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萬里封侯
- 北陶
- 3344字
- 2018-06-13 20:55:00
“韶華郡主?”白璧這下真有些好奇了,她雖然不知道韶華郡主具體是誰,但郡主她還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這位韶華郡主看起來與霍尋玉關系匪淺,就是不知道霍尋玉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了。宗室貴女,皇親國戚,這倒有意思了。
“韶華郡主是靖江王原配嫡長女,”鐘淙生怕白璧不理解這是什么意思,很快又加了一句:“就是靖江王最身份最尊貴的女兒。”
白璧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她明白什么是嫡長女的好不好?
鐘淙又繼續道:“我也只在宮宴中見過她一次。聽說韶華郡主因為生來目不能視,因此雖然她身份尊貴,但并不受寵,一直獨居在別莊中。也因為她目不能視,因此她雖然身份尊貴,容貌姣好,但這么多年也一直未曾定親。”
靖江王還曾私下里感嘆過,若韶華郡主不是目不能視,配祁陽侯鐘澤真是再適合不過了。雖然鐘淙并沒有問過他大哥這私下里的話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對這位曾有機會成為祁陽侯女主人的韶華郡主卻是不由自主地多關注了一些。
白璧點了點頭,看著街上緩緩走過的韶華郡主。一身紅裙,略施粉黛,身姿裊娜,端的是國色天香。縱使白璧身為女子,都不得不承認,若無略韶華郡主目不能視這一條,韶華郡主委實稱得上國色天香。
韶華郡主和江湖中的那些女子自然是不同的。出身高貴,教養極佳,清貴的氣質就和江湖上那些或妖媚或冷酷的女子不一樣,看起來簡直賞心悅目。她見過的漂亮女孩子不多,自己也不是多注重外貌的人,看此時看著韶華郡主,白璧不由地輕嘆了一聲:“美人就是美人啊。”
紀行之輕聲道:“對韶華郡主來說,美貌并無用處。”
“如果是我要殺她,看到她原來這么美,說不定會手下留情,”白璧從窗邊走開,坐回到桌旁,笑道:“給她來個痛快的。”
“我本以為你會說手下留情留她一命,原來只是給個痛快的,”紀行之搖了搖頭:“同為女子,相煎何必太急?”
白璧道:“若她不是目不能視,想來現在已經不知道被嫁到了哪里。”
鐘淙眼角抽了抽,被白璧一眼看到,稍微想了想,就猜到了:“若韶華郡主眼睛沒有問題,嫁到祁陽侯府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就是白璧來說,哪怕現在和鐘淙更熟一些,哪怕她對祁陽侯鐘澤那只狐貍并沒有什么好感,也得承認,鐘家三兄弟中,生得最好的還是長子鐘澤,俊眉星目,分明是挺拔冷肅的模樣,笑起來竟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十幾歲還是個半大少年的時候父親戰死沙場,獨自撐起西北的半邊天的少年,哪怕是白璧都不得不承認,祁陽侯鐘澤是真的優秀。
比他的兩個弟弟都更優秀。
在白璧看來,鐘溶生得略嫌粗獷一些,鐘淙則未免文弱了些。鐘澤到如今都尚未娶妻,不知有多少人還在心心念念地惦記著。
惦記著一個好女婿,也惦記著他手里的西北十幾萬大軍。
鐘淙面色發窘,鐘澤對他來說不僅是哥哥,更像是長兄如父的存在。和白璧討論鐘澤的親事,他實在有些說不出口。白璧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又問道:“淮山王沒有女兒嗎?”
不然沒道理放著祁陽侯這么一大塊肥肉不啃一口啊!
果然,鐘淙點了點頭,道:“淮山王只有庶女,沒有嫡女。”
把庶女嫁到祁陽侯府做女主人,那就不是結兩姓之好的了,那是尋仇的。
白璧輕輕推了推紀行之,道:“你若沒事,就去看看衡山派的那個孩子。看他醒了沒,要是醒了,就找輛馬車把他送回衡山去。”
待紀行之出去之后,白璧把鐘淙也趕了回去,房間里這才清靜下來。不多時紀行之又折返回來,輕聲喚道:“你來看看。”
白璧心知紀行之不是大驚小怪的人,他叫她出去,定然是有事。當下也沒有猶豫,挽起長刀跟他走了出去。那個衡山派的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模樣稚嫩,目光怯怯地看著白璧。傅肖站在桌邊,正彎腰寫著什么。白璧一下子沒看出來什么事,微微蹙了蹙眉,看向紀行之。
紀行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看傅肖。傅肖幾筆寫完,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問那個孩子:“這個荷包是誰給你的?”
紀行之在她耳邊輕聲道:“他叫羅吉瑋,陸華焉的徒弟。死的那幾個都是他師叔或者師兄。”
陸華焉是陸氏的親哥哥,是這一代衡山派的掌門人。白璧從未見過陸華焉,并不了解他為人。但觀陸氏行事,便可知衡山派家風極正,想必陸華焉在人品上應該沒什么問題。便輕輕點了點頭,緊接著傅肖就問出了下一句:“你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
羅吉瑋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小聲道:“我不知道它怎么到了我身上的。”
傅肖回過身,對白璧和紀行之解釋道:“今日他清醒之后,給他換藥的時候他抖了下袍子,這個就掉了出來。”他搖了搖手中的玉色小荷包,繼續道:“我撿起來的時候聞到味道,是定骨丹。”
白璧挑了挑眉:“藥王谷的定骨丹?”
傅肖點了點頭,倒沒計較她怎么知道定骨丹是藥王谷的獨門圣藥——白璧接過來輕輕聞了聞,即便是她這樣幾乎不知醫毒的人,也能清楚地聞到清清淡淡的杏花香,很像當日莫名其妙出現在她房中的那個小賊留下的藥丸的味道。但白璧也沒懷疑,傅肖在醫毒上的造詣并不下于傅川,他既然肯定這是定骨丹,那確實就沒有懷疑的必要。
傅肖輕輕搖了搖頭,道:“定骨丹因為藥性復雜、制作工序極多,雖然是療傷圣藥,但平時也不敢多用,因此產量極少,幾乎粒粒都被登記在冊。我倒是不記得,衡山派何時曾有過定骨丹。”
羅吉瑋有些著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誰……”
其實這話無論是白璧還是傅肖并沒有懷疑,以他的武功,往他身上放個荷包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但問題在于,是誰放的,又究竟有何目的。
是對手,還是朋友?
若說是對手,將珍貴的定骨丹扔下,未免太匪夷所思毫無用處,若說是朋友,光明正大地站出來不好么?干甚偷偷摸摸地把東西扔到一個傻孩子這里?
白璧頭疼道:“說不定是衡山派的哪個人臨死前擔心這么珍貴的藥浪費了,就隨手塞到他身上去了呢?或者是他們在路上正好遇到一個逃命的人,有人為了定骨丹追殺他,他順手給塞到他身上了呢……”
這樣胡思亂想的,倒是想出來一堆莫名其妙的解釋來。其實若是這樣也能解釋得通,只是此時正是非常時刻,是敵是友是暗處的朋友還是暗處的敵人,對他們來說區別太大,自然要小心翼翼時刻警惕。白璧倒是沒這樣的擔心,她這樣的性子,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來不怕事的。
紀行之無奈搖了搖頭,又低頭看羅吉瑋。只見這孩子還眼巴巴地看著白璧,白璧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眼光,自來熟地倒了杯茶慢慢喝。傅肖這里的茶是傅辭從藥王谷自己帶出來的,帶著股淡淡的藥香,但也不討人厭,反正白璧是挺喜歡的。從傅辭那里拿了一包,這會又倒了茶自己喝著。
“救你的人就是這位姐姐,”紀行之指了指白璧,強忍住笑意道:“不是恩公。”
羅吉瑋自己先紅了半張臉,訥訥地看了眼白璧,小聲道:“謝謝姐姐救命之恩。”
按理說被一個小孩子軟塌塌地叫姐姐,就算不至于母性泛濫,怎么也得心里一軟。偏偏白璧就是這種毫無母性的人,聞言只是清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點了點頭,便又轉過了眼。她救了他固然是一時心軟,卻也不是從此就要帶著這么一個包袱,好像救了人就要一救到底,不然半途而廢的時候人家還要說這女人見死不救蛇蝎心腸,好像是當初救人一命都是狗屁似的,救了人反倒成了罪人,莫名其妙被扣上一道枷鎖,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璧可不在乎這樣莫名其妙就被扣上的枷鎖,扯斷就是了,我管你眾聲喧嘩嘴里吐的是象牙還是狗牙,我做我自己的事,和你啥關系呢?
羅吉瑋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見狀已經訥訥地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白璧實在不喜歡男孩子這么一副粘粘糊糊不利索的模樣,擺了擺手,轉身就出去了。誰知,剛一出門,就聽樓下突然傳來清脆的“鏗啷”一聲。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兵器撞擊時就是這個聲音。白璧輕輕皺了皺眉,從樓梯扶手處輕巧地一個翻身便躍了過去,定睛一看,只見傅娉臉色冰冷,手中的短劍直接朝對面的男人面門上撲去。
正是最不要命的打法。白璧看得直皺眉,好在對面那男人看起來武功也不過是泛泛之輩,這一招竟然沒能直接抓著傅娉露出的巨大破綻反撲回去,而是狼狽地抽手回防。白璧這才放了心,對付這樣三腳貓中的三腳貓,傅娉綽綽有余。
樓下看熱鬧的不少,大約都能看出來這兩人并不是高手間一不小心就會波及旁人的戰局,站在旁邊看看熱鬧也是好的。這段時間,就是這座客棧里住的也大多是江湖人,或者走南闖北的客商,世面見得多了,這樣的小打小鬧也就是飯后點心的模樣。
白璧隨手拉了一個人問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人興致勃勃地雙手抱著胸,看得津津有味,漫不經心道:“這三腳貓想耍流氓,誰知道人家姑娘根本不買賬哈哈哈,被打了一頓,有他好受的。”
說著又喃喃低語了一聲:“這小丫頭也夠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