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在不高興。林春風盯著趙慕如挺得筆直的背影，跟得有些辛苦——少爺腿長，一旦走得快些她就跟得有些辛苦。平時，懶人少爺大都選擇坐車，就算自己走路也是慢悠悠的閑晃……所以，少爺心情不好，林春風很肯定。

不過，他干嘛心情不好，林春風就不知道了。她只能努力的跟著少爺而已，永遠只能如此。

這是誰的馬，看著又臟又累。看著自家門前的馬，趙慕如原本走得飛快的腳步頓了一下，眉頭隨即皺了起來，而后再次邁開的步伐更快了。不知道為什么，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不好的預感讓他最后幾乎是用跑的，直接奔進大門穿過花園來到廳堂。

“……娘？”一進大廳，就看到趙慕云扶著險些暈倒的母親拭淚，趙慕如連忙上前幫著扶起她，“怎么回事？”他問昨兒剛回娘家做客的趙慕云。

趙慕云看到趙慕如，想說話卻只是搖頭而無法開口。趙慕如順著她的眼光才看到另一個跪在堂前的男人，他把趙母小心交給氣喘吁吁趕來的林春風，便上前拿過男人手中舉著的信。

一目十行看過后，他原本白皙的臉色愈顯蒼白。“怎么可能……”前一段時間才收到大哥的信說此戰告捷，很快就能班師回朝的，怎么會……突然遭襲，然后……爹他……犧牲，而大哥也在這次襲擊中受傷，雖無性命之憂，卻也傷及筋骨，恐難在短時間之內恢復。

“是事實。我們都中了敵方的詭計，以為戰勝，誰知在慶功時反遭突襲。”男人的聲音也有些哽咽，為著自己一心追隨的將軍哀傷。

“大哥他們……什么時候會到。”

“我是快馬來報，副將約要三天后方可回到運城。”

“知道了，謝謝。你去休息吧。”爹犧牲了，卻還是戰敗……梓國因此遭受重創，趙家經此一役，恐怕也是……前途堪憂。看來，他要重新考慮那人的邀約了。

“少爺。”林春風的小心翼翼，參雜了些許不曾有過的溫軟與擔憂，“您，還好吧。”

“還好。”趙慕如微微睜開閉著的雙眸，看到了春風臉上掩藏不住的憂慮，勉強勾起一抹笑，“你有時間在那里胡思亂想，還不如幫我仔細搓背。”

“少爺……”

“難道不是？你有幾日沒幫我洗澡了吧，是不是有點臟？”說著，趙慕如又閉眼將頭枕在手臂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洗完了叫我。”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是。”他真的很累了吧？竟然，才說完話就睡著了。

那天收到消息后，少爺當晚便離府未歸——沒有帶著她。她急得一個晚上沒睡，卻又不敢聲張，就怕為府里再添麻煩。至少，少爺是自己離開的，而且他那么聰明，應該不會有事吧。她一個晚上都這么勸著自己，卻在第二天一早看到少爺的那一刻濕了眼眶，也才真正放心。

誰知，少爺一回來連梳洗都顧不上，倒頭就睡。再起已是中午，他匆忙到了夫人院里看望她，而后交代了一些什么便又再度離府，這一次依然沒有帶她，只是說：“我兩天后回來，你幫著二姐一些。”

這兩天，小姐和她聞訊趕來的夫婿一起主持大局，忙得不可開交。卻，沒她什么事。她只能在每天早上代少爺去看望夫人，而后守著如院等他歸來。

好不容易盼到少爺回府，卻只是看他一身未換的衣裳已有些皺了，頭發因為沒梳的關系略微散亂……那個愛干凈的少爺，怎么會變成這樣？她再次濕了眼眶，趕緊準備洗澡水為少爺洗塵。

少爺不說，她是絕對不會逾距去問的。

少爺，這兩天去了哪里。作了什么。為什么會這么疲憊……這些，她只能悄悄在心里，問上一遍又一遍。

“好了，少爺。”林春風輕聲喚著——她必須叫醒他，偏又矛盾的就怕吵醒他。所以聲音很輕，但，“該起來了，不然等水涼了，會感冒的。”

長長的眼睫動了動，趙慕如睜開一雙好看的鳳眼，看了看周圍好像有點鬧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哪里。“對哦，我回來了。”他喃喃說著，自水中站起來，跨出浴桶。

林春風立刻將手上拿著的長方毛巾覆上他的身子，再自一旁取過另外一條來幫他擦拭滴水的長發。趙慕如只是站著，任她幫忙擦著頭發，然后是身子。擦完后，林春風轉身去取衣服，卻動彈不得。

“少爺？”自身后抱住她的人，有著寬廣的胸膛和強有力的雙臂……和平時看著的感覺完全不同，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的蟲鳴與男人淡淡的呼吸。

他將她，抱得好緊。

很快的，她原本因為驚訝而略顯僵硬的身子軟了下來。然后，她的肩頸處被一片熱意****，她眼前的景物也跟著變得一片模糊。最后，她索性放棄的閉上眼，任淚水滑過她的頰，陪著身后的男人一起度過這難捱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