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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刺客

天授十四年三月中,在蒙蒙細雨中,我回到的武陵。轉眼數月,除了籠罩著的陰沉天空,武陵城依舊完好地矗立在這片原野。

二皇子劉天佑對我的歸來并沒有表現出任何過分的熱情,看得出他現在充滿了被煩心事困擾的疲憊。

秦鎧還沒有回來,楊薊在靜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曲折的回廊里無處可去。廊外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已經半個月了吧,從我回來就沒有停過,到處都散發著潮濕的霉味兒,連我自己也是。

劉天佑的府里沒有多少仆役,個個都每天忙得要命,也沒有什么像我一樣閑散的人,準確來說,這府中除了仆役,就只有我和劉天佑了。這完全不像一個二皇子該有的府邸啊!

我走到另一邊的側院,想看看劉天佑在不在,好找個人解悶。結果剛一踏進院子,就聽見一聲幽長的嘆息。

“殿下近來頗為煩心?”我步入房間,衣角掃下來了幾滴雨水。

劉天佑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已經走了進來,聽到聲音才猛然抬頭,詫異地看著我。

“怎么?不歡迎我?”我站在門內,并不上前,反而準備離開。

“不,你坐吧。”劉天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坐到另一邊可以對坐的席位,然后他也坐了過來。

我掂了掂茶壺,里面有水,壺身還微微發燙,便倒了兩盞茶。不管他喝不喝,我是要喝一些暖暖身子的。

“唉……”劉天佑又嘆了一口氣。

“殿下何不說出來?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么忙,但說出來總歸會輕松些,一直這么唉聲嘆氣的可要傷身的。”

“唉……”他又嘆了口氣……“劉銘,你陪我下盤棋吧。”

我朝旁邊看了看,只有圍棋,可我的圍棋水平簡直……爛到令人發指。但我是不好拒絕的,只好硬著頭皮擺上棋盤。

我每抓耳撓腮、絞盡腦汁落上一子,劉天佑都能緊跟著落下一子,就好像不用思考,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樣,這種感覺很讓人討厭啊。

“殿下,我認輸,這已經沒辦法再下下去了,您這已經是在純粹玩我、看我徒勞掙扎了。”我棄子道。

“那如果我不允許你認輸,必須繼續和我下下去呢?”劉天佑看著棋盤若有所思道。

我腦筋一轉,笑道:“那就請殿下恕我冒犯之罪了……”說完,我就一把掀了棋盤,“噼里啪啦”地棋子散落一地,棋盤倒扣在地上。

“你!”劉天佑驚訝地說不出話,他完全沒想到我會突然來這么一下。

“現在棋子已經散了,除非您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能把棋局還原,否則就只能作罷了。”我從容道,不經意間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劉天佑看著面前禁不住洋洋得意的我,扶了扶額,道:“你的本事我領教了……”

看不見的雨不停地打在地面,濺起無數的水花,昏黃的燈火在滲入肌膚的寒意中忽明忽暗,夜濃如漆,什么也看不見。我站在武陵太守府的門檐下,等候著里面的消息。

“先生,殿下他下午已經出發去洞庭軍營了,您請回吧。”仆役跑回來道。

“那請你把這封信轉交給郡丞吧。”我遞上一封信給仆役。仆役有些受寵若驚,慌忙接下便又跑進去了。

這場雨就這么一直下了兩個月,武陵城中漸漸流傳起了謠言,說今夏要有大洪水,鬧得人心惶惶。一開始大家都沒太在意,以為是謠言,時間一長自然就會消滅,但最近卻越發厲害起來,且傳得有模有樣,不少人都要信以為真了。我和劉天佑有些擔心,希望太守府有所行動,但卻遲遲不見動靜。

前日我和劉天佑路過太守府,劉天佑已經下車走進了府中,可最后他卻只站在前院,聽著里面傳出的幽幽琴聲,猶豫了片刻,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我不知道他和大皇子之間發生了什么,思來想去好像我自從來到這里就沒有見過他們倆共處一室過,即使是公務,也都是在各自府中辦妥,交給仆役往來。然而在我來之前,我聽到的傳言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奉命在武陵訓練水軍,兩人配合得很好,不日水軍就能大成。現在看來,似乎并不如傳言那樣。

我離開了太守府,不曾停歇的陰雨讓人沉悶,尤其又是在這樣漆黑寂靜的街道,“滴答滴答”的雨聲被無限放大,更加瘆人。

“殿下,這人還真是愛管閑事。”大皇子身邊,一個渾身透著傲慢的中年人看過大皇子甩給他的書信說。

“楊卓,你看該怎么辦。”大皇子的語氣平淡,根本不是在詢問,而更像是在下達命令。

“出榜安民這樣的事不是不可,但謠言這種事,本就是無中生有,越是關注,反而會讓人生疑。若真要發安民榜,得好好作文章才行。”楊卓收斂住傲慢的氣息,認真回道。

“我不是說這信,這都是你的事,我是問你這個人。”大皇子有些不耐煩。

“本以為他能看清局勢,機靈點,躲得遠遠的,沒想到卻這么不識好歹,得找個機會讓他明白這里是容不得他的才行。”楊卓將手中的帛書揉成一團隨意扔了出去。

“那就交給你了。”

等啊等,終于在七日后等到了太守府的一道榜文,然而我看了之后幾乎七竅生煙,這竟是一道征民夫的榜文。主要內容是由于連日陰雨,河水泛漲,為了防范洪水,要征集民夫加固河堤。

我在劉天佑的府中跺了三天的腳,一點都不愿意出門,不想聽到街市里怨聲載道。三天后,太守府總算又出了一道安民榜,我這才安下了心。可如此興師動眾、勞民傷財的事情,我總覺得不妥,但卻又的確解決了我一直憂心的流民問題,讓我不好非議。

沒過幾日瀟湘公主送信過來,說大皇子將她收聚流民的事情上奏了朝廷,告了她一狀,陛下大怒,發詔斥責了她一番,如今又要向她討要流民加固河堤,讓她很是為難。

我沒想到大皇子竟直接告上了朝廷,還要討要流民,關鍵還是以加固河堤這種看似合理的借口。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大皇子要這么做,這么做到底對他、對武陵、對朝廷和淮南的關系有何益處?

我回信給瀟湘公主,先是致歉,是我百密一疏讓大皇子率先發難,然后請她逐步歸還流民,并協同做好安置。我其實并不清楚這其中的過程該如何,所以提不出什么實質性的建議,看著自己寫完的信,不免自嘲了一番。

我回來一個月后的一天,劉天佑的府上突然喧囂了起來。我還在后苑就已經聽到秦鎧火急火燎的喊叫聲。

秦鎧終于回來了。我心想。

然而秦鎧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除了小飛,還有一個人,一個足以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人——令狐楚天,身受重傷的令狐楚天。要知道令狐楚天可是騰龍臺十大高手之一,普天之下能重傷他的人,恐怕屈指可數。

秦鎧跟我說,他是在洞庭湖邊發現的令狐楚天,當時他伏在一塊木板上,身上都是傷,已經不省人事了。秦鎧為他做了簡單包扎后,見他氣息越來越微弱,便趕忙快馬加鞭把他帶來了武陵。

我越過醫工看了看他身上的傷,都很淺,并不是主要的傷勢。醫工號了號他的脈,臉色便凝固住了,許久才嘆了口氣,說他醫術不濟,回天無力。原來令狐楚天重傷在內,五臟六腑里全是瘀血。

“武陵附近可有神醫?”我問。

醫工搖了搖頭,說:“小臣見識寡薄,未曾聽聞武陵附近有神醫。”他頓了頓,想了想又說,“或許楚云公有辦法。”

武陵南山,楚云公正和武陵道人下棋,武陵道人笑著提起數子,楚云公搖了搖頭,道:“有客來了。”

急匆匆腳步聲停在門前,一個恭恭敬敬的清秀聲音問道:“敢問楚云公在嗎?”

楚云公撫須笑著走了出來,武陵道人也跟著出來。清秀的年輕人看到這兩個白須白眉的老人,愣了一瞬,拜道:“令狐楚天少俠身受重傷,敢請楚云公念在曾有一面之緣的份上出手相救。”

我壓著步子,帶著兩個老人走進令狐楚天的客房時,令狐楚天已經只剩一絲呼吸了。

武陵道人先為他輸了幾分保命的真氣,楚云公才坐下來仔細察看他的傷勢。

“年輕人吶,下手沒輕沒重的。”楚云公感嘆道,“去準備一桶熱水,架在火上,先給他發一發汗。”

一連三日,我這樣的無關人員根本無法靠近令狐楚天的房間,因為進進出出的仆役幾乎沒有留出任何空隙給外人。他們就像螞蟻一樣忙碌。

第三天的傍晚,武陵道人和楚云公終于走了出來,對守在門外的我和秦鎧點了點頭,便飄然離開了。

我和秦鎧在他們身后拜謝,武陵道人突然扭過頭來,目帶疑惑地看了半晌,欲言又止,最后說道:“劉銘,你隨我來。”

后苑湖亭中,武陵道人說出了一個秘密,有關秦鎧的秘密。他在第一次看到秦鎧的時候就覺得眼熟,但又不確定,后來得知他在每年正月十五會“犯病”,才確定秦鎧就是他當年在武陵南山撿到的那個孩子。武陵道人告訴我,秦鎧身受詛咒,命克身邊人,怕也是因此才遭遺棄。武陵道人雖好心救起,但他還要云游四方,不便帶著他,況且那時秦鎧還未斷乳,于是就將他托付給周邊的一戶村民,并告訴了他們防范之法——養一條靈性極佳的狗,讓這條狗從小就陪在他身邊,成為他最好的玩伴,一旦有一天這條狗死了,就一定要和秦鎧分開,再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了。如今我和秦鎧已經一起生活了半年有余,多少已經受到一些影響,如果長此以往,后果不堪設想。

武陵道人沒有繞彎子,他希望我立即做出選擇,讓秦鎧離開自己,或者找人代替自己受難。無論哪種選擇,我當然都不能接受,如果真的克我,那便來吧。

武陵道人上下看了看我,指著我隨身佩戴的藍翎劍,告訴我可以用它代我,一是藍翎劍有楊薊的魂魄,算是有靈性的東西;二是藍翎劍材質不一般,不容易損毀,或許能代我度過一劫。

我想了想覺得應該可以,便詢問了方法,設下了印記。

天授十四年端午,大皇子設宴,邀請了武陵城內所有的文臣武將、名士豪庭。我沾了二皇子的光,腆坐于坐在次位的二皇子身后,令狐楚天的傷已經好了一半,作為騰龍臺的高手,他就坐在我右邊。

酒過三巡,歌舞助興。其間我遍觀在座諸人,兩位皇子不必說,楚云公也不必說,文臣中,當首的是對面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我認得他,他是武陵郡丞,我初到武陵時第一個見的就是他,如果我沒猜錯,此人叫楊卓,號稱大皇子手下第一謀士,軍政皆通,十分得大皇子的心。其下寥寥,都是平平之輩,似乎應了傳聞中的大皇子好軍武不喜文政的傳言。所以武將中,個個勇猛豪情,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宿將、老將。

綽約間,飄飄然轉出一位絕世美人,撫琴而坐。音律彈起,點點滴滴如露墜清溪,綿綿而入鏡湖,泛起波瀾。欲揚先抑,乍如飛瀑,千珠落玉盤,震人心弦。屏息凝神愈重而聲漸輕,似云又似霧,日出皆散。纖指慢挑,曲轉回環,妙不可言。

這不禁讓我想起初來武陵時在茶樓上聽得那一曲,能彈奏那絕妙曲子的人,一定也如眼前這為美人一樣吧。

微微出神,只覺眼前白光一閃,耳邊嗖地一聲,有什么東西應聲而落。令狐楚天第一個拍案而起,所有武將也立刻站了起來做出防備姿勢。而文臣們就分作了兩撥,一撥慌忙后退,抱柱而躲,一撥聚在一起相互防備。場上還坐著的,除了兩位皇子和楚云公,就只有我和楊卓了。當然,坐著的人也是不同的姿態,楚云公依舊半瞇著眼,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保持著悠悠然聽曲子的姿態,但這時早已是鴉雀無聲。大皇子和楊卓挺直了身子,看向場中。二皇子沒有動作,我只能看到他微微躬著的背影。

不知誰叫來了衛兵,亦或是衛兵聽到動靜第一時間沖了進來。

只見這一刻,場中撫琴的美人一掌將長琴擊出,飛向正前方的大皇子,而她自己也緊隨其后沖了過去。令狐楚天一腳踢飛了桌案,將長琴撞開,那美人一把袖劍已直朝大皇子刺去。大皇子側身退了半步,身后的屏風中射出一柄短刀。美人揮劍作擋,身子已經停住,眾將欲要一起上前立功,卻不想屏風后已殺出一人與美人過起了招。美人邊打邊退,衣袖翻飛間就已經跳出了屋內的包圍,朝院中退去。看熱鬧的人紛紛追了出去,大皇子和楊卓也跟了過去,二皇子亦起身隨后,屋內便只剩下了我和楚云公。

楚云公闔著眼睛跟睡著了一般,我爬上前去看落在地上的東西,是一顆珠子和一枚刃鏢。我看著這顆珠子眼熟,趁著沒人,就收了起來。到時候要是他們找不到,也只當被人群踢飛了吧。然后我便跑了出去。

外面亂哄哄地,三三兩兩作一團,大皇子和楊卓立在前面低頭說著什么,二皇子在一邊囑咐著令狐楚天。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個皇子一起說完了話,楊卓開始謝客,令狐楚天一個飛身就離開了院子。

我跟著二皇子一起離開太守府,回到住處。然而我前腳才踏入屋門,秦鎧正要起身迎我,就聽見背后府門處嘈雜起來。

聲音在整個府中蔓延,一些衛兵闖入了我的小院,秦鎧立即持劍護在一旁。

“有人看到刺客進了二皇子府,我等奉大皇子之命前來搜查,一切可疑人物都要帶回審訊!”為首的衛兵正色道。

我們沒有反抗,也沒有理由反抗,就跟隨衛兵來到了府門處,那里,二皇子正在和楊卓大聲吵著什么。

“你憑什么搜我的府邸!”

“大皇子有令!”

“我們同是皇子,這里是我的住處,他沒有證據,就貿然命人來搜,太過分了吧!”

“二皇子別忘了,大皇子不僅是皇子,還是太子!尤其在這里,大皇子之令就是陛下的命令!”

“你!”

“對不住了,二皇子!”楊卓志得意滿道。

片刻之后,整個府邸就只剩下府門前的劉天佑一個人。他緩緩轉身,不緊不慢地走過回廊,來到府邸最后的一間屋子,一間從沒有人去過的屋子。

屋子里是十分淡雅的裝飾,沒有灰塵,一盞油燈在屋角閃著昏黃的光。

“咳咳!”一個細細的聲音從床上傳出。

劉天佑快走兩步,來到床邊,扶起了床上的女子。

“你沒事吧?”劉天佑用紗布按住她肩上的傷口問道。

“中了聶四娘的毒鏢,活不長了。”女子淡淡道。

“婉兒!”劉天佑急道。

“你聽我說!”女子打斷了他,“我是確定甩掉聶四娘才到你這里來的。沒理由大皇子會搶先一步來搜查這里。大皇子的目的很明確,不論是不是你,他都要針對你!所以,你這段時間不要再有任何行動了。還有,劉銘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大皇子現在處處要針對你,免不了會禍及到他,你要盡力保住他。他的背后有遼東王,若是萬一有一天你沒了退路,遼東王那里也可暫居。”女子大口喘著氣道。

“你不要再說話了!”劉天佑撫著她的背不停地說,根本沒聽進去女子的話。

女子的傷口開始滲出黑色的血,她感覺越來越難受,馬上就要窒息過去了,“你,你一定要保住他……”

女子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她的胸脯不再起伏,身體的溫度開始逐漸下降,血液也在紗布上凝結了起來。

“婉兒!婉兒!不,不要拋下我……”劉天佑哭喊著,像一個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的小孩一樣哭喊著。

我在大牢里住了一晚,第二天被獄卒綁上了木架,楊卓神采奕奕地走進了牢房。

“聽說你很有才能!”楊卓摸著掛在墻上的各種各樣的刑具悠然問道。

“不及楊兄。”我示弱道。

“哦?挺會說話。我還以為你會是個硬骨頭。”楊卓感興趣地說。

“出門在外要識時務。”我說。

“呵,沒想到你是個這么容易對付的角色。”楊卓擺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愿聽楊兄教誨。”我恭敬道。

“離開二皇子,就這么簡單。”楊卓一字一頓道。

“我不明白。”我說。

“你若明白,也不會身在此處了。”楊卓大笑道。

“大皇子已是太子,皇位早晚是他的,二皇子身邊無才無將,就算現在招攬,也是趕不上大皇子的。”我直白地說。

楊卓面色一凜,“你竟然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我真是小瞧你了!”

“你說的不錯,但只是你不知道,二皇子私底下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楊卓拿起一把形狀怪異的小刀在空中比劃。

“那都不關我的事。”我狡辯。

“哦?不關你的事?”楊卓狡黠一笑,“那得我說了算。”

“你想干什么?”我有些害怕。

“不干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別忘了我剛才說過的話,立即離開二皇子。”楊卓湊近我耳邊低聲說。

我不寒而栗,“我會的。”

“哦,對了,還沒有告訴你,進來這里的人都沒有好好出去的。”說著,楊卓就用他那把形狀怪異的小刀在我左手腕上一劃,一股鉆心的疼立即涌上來,我咬著牙努力轉移注意力,希望能減輕些痛苦。

“這就當是對你剛剛那番大逆不道的話作出的懲罰吧。我這一刀雖然不重,傷口也不大,但可是傷了你的手筋,恐怕你這左手以后就握不住什么東西了。不過也不用擔心,左手而已,不常用,我還是很為你著想的。”楊卓嘿嘿笑道。

天授十四年五月中,我告別劉天佑,帶著秦鎧準備前往長沙去見瀟湘公主。我并沒有告訴劉天佑我離開他的真正原因,我想他應該是知道的。臨別時,他說可以滿足我一個要求,我便向他要了一份去洞庭大營探望的書信,畢竟他在軍中還有軍職,這點事對他來說并不難。

五月末,我和秦鎧來到洞庭大營去看他的父親。天氣炎熱,駐扎在湖邊的大營有如蒸籠。

我將書信出示給營門守衛,很快就有一個小校過來迎接我們,帶我們去找秦鎧的父親。

他們在一邊說了很久,我看到他們兩個都哭了。最后,秦鎧的父親帶著他走過來,讓他跪在我面前叫了聲“先生”,又叩了三個響頭,算是將他托付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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