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傍晚，酷熱已經退去了很多。顏櫻開著捷達開往醫院的路上已經有落葉了。紅燈，人們等在路口，顏櫻突然覺得悲從中來。朵漁，紀琴，還有自己，這都是怎么了？朵漁那么好的老公突然就跟了她的身邊人，紀琴那么柔的性子要離家出走然后自殺，自己不用靠男人吃飯，要搶那樣一個先扔掉自己又吃回頭草看著兩個女人為自己打架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的男人……

顏櫻想起了微博上看來的一句話：戀愛是追求，婚姻是追打，離婚是追問。自己心里的困惑這么多，卻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本來都快到岸了，卻跟老方往同一張床上一睡，又回到了沼澤里。

紀琴躺在病床上，臉是象牙白，透明一樣。偶爾眉痛苦地皺一皺，臉部又恢復平靜。老墨拄著頭坐在床頭的一張椅子上，朵漁坐在另一端的椅子上握著紀琴打吊針的那只手。

顏櫻進來，走到老墨那，只說了兩個字：“滾開！”老墨站起來，顏櫻像要吃了他一樣，“你是男人嗎？你回到你媽的懷里吃奶算了，娶老婆干嘛！”

“顏櫻！”朵漁低著嗓子叫了一聲。顏櫻轉過身，看到紀琴纏著厚厚紗布的手腕，眼淚霹靂啪啦掉下來。

“怎么那么傻呢？都什么年代了，過不下去就離唄，誰離開誰活不了啊，干嘛走這條路呢？”

朵漁也站著掉眼淚。紀琴的眉皺了幾下，睜開眼，問：“我在哪？”

“琴兒，沒事兒了，一切都過去了！”朵漁緊緊地握著紀琴的手，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她離婚那天，朵漁就是在紀琴面前這樣哭的，沒想到這才多久，換了個個。

紀琴的眼淚順著臉頰躺到耳側。她說：“我嚇壞你們了，是不是？別哭，真的別哭！”

她沖老墨說：“有她們倆陪我，你回去照看端端吧！他可能嚇壞了！我只想跟她倆在一起說說話！”

老墨的眼睛通紅，不肯走。朵漁說：“你還是先回去看看老人跟孩子吧！這有小汐和我們，你放心！”

老墨啞著嗓子說：“我回去給她拿幾件衣服就來！”老墨彎著腰出病房時，朵漁覺得他也是個可憐人，老媽與老婆之間的戰爭，只能說他的智慧不夠或者過于懦弱，他能真正地站在紀琴一邊跟李金玲作戰嗎？

小汐送來白粥，朵漁喂了紀琴兩口，紀琴便不再吃了。

顏櫻問：“你婆婆又刁難你了？”

紀琴的聲音像浸了水，她問：“付北興回來找過我，你們知道的，是吧？”

朵漁迅速地看了一眼顏櫻，顏櫻立刻說：“我什么都沒說！”紀琴讓朵漁打開自己的褲子口袋，那里面是一封微微發黃的信，信的邊角已沾上了點點血跡。

這世上最不能瞞住的就是秘密。那么久了，沒想到此時此刻，付北興的一封信跑出來，成了壓倒紀琴的最后一根稻草。

朵漁說：“琴，都過去這么久了，你跟他倒底還是錯過了！”

紀琴的淚水鋪天蓋地漫上來。她說：“你們都出去吧，我只是想靜一靜！”

朵漁跟顏櫻面面相覷，大夫來查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