛了！”張母嘆了一口氣，提到那兩個地痞時，顯得特別害怕，忍不住直哆嗦。

張小凡聽了，忍不住把拳頭捏得嘎吱作響，這伙人，還真是無法無天了。真當自已家無人，是泥捏的不成？

當即，他找來油燈，點上后扶著母親到里屋躺下。他自已則在灶上的鍋里，拿了兩個還熱呼的饃饃，干啃了起來。只是這玩意，粗糧成份太我，實在難以下咽。剛吃了沒兩口，便噎著了，他急忙拿瓢到缸里裝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終于舒服了一些，這一路上，他也實在是餓了。

人是鐵，飯是鋼，只有吃飽了飯，才能有力氣對付敵人。他的力氣本就大，身體消耗也要比常人大得多。

兩個饃饃下肚，竟然還只吃了六分飽。張小凡又從鍋里拿了兩個饃饃吃下肚，這才覺得肚皮開始發撐。肚子里面有了貨，他的底氣也就更足了幾分。

吃完東西，張小凡摸黑到自已住的房間內，很快找到了一個小玩意。這是他小時候玩的彈弓，就去年還玩過。不過在城里念大學，很難回家一次，時間也非常有限，所以玩得少了。

當初，村里的小孩，就數他打彈弓最準。要下鳥兒就下鳥兒，要打樹上的果子下來，那也能做到十次中個七八次。

試了試皮筋的彈性，還很好。

張小凡滿意的把它裝在兜里，又裝了幾顆小石子放在袋里面。光有這么一件武器還不行，那些地痞發起狠來，可是能要人命，手段兇殘。

他又摸了一把砍柴的柴刀別在腰上，這才摸到屋外的草垛子上，坐了下來。

草垛子，就是收割稻谷后，剩下的稻草，扎成捆，然后堆成圓形。它的頂部就像一朵蘑菇，堆得高的時候，可能有三四米高。

不過現在沒剩多少了，也就兩米左右的高度。

他坐在草垛頂上，既舒服，又隱蔽。

“孫子，今兒個你不來則罷了，只要敢再來，小爺定要扒你一層皮！”張小凡的目光像獵人一般冷厲，掃視著通往自家的那條小路。

張猛子肯定知道他回來了，而真正讓張猛子忌憚的，恐怕也是張小凡這個牛娃子。年輕力壯，又有文化，真要發起狠來，也夠張猛子喝一壺的。

以張猛子的性子，肯定會讓兩個地痞來嚇唬張小凡，逼迫張小凡屈服。

一直到深夜，仍然不見動靜。張小凡有些困了，但是他不敢睡，微瞇著眼睛，盯著通往自家的小道。如果過了三更，那兩個地痞還沒來，那也就沒事了。

就在這時，小道上突然出現兩道黑影，罵罵咧咧的朝著張小凡的家走來。

“來了！”張小凡精神一振，心中很是緊張。這兩個地痞，在大郭鎮頗有兇名，無人敢惹。橫行鄉里，稱霸一方。張小凡終究只是一個大孩子，他摸出彈弓，包上一顆小石子，瞄準其中一道黑影。

嗖！

一顆石子無聲無息打了出去，這種自制的彈弓，一般只能射擊二三十米以內的目標。不過張小凡占據了高地，再加上到他家的房子地勢很高，與下面的小路有十米的落差。所以這個射擊距離可以更遠。

“啊喲！”其中一名地痞挨了一下狠的，當場慘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