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4:刺殺
- 且待梨花白
- 黑巴扎黑
- 2315字
- 2017-12-26 13:40:30
楚黎的眼里微微閃過驚訝。看得出,拾取梨花花瓣并不是件簡單的事,更不要說在雨后拾花瓣,又臟又累,若是天氣好卻遇上大風,那就等于是追著花瓣跑了。而今,朱垣燁卻特意挪出一批宮人專門做這事,而且還是十年如一日沒有間斷過,那不是容易的。
而能讓朱垣燁對一件事情這么上心,十年都沒有停止過,也就只有一個原因了?!氨菹隆粫墙栉锼既税??”除了愛情,還有什么能讓一個平日里很清明的人,一下變得這般執拗呢?
“不瞞楚校尉,我也是這么想的?!迸嵝蘅焖俳涌凇?
楚黎故作驚訝的樣子,看向朱垣燁瞪大了眼,“喲!是哪家的姑娘?陛下您也太不厚道了,竟然藏得那么好,一點風聲都沒有。”
裴修笑得溫文爾雅,“陛下從未提起過,保護得可嚴實了,足以可見他對那女子的珍視。”
“也不知是誰在今日朝堂上說沒空選美人,原來不是沒空,而是已經有了最佳人選了。”
朱垣燁一陣咳嗽,“你倆,有完沒完?這一唱一和的,很默契是不是?多年后相認,激動得就拿孤尋開心了?”
楚黎看了一旁的劉培元一眼。你小子,消息傳得倒挺快啊。
劉培元低頭憋著嘴悶笑——他對陛下那么盡忠盡職,陛下又那么關心楚校尉,他怎能不報告陛下有關楚校尉的一切呢?要知道,十幾年的忠仆也不好當??!特別是消息靈通的忠仆。
“言歸正傳,修,陳知逸的事你可安排好了?”
“是的,臣已經把他和他姐姐都安排在金大人那里了,金大人也樂意接待他們?!?
朱垣燁點點頭,“金大人那里是最理想的選擇,而且一開始也是金大人接待的……這幾天你要多派些人手過去,雖說一時半會兒那邊未必會有什么動靜,但還是嚴加防范為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嗯,這個臣已經命人過去了?!?
朱垣燁看著他,贊賞道:“很好,我看過他寫的文章,不得不說陳知逸是個很有眼見的人才,多加栽培,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不可多得的棟梁?!?
聽他們這么說,楚黎主動請纓說:“陛下,不如讓臣帶人過去吧,反正近日臣也閑來無事?!?
朱垣燁轉向楚黎,稍作沉思道:“也好,有你在我也放心點,多個人手多點保障?!?
說話間,已有著一襲黃衣的宮女提著食盒送來了糕點,一旁的劉培元微微愣住,兀自說了句“沒有讓人去備吃的啊”,讓在場的人都神色一凜。楚黎停下喝水的動作,抬頭和朱垣燁交匯了個眼神,裴修雖然看不見,但他擱在石桌上蜷曲了手指的右手已經傳遞了他所要傳達的信息。
宮女對著劉培元福了福身,解釋說:“是陳良娣娘娘命奴婢送來的,娘娘知道二位大人在宮里,特地命了奴婢前來送些糕點?!?
“是陳良娣娘娘啊,那你趕緊進去吧。”劉培元讓開些距離說。
黃衣宮女再次行了一禮,提著食盒進了亭子。她站在楚黎和朱垣燁中間,掀開食盒的蓋子,準備把食盒里的糕點端上桌子。
風揚起竹籃子里梨花的純白花瓣,裝糕點的碟子還未一字排開,一抹冷光在宮女的袖口里乍現,光影明滅,匕首閃著寒光刺向朱垣燁。幾乎是同時的,一只茶杯呼嘯著飛了出去,狠狠撞在宮女的手腕上。宮女吃痛,手里的匕首被迫改變了方向,刀尖刺向了石桌。楚黎又一腳掃過去,那宮女就地一滾,堪堪躲過,一個鯉魚打挺又翻身而起。
另一邊,裴修一手抓著朱垣燁的腰帶,一手在石桌上猛地一拍,兩人就著坐石椅的姿勢滑出了亭子。
宮女見自己要刺殺的對象已經遠去,就不再戀戰,而是急著要追過去。
“護駕——護駕——”劉培元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扯開了嗓子喊。
楚黎以石桌作為支點,身體如一道閃電直直朝那宮女掠去。聽到身后的風聲,黃衣宮女知道危險已逼近,可她非但沒有回身應戰,反而更加加快腳程往朱垣燁他們那頭奔去。她左手舉到胸口,只見銀光在她掌心里微微一閃,日光下,幾枚銀針破風而出,以狠厲的氣勢直刺向朱垣燁。
“陛下,得罪了?!迸嵝抟宦暤狼负螅瑢⒅煸珶钔赃呉煌疲⒀杆偎合乱粔K衣角。一方碎布在他手中展開,將那些銀針全部收攏,他又借力把碎布扭轉了方向,銀針竟照著原路返還了回去。
楚黎一腳踢在宮女的后背上,但見那宮女斜里飛了出去,又如破敗的棉絮狠狠摔倒在地,便一動也不動了。
侍衛們這才趕來,領頭的胡家駿命人控制住那宮女后,急忙跪在朱垣燁面前,低頭認罪,“屬下該死!屬下護駕來遲,懇請陛下降罪?!?
朱垣燁捂著胸口喘氣了好一會兒,等氣息稍微平穩下來了點后才說:“不……不關你的事,咳咳!畢竟,孤交代了,沒有孤的命、命令,誰也不得靠近的……咳咳咳!”
“謝陛下恩典,”胡家駿叩謝之后,對他的下屬命令道,“還不把人帶上來!”
“胡、胡統領,她已經死了。”押著宮女的其中一個侍衛說。
“什么?!”胡家駿瞪大眼。
宮女的身體被翻了過來,黑中帶紅的血從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里流出來,她瞪著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睛,直直望向天際。
楚黎一個箭步上前,撕開死尸胸前的布料,但見那本該是白花花的胸口,如今已經變黑了。
“針上淬了劇毒。”她說,并快速看了裴修一眼。
“陛下,請讓臣去徹查此事,以此謝罪吧?!焙因E叩首道。
朱垣燁嘆了口氣,之前還蒼白的臉慢慢恢復了血色,他搖了搖頭,滿臉的疲憊,“算了,人都已經死了,咳咳!想,想調查也查不出什么,咳咳咳咳……什么來,你們,你們先下去吧,另外……也多加強人手,角落里尤其,咳咳!要嚴加防范。”
胡家駿心里更傾向于調查此案,可是陛下說不要,那就證明他與此案沒有任何一點關系。想到這兒,他只能領著他的手下默默地走了。
“陛下不讓胡統領去調查,想必是已經知道幕后黑手是誰了?!背枭锨耙徊降?。
一見胡家駿離開,朱垣燁又恢復他原來的樣子,并冷哼了聲,“知道又如何?無憑無據的也不能沖到人家家里質問?!?
“那……”
朱垣燁瞇起了眼睛,對著頭頂那片湛藍的天空開口,“暫且留他,遲早有一天,那些個稗子會被連根拔除的。”
風吹過耳畔,輕柔地撥動著鬢發,楚黎望著沐浴在日光下的朱垣燁,胸口仿佛被什么蟄了一下,任憑她經歷無數的征戰,見過無數的死人,也依舊掩蓋不了這股短暫即逝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