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如君所愿

官府的人？看起來倒像是水匪！

趙柔柔抿著嘴，有些心疼的看著那些上船的家伙將一包包自家的貨物粗暴的拋到水里，在她身邊，她父親趙鵬也是差不多心疼的眼神，只不過，她的眼神除了盯著那些自家的貨物以為，時不時的還狠狠的瞪瞪那個看似領(lǐng)頭的少年一眼，而趙鵬的目光，卻是一直在那些人的兵刃上打轉(zhuǎn)。

“爹，這樣不成，就算這趟買賣虧了，咱們把這些貨物變賣，多少還能落下幾個銀錢，若是血本無歸的話，怕是咱們父女在族里以后連說話的份都沒有了，生活都得靠族人接濟！”

“別犯傻，丫頭！”趙鵬壓低了聲音，“這些人可不是好說話的，說是官府的人，有時候官府的人比這水上的水匪還要兇惡，在人前他們是官府的人，沒人的時候，沒準(zhǔn)他們就是水匪了，爹在猶豫，那領(lǐng)頭的家伙的話只怕十有七八信不過，咱們現(xiàn)在上岸還來得及，不能和他們一路走！”

“不成，就算他們那些馬匹留下來，靠咱們兩人，怎么和那些當(dāng)?shù)厝藸帗專退麄円黄穑m然有些風(fēng)險，但是，或許他們真的會補償我們的貨物錢！”

趙柔柔看似柔弱，卻是極有主見，趙鵬也知道自家女兒的性格，聞言嘆了口氣，若不是真的沒有法子，他何嘗會讓自家女兒和這些虎狼在一起，不過女兒也說得對，真要是這次的買賣血本無歸，以后他們父女在家族里，可是連立足之地也沒有了。

岸上那些留下來的馬匹在喧囂，船只在他們父女兩在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離開了碼頭，這些上船的家伙，在拋掉貨物之后，竟然一刻都不愿意停留，匆匆的就開拔了。

兩父女怏怏的回到自己的艙室，都是一臉的愁容，但是在另外一邊，方庭和吳大猷等人，隨著船只的離岸，卻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一直緊緊繃著的神情，也變得輕松起來了。

“路上沒有被人堵上，在這水面上，再被人堵上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方庭看著吳大猷和蒙敢：“蒙百戶一路辛苦，帶著兄弟們?nèi)バ⒁幌拢渣c飯食，養(yǎng)養(yǎng)精神吧！”

“好！”蒙敢也不客氣，這一路上也是累的夠嗆，現(xiàn)在放松下來，卻是也感覺有幾分疲乏了。

“我去安排幾個人手輪值！”吳大猷也跟著要去，方庭點點頭，“嫣然，你也跟著去，安排下住的地方，我和太子殿下說說話！”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后，甲板上只剩下了方庭和王之明兩人，幾個干活船工，更是離得他們兩人遠(yuǎn)遠(yuǎn)的，不敢偷聽他們說話。

“咱們暫時算是安全了！”方庭看了看王之明一眼：“不過，也只是暫時而已，太子殿下，接下來咱們的行程，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王之明的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蒼白，這一路的狂奔，可不是他以前騎馬的時候那種信步漫游，到現(xiàn)在為止，他兩腿之間，還是火辣辣的疼著呢，聽到方庭的問話，他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我能有什么說的，就算用這個太子的身份，騙到蒙家的這些人護衛(wèi)咱們，但是若是到了武昌，那左良玉不買賬，我不還是依然是人家砧板上的一塊肉？”

他揚起頭，有些不解的看著方庭：“倒是你，以前若是算我威逼你為我效力，如今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跟著我身邊，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這是為什么，如同你那個小嬌妻對你悄悄說的那樣，你大可帶著家人一走了之，不用管我的死活的！？”

“我不管你的死活，那么，到時候，人家追問起你的下落來，也不會有人管我的死活！”方庭笑了笑：“咱們兩個在一起，多少還有你這個嚇?biāo)廊说纳矸莓?dāng)作金子招牌，可以一路糊弄過去，若是分開了，你固然是不知道死活，我好像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這么說，你也是有所求了？”王之明眼睛一亮，他此前最擔(dān)心的就是方庭等人在危機關(guān)頭棄他而去，此刻聽起來，方庭留在他身邊，也是有自己的企圖的，他不僅不擔(dān)心，反而有些歡喜，不怕你沒企圖，就怕你想要獨善其身，沒了方庭，蒙家的人也好，那些錦衣衛(wèi)也好，他不大確定自己可以唬得住，而且，這可不是在X縣那個太太平平的安樂窩了，沒有貼己的人在身邊，這真的一旦穿幫，別說那些追殺自己的人要殺自己，這些身邊的人，沒準(zhǔn)惱羞成怒也得對自己行兇下手。

“當(dāng)然，你是太子殿下嘛，誰不愿意跟著你求富貴！”方庭狡黠的笑了一笑：“誰要殺你，想必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南京城里的那一位，在龍椅上坐的好好的，當(dāng)然不會愿意見到你這個太子殿下一路平平安安的到南京，你若是平安到了南京，會令很多人都難做的，所以，對那些人來說，死了的太子殿下才是最好的太子殿下！”

“不過，咱們到了武昌的話，說不定你這個太子殿下，就奇貨可居了，左良玉這人，本事是有的，但是，野心也是有的，今上這次繼承大統(tǒng)，朝中文武百官，都是得了好處，不過，這位左大帥，怕是除了些虛名，什么都沒落到吧，南京這邊，還是防賊一樣的防著他，若是需要他鎮(zhèn)守武昌，防止那些流賊，只怕這外敵未平，南京這邊就派出兵馬請左大帥挪個窩了！”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多？”王之明眼中有些疑惑，這些東西，他都似懂非懂，而眼前的方庭卻是如數(shù)家珍，一一道來，若是那些浸淫朝堂多年的高官一樣，這就有些奇怪了！

“我是一個書吏！”方庭啞然笑了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書吏的工作，除了處理衙門的里的文書，大部分時間都在朝廷的邸報各種消息中消磨時光了，若是有心，這些局勢變化也是能夠看得清楚一點點的！”

“你這樣的書吏，不多！”王之明搖搖頭，他也算是見過點世面的，“我見過的那些書吏，大都是些唯唯諾諾的酸腐之輩，沒什么本事，任人呼去喝來，你不同，你和他們不同，大大的不同！”

他似乎有些感觸：“以你的才干見識，干個知縣都只怕委屈你了！”

方庭笑了：“我也這么想，不過，這一切都得拜托太子殿下你了，咱們這一路向西去武昌，可不僅僅是死里求活，更要活出個人樣來，才對得住咱們這些天一路的驚嚇，你說是不是？”

王之明怔了一下，肅然說道：“如君所愿，亦愿君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