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你給我滾過來!”
十步開外一身戎裝的阮青擺著那副永遠處事不驚的“面具臉”深深作揖,道:“微臣這一身甲胄滾起來多有不便,怕是難以從命了,仙君?!?
“少廢話!給老子挪過來!”我不耐煩道。
“阿青明白仙君從人間歷劫歸來心中有說不完的話想與阿青傾訴,可是前線戰事吃緊,容不得半點差池,晚一步可能全盤皆輸,仙君還是長話短說吧。”
幾十年不見居然敢騎在我頭上來了,竟敢這么說話!
“怎么看都是你廢話多吧!”我照著他頭上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青癟嘴,一副老不情愿與我解釋的表情。我知道,宮墻之外一場惡戰的雙方劍拔弩張蓄勢待發,他作為近衛兵統領可沒心思與我在這里回首往事,但也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的阮青,才不會開玩笑的和我兜圈子。
“你在廣陵時候玩物喪志錯過了劫難,死了之后不能重回仙身,當時我在九重天主持戰局沒空管你,就差了玄女將你安置在東元山上。小緋是你原身化凡的模樣。后來你異想天開想要修仙,我氣的頭都大了,便有意攪黃你修仙的白日夢。誰知道,突然竄出來一只膽大母狐貍居然慫恿你上不周山?我就是太心軟了,早就應該把你給迷昏,送進冰窖里封著?!?
“你你你你你……你反了!”
“呼……”阮青舒了口氣,整個人放松不少,“剛才那些是天后娘娘親口說的……”
“你你你你你你……明明是你自己說的!”這個賤人,就知道拿我母后當擋箭牌!
“仙君說什么呢,就是借給阮青十個膽子阮青也不敢這么說啊。咦?我剛才說什么了?”那賤人裝作無辜的撓了撓頭,看看自己身上包的嚴實的鎧甲,一拍巴掌,道:“哎呀!前腳還火急火燎的要去軍營,怎么后腳就敘起舊來了?”
“阮青告辭了!”說罷左手抱拳,鞠了個躬,便轉身離去,臨出門還不忘提醒:“仙君休息的差不多了,就也過來吧,咱九重天的戰場上沒了您,恐怕仙女仙娥們都要叛變了!”
“老子剛回來就叫老子去打仗,想累死我??!”我順手抄起婢女托盤上放著的桃子就朝他身上砸。
阮青輕巧一躲,那桃子砸在門框上,然后,墻塌了一半。
阮青拍手叫好:“看來仙君這些年休息的不錯?。 ?
“不錯個屁……”
“您的戰甲武器一直都有保養,直接傳就好了,我先走了。”
這回他是真走了。
留下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啊,不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老男人在這一群小仙女面前一絲不掛的叉著腰站著,場面甚是尷尬。
好吧。
我去還不行么。
“將本宮的八寶陀龍槍和承影劍拿來。哦,還有鎧甲?!?
“仙君才回來不休息一下么?”
“天界的男人都去打仗了,我作為九重天的儲君,我在家里像什么話。”
“那……仙君想要哪套鎧甲?!?
“大葉烏金甲?!?
“……仙君,大葉烏金甲是天帝御賜的寶貝?!蹦遣恢南膳椭^,語氣中帶著些許戲謔,似是在質疑我的指示。
我確實是離開了天界一段時間,但還不至于糊涂的記不清楚自己箱子里有多少財產。
“好歹也是跟咱們九重天斡旋了幾十年的對頭,臨死前,總給拿出點誠意。畢竟,他一輩子只能死這么一回?!?
沒錯,在我劍下的敵人,是沒有任何偷生的機會的,絕對沒有。
“扇娘明白了……”
原來是那個通情達理的團扇仙子,幾十年不見,我竟沒能一眼認出她來。
扇娘弓著背往后退,退至院外又折了回來。
“還有什么事么?”
“仙君走前封印在綠蔭山澗的八千精兵……”
“已經喚醒了,不必擔心,現在正打的歡實呢。”
“仙君辦事可真是雷厲風行?!?
我嘴角抽了抽,回道:“那是自然。”
要不然呢?我總不能說是在此之前自己逃命時候無意間闖了進去拉動了機關,將他們強制放了出來吧!
我自己養的精兵,我最了解,盡管現在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但對付龍眾那群酒囊飯袋,綽綽有余,待到我換號行頭,踏上戰車發布號令時,那便是龍眾的死期。
甲胄,略帶腥味的金屬氣息,被擦得晶亮,閃著冷酷的光芒,將降魔槍拿在手里,閉上眼睛,仿佛能聽到耳邊傳來殺戮的嘶吼聲。
這種感覺,這種能夠左右人們性命的感覺,叫我興奮。
興奮地想要大笑。
戰爭,手刃異族侵入者后踩在他們尸首上的觸感,風中夾雜著血的腥味,求饒的聲音……我不是暈血,我是嗜血,我是嗜血如命為之瘋狂的“妖精”。
龍眾,你等待了五十年的承乾來了。
先別死,等著我……
我給你個好死,叫你不枉今生。
“仙君,你怎么不說話?”阮青問道。
“我……我隱約覺得有些怪?!?
“哪里怪?”
腦海中隱現那個鳳冠霞帔宛若神鳥一樣的姑娘,被包裹在堅硬的鎧甲之中仍覺得背后發涼。
“大概是……我多心了?!?
“希望僅是仙君多心了。”阮青牽強的笑了笑。
我仍是覺得不對,直截了當問道:“坤祥呢?”
“咦?仙君怎么突然問起公主了?”
“哦……不問也罷?!?
“仙君既然已察覺有所不妥,為何還要質疑呢?”阮青勾著嘴角,故意賣官司。
“坤祥……”
“去了,隨仙君一起,相隔不過兩年的時間,現在大約在人間某個地方體驗著做人的喜怒哀樂吧。”
“去了?去哪?魔族對她做了什么?”
“仙君莫要謊……公主是從神仙劫走的,并不是受理魔族的壓迫?!?
“神仙劫?她不是歷過凡劫了么?”
阮青點點頭,回道:“是啊,歷過了凡劫去過人間的神仙才會懂得人間的好?!?
我吃驚道:“坤祥思凡?”
“不是思凡,而是動了情,愛了不該愛的人。”
“愛?”那是什么?為了它而放棄了兩萬多年的修行,甘愿生生世世流離凡塵,值得么?
“仙君到現在,還是不懂么?”
我搖頭,看向遠方天地交界的盡頭,隱約有什么東西涌動著襲來,輕嘆道:“戰爭……就要開始了?!?
“仙君嗅到了殺氣,就會變成另一番模樣。”
“是么?”
“是?!?
“眼睛更紅了?”
“對。”
地上的血留的越多,我的眼紅的越純粹,我是個瘋子,喜歡用鮮血證明自己的存在。
坤祥這樣說……
“歷過了凡劫,自然是另一番模樣!”
更純粹,更冷人畏懼的力量,隨著戰鼓聲四起,即將爆發……
我從不輕敵,幾遍對方是一直螞蟻,所以我很殘忍,不懂得憐香惜玉手下留情。
如果我生在魔界,天庭怕是要遭殃了。
還好我是天帝與天后的兒子,一出生肩膀上便壓了“天大”的責任,容不得我肆意妄為。
坤祥這樣說過……
現在那個鳳凰一樣光鮮亮麗的姑娘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偌大的天地之間承擔著與生俱來的使命。
我……該是難過么?
這樣的疑問稍縱即逝,待到戰爭結束后,我看到母親后又涌了出來。
不過很快,這種若有若無的感覺,便又隨著父君那******不變的冰川臉的出現,煙消云散了。
我沒有十足的把握,甚至毫無根據,那只是猜測和直覺罷了,可是,有這種想法,我恨高興,簡直可以說是雀躍,興奮,竊喜。
我想起了伊芙,那個母狐貍。
仙魔之爭殃及青丘仙山,天帝御駕親征莫名失蹤,隨后青丘被毀,伊芙流落凡間……難怪她跑到東元山上會指著我的臉說我像孩子他爹,原來小狐貍竟然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我表面平靜,恭恭敬敬的給父君行禮倒茶,眼神卻抑制不住的往他臉上瞟,內心指著他大罵道:“想不到你是這樣的爹!”
他是一位嚴父。
很少笑。
我們長得很像,可是沒有人會認錯,因為他是萬年不化的冰山,我是永遠沸騰片刻不得安寧的火海。
我與坤祥,是一奶同胞生出來的雙生子,一個是金色羽毛的凰,一個是通體紅鱗的龍。坤元性子上像父君,冰冰冷冷,而我,像母親多一些。
從眼睛上就能看出來了。
能在九天玄火之中穿梭自如的鳳凰,偏偏長了一雙深入潭水望不到低的黑眼珠,而本該殺伐決斷一統天下的儲君卻不倫不類的有一雙紅眸……所以我嫉妒坤祥。
在此之前我竟然幼稚的嫉妒與自己一起長大的胞姐的眼睛……
現在好了。
皇室再也不是救我一根獨苗,現在有了一個承明——盡管它還是只只會雪地里逮老鼠的狐貍。
神清氣爽啊……連肩膀都不那么沉了……
只是可惜了我那喜怒無常的娘親,怕是知道自己的枕邊人在外頭有了小情人,要發動一場規模好不亞于仙魔之爭的戰亂了。
不過,沒關系,夫妻打架,床尾合。這年頭哪個男人沒個三妻四妾的?
“幾萬年的修行就因為一場戰爭功虧一簣,落得個魂飛魄散,真是可憐。”阮青翻著已故神仙的名單,搖著頭感慨。
“死的又沒你相好,你感慨個屁。”我回道。
“怎么沒有。”他嘴上這么說,可臉上看不出任何焦急,漫不經心的翻到一頁,指著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說道:“這個百花仙子,當年和我好過一段時間?!?
“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因為我們除了晚上以外的時間,都不在一起?!?
“那我也該見過的?!蔽颐掳团貞?。
“除了我的房間,我們哪也沒去過?!?
“……原來如此,節哀順變。”
“沒關系,我一點也不傷心,因為前一段時間我才知道,當時和她在一起的有近百個神仙?!?
“難怪叫‘百花仙子’呢?!?
“仙君,后天的慶功宴,有魔族貴客要來?!比钋嗫此撇蛔咝牡囊痪涮嵝?,往往都是至關重要的信息。
可我實在聽不出這信息有什么重要的。
當我下凡幾十年老糊涂了不成?魔族八大分支本來就是相互結盟而又對立的關系,龍眾一支倒下,其他各個分支自然心有所慮,為了表示對天庭的忠誠,諂媚而又虛偽的上天來奉承一番,那不是人之常情么?
“這種小事犯不著提醒我,和扇娘說就好了?!?
那丫頭記性頗好,自從有了她,這些應酬上的事情我便從未擔心過,只要扇娘跟在我身邊提醒我各個陌生面孔的功績與平素,我便能游刃有余的廝混在其中。
“青主王爺也要來……”
“誰、誰?”
“青主,富山城青主王爺?!?
夜叉師祖魔神丹兮的小孫女,富可敵國的母夜叉青主?
“她來干什么?”
“相親啊?!比钋嘈χ嵝训?,“仙君還欠人家一次相親呢。”
“……”
天啊,我居然把這檔子事忘了!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會這樣!
我就說,我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在凡間二十年生涯中忘記了修行,整日里吃喝嫖賭不務正業?原來是有原因的!因為,我根本不想回來!
回來就要相親??!
我想起來了!原來我不顧一切非要請纓去凡間歷練的原因并不是時候到了,而是我要逃婚!逃!婚!
我、我、我、我怎么就回來了?
“那老女人還沒嫁人么?”
“青主王爺風華正茂呢?!?
“她就不會換一個神仙糟踐!”
“丹兮長老最寵愛的孫女與九重天的儲君,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生下來就是為了在一起的?!?
“在一起個屁!你愛娶,你自己娶回家去!我走了!”
阮青嚴重現出一絲驚慌之色,連忙追問:“仙君去哪?阿青也去!”
“金山城,你去么?”
“哦,那不去。”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沒少偷看苣若的信。
咱們走著瞧。
凡人忘憂走了,現在九重天多了個承乾。
也不知道苣若把“他”葬在了哪里……
與龍眾交戰的過程唯一一次分心,便是因為遠遠地看見了她。
她當然也看到了我。
那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困惑?意外?亦或是畏懼?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去找她問個清楚。
我不認得金山城怎么走,當年也該是去過的,只是去的地方多了,大都不認識了。路上遇到了幾個故人,便打聽了進商城的方向,其中一位老者指著根本看不到什么的天邊說道:“葛洪道君的二徒弟悟清剛往那邊走了,您現在追過去,很快便能趕上。”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逮到一個再說。
苣若從未與我提起過這個姑娘,該是她流離于魔界時候入的門,模樣不錯,比過了天庭大多數的美女,尤其是一身白里透紅的肌膚,嫩的像是可以掐出水來。
“你師姐呢?”
她膽小,低著頭,只肯將藕節一樣的后頸露給我看,真可惜了那張白嫩的圓臉。
“師、師姐……大概是回金山城了?!?
連自己師姐去哪了都不知道,還好意思叫?現在的小神仙越來越沒規矩,可得好好管管。
“帶我去金山城?!?
“啊?哦,是!”
金山城據此三千里,幾步路的事。
戰爭并未殃及此處,山間依舊是郁郁蔥蔥一片祥和的景象,我與葛洪道君相交不深,僅在天界重大的宴會上見過幾面,但他淡泊名利憤世嫉俗的個性早有聽說,把道場修在這種世外桃源倒是符合他的個性。
與世隔絕不聞俗事,別有一番風情。改天我也到處轉轉,找一座風光秀美的山頭住下吧。
那座雪山就不錯。
景好,居民也樸實。
東元山……也不錯,只可惜暗地里也屬九重天的管轄。
叫我母后知道我還沒有進入壯年就開始計劃晚年的生活,不知又要怎么想了。
葛洪道君見了我的面是一臉的迷茫,直到悟清小聲提醒他了什么之后,才反應過來,一副強裝著畢恭畢敬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道君免禮了,晚輩這次是來找苣若的。”
“她平日里就喜歡在山谷中的桃花林里玩,你自己去看看吧?!?
悟清神色緊張的沖她師父使眼色。
葛洪道君又意識到自己錯了,連忙作揖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小仙這就差人去傳她?!?
“免了,我又要緊事,找個安靜的地方也好。”
這都是什么娘家人啊……
繞過那座山頭,正如他所述,是一片淡粉色的桃林,像極了瓊花宮外那片極易迷路的桃花潭。
她蹲坐在桃林深處的池水旁邊,拿著樹枝輕輕拍打水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朝著她頭上砸去。
“哎呀——”
她摸著頭惡狠狠的回頭,“誰啊,這么討厭!”
“我啊?!?
她楞了一下,連忙站起身來,“金山城苣若見過仙君?!?
“我還以為你會和你師妹一樣匍匐在地行大禮呢。”
“???”她抬頭愣住,問道:“應該是行那樣的禮么?”
弄不清繁文縟節,她在瓊花宮時如此,在天界亦是如此。
“應該三叩九拜的跪著過來舔我的鞋?!?
她滿臉認真的看著我鞋,眉頭越皺越緊,而后忽然想通了似的,松展開來,泄氣道:“還是把我關天牢吧?!?
“動不動就想把自己關起來,你怎么這么喜歡受虐?”
“規矩就是規矩,躲過了你這兒,外面還有許許多多等著我。死在你手里,我還安心些?!?
“衰鬼?!蔽尹c了點她的額頭。
“好疼?。 彼嗔巳囝~頭上的紅印,抱怨道:“就算我皮糙肉厚,你也該憐香惜玉一點吧?剛才要是換做我師妹,她估計就被你砸死在這了!”
“是她我也不砸啊。”我又不認識她。
她瞪我一眼,嘆氣道:“真是人丑被人欺。”
我忍不住笑道:“你還別說,真是這個理。我看到你就忍不住的想要欺負你,使喚你。”
她氣的不知道說什么,指著我咬牙切齒。
“好了,不和你說笑?!蔽翼槃菸兆∷侵恢钢业氖?,“我來找你說個事?!?
“等等,”她認真的看著我。
“怎么?”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我,說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先不說這個,以后叫你隨便看……”
“像是……火焰……”
我趕緊蒙住她的雙眼,說道:“我有正經事!你先別犯花癡病行不行!”
“真是的,眼睛張在我臉上,你還要管我愛看誰?”
“不能!我說話的時候,你就是不能想別的事情!”
自己和自己吃醋的,天底下除了我以外,大概找不出第二個了。
用阮青常用來調侃我那句話來說,就是:“仙君,你該吃藥了?!?
“我有個主意,能叫你去除胸前的詛咒,做一個自由人,你要不要聽?”
“不要!”她還沉浸在剛在的氣氛中,使盡的搖頭。
“不聽也得聽!”我揪著她的耳朵。
“不要聽!不要聽!”她捂著耳朵拼命掙扎。
“我要娶你!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知道嗎?”我抓著她的雙肩鄭重其事的說道。
是“知道嗎”不是“好不好”,這樣,她連反抗的理由都沒有,我真是太有才了。
就算她說“不知道”,我也盡到了我的義務,因為我在就看見了,樹林子里藏了不少看熱鬧的“眼睛”。
那個羨慕嫉妒恨啊……
“啥?”
她忽然不掙扎了,呆呆看著我。
我有些不耐煩的揪起她的耳朵,喊道:“我要娶你!”
苣若捂著半邊耳朵,留著眼淚哭道:“你說什么?我聽不見了……”
“我說我要娶你!”
“嗚嗚……你這死人,剛才到底對我喊了什么,我耳朵里嗡嗡的,聽不清楚啊!”她仍舊流著眼淚,但看上去并沒有很痛苦,“不過,為什么覺得要感動的流淚呢……嗚嗚……”
金山城,不是,天庭該是很快便會炸開了鍋,將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八卦消息總是不脛而走的,也不知道傳到我娘親那里后,會變成什么樣的版本。
生米煮成熟飯?
管他呢。
轉天便是那場如期而來的慶功宴。
“聽說今晚要立一些新的星君呢?!鄙裣蓚冇懻撝?。
這是今晚的焦點。
戰亂年代出英雄,活下來就是好樣的,剛飛升沒多久的小菜鳥們簡直是吃了****運。
可這不是我所關心的重點。
臺下熱鬧非常,神仙們穿著各色的衣裳觥籌交錯,拍著胸脯炫耀自己在戰場上的豐功偉績,風趣輕松。
葛洪道君身后跟著苣若那個漂亮的師妹,并沒有見到大徒弟的身影。
覺得尷尬么?
沒關系的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被人知道的。
加封新的星君是父皇與母后的事情,我只需要坐在一邊,天馬行空便好了。
母夜叉青主來了沒?
我伸著脖子往地下看,看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見過那個女人。
聽說,我娘親在未成親之前,也沒有見過我的父君。
真是可憐啊……
“那是上天注定的姻緣。”
他們這樣說天帝與天后的結合,現在又這樣預言我與青主的感情。
可是他們不知道,連我娘親也不知道,他們夫妻二人早已貌合神離,中間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位年輕的姑娘。
好在,我在此之前認識了苣若。
“請司祿星君彤乷——”
彤乷兩個字就像是錐子一樣扎進我的心里。思緒拉回,我連忙朝臺下中心看去:可不就是那個常年纏著苣若的臭小子么?
怎么回事?才飛升了幾年就能坐上司祿了?
我勾勾手,問身邊的文官是不是弄錯了。
那仙官說沒錯。
“司祿星君在飛升之前就已經名揚四海了,師父又是玄壇真君,這位子早晚是他的?!?
可不是么,他爹娘還是南海中出了名的土財主呢,一般小神仙能比得了么?
還沒開始就輸了,我都替苣若覺得可惜。
不過還好,過些日子她成了太子妃,便可以騎在所有小神仙頭上了。
也罷也罷,司祿星君這個職位,要的就是這種見風使舵的脾性。
接下來便是降罪的環節。
我很意外。
這種不光彩的事情父君他老人家居然拿到明面上來說,不是他風格啊……果然,又逢第二春的男人會變的……
嗤——
怎么有種枯木逢春的感覺?
知道了父君與伊芙的事情,我現在已不能直視他那張亙古不化的冰川臉。
喜當爹。
他還不知道吧?
“……與阿修羅族曖昧不明,自甘墮落墜入魔道,有勾結龍眾魔黨之嫌,念并未釀成大錯,故割去仙職,遣送壓往極低冰山牢獄之中冰封五千年?!?
呵,這是誰啊,能耐還挺大,跟兩大魔族都有瓜葛,是個人才。
咦?
我怎么好像聽到了苣若的名字?
“如無異議,即刻執行!”
喂喂,這也太草率了!
“等……”
“且慢!”
彤乷大喝一聲,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從容不迫的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司祿星君,你素來與那苣若交好,可是有什么異議么?”
“微臣并無異議,上述屬實,處罰于情于理?!?
于情于理你站出來個屁?。≌媸堑⒄`我出頭的好時機!
“只是,苣若她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望陛下念在她對九重天一片忠心的份上,寬恕她。”
“只判了她五千年的刑,已經是寬恕了?!?
“那丫頭才飛升十幾年呢?!蔽姨崾靖妇?,“五千年太久了?!?
他斜眼寄過來一個刀子一樣的眼神,冷道:“天庭向來公正,賞罰分明!”
這話……怎么感覺是針對我的?
“微臣并不是質疑處罰的正確與否,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老爹,您怎么能對自己未來的兒媳婦痛下狠手!
“只是,微臣已經與苣若私定終身了,如果陛下一定要將她關押至極低牢獄,那微臣懇請陛下將微臣的官職也一并削去,叫微臣替她分擔兩千五百年的刑罰吧……”
什、什么……?
臺下瞬間亂成一鍋粥,議論聲四起,嘈雜的很。
就連我身后的婢女都在竊竊私語。
“彤乷仙君好癡情?。 ?
“是啊是啊,帥死了!要是能與彤乷星君這樣有情有義的男子在一起,被關一萬年我也愿意!”
……
這不是我要的結局!
“這個簡單,既然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就將苣若許配給司祿星君好了。”天后道,“司祿星君對天庭衷心不二,也好看住她。”
母、母后,你確定我是你親生的么……
“不行!”
臺上臺下的神仙們對于我過分激動的行為表示震驚。
“不行,苣若不能給彤乷?!?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