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狐言胡語
- 切羊羔
- 2154字
- 2016-05-12 14:49:35
一千年前青丘國曾經發生過一場內亂。
形勢嚴峻,合分兩派。
這場內亂中,我自是作為青丘囯最后一位純血統的公主參戰。
但,世事難料。
在最后這一場震響大江南北的戰斗中,我派全數陣亡,多少個將士與大臣聯手將我保住,連夜逃離青丘。
青丘一族極其看重血脈,以為保了我便能東山再起,再奪王位,殊不知,我卻早已被奸人暗算,重傷在即,危在旦夕。
在我倒在雪地快要死透的時候,是一位凡人救了我。
雖然我是極盡落魄的公主,但也是堂堂一位公主,彼時我剛蘇醒便朝那抹穿著打扮的斯文書生一跪。
我低著頭態度嚴謹并且帶著九分認真地道:“公子救了我,這條命自是公子的。”頓了頓,我神色頗為遺憾地繼續說道,“不過此時我大業未成,待我心中所愿,再來報答公子。”
他問我:“如何報答?”
我怔了怔,卻由心地佩服有這般不懼妖怪,竟還與她愜意聊天的凡人。
“敢問恩公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妻妾?”
那位公子愕然地看著我的神色如此真誠,問地也這般認真,全然不覺這般問話有何不妥,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讓他不禁有些好笑。
“浮丘,我的名字,無家無妻妾。”
浮丘,這是他的名字,無家,無……妻妾。
我轉過身走到房門前,突然話來的冷風不禁讓我縮了縮脖子,但一瞬間我就握緊手,咬了咬唇側過頭看著浮丘。
我同他說:“你一定要等著我,等我回來報答你。”
這年下著大雪,我走在丹熏山的山腳下,茫茫大雪覆蓋住了我的腳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亦或說,我應該去哪。
那天,我在丹熏山上救下了一個深灰色眸子的少年,他正被一群耳鼠精噬咬,那般不甘心的眸子使我站住腳步。
我抓住了一只耳鼠將它的肉喂給少年吃,并將他們全數打跑了。
少年告訴我,我的法術很厲害,他想拜我為師。
而我則看著他神色凜然地說道。
“這是妖術,你是人類,不能學。”
他深灰色的眸子一滯,看的我心中不知為何緊了緊:“有什么不能學的?”
我決定與他換個話題,便踮起腳尖一躍,跳上丹熏山上最高的一棵樹,晃蕩著兩只腳側著頭問他:“你叫什么名字?需要我送你回家么?”
“我叫子清,沒有姓……亦,沒有家……”
都沒有家?
真是有緣。
“我也無家可歸,那我救了你,你可愿意跟著我?”彼時我看著望著南方,依稀間好像看見了青丘的輪廓,“你覺得……南這個姓,如何?”
“好。”
“那小清兒,這個名字又如何?”
“難聽……”
“那就小清兒了。”
“……隨你”
陽光化掉了一些雪,都說化雪的日子是最冷的,其實沒有比這更暖和的時候了。
就像在黑暗深處中突然破開一絲裂縫,有一只手混著陽光將你帶離這個地獄。
就這樣,我帶著小清兒走南闖北,不過我卻從未教過她妖術,只是教了一些拳腳功夫。
在這些日子,我一直記著青丘的血海深仇,日子久了,我便有些熬不住,我很多時候為了逃避都這樣對自己說,為什么要報仇,那只會死更多的同族。
后來,實在沒有地方去了,我便帶著小清兒回到了浮丘救我的那間竹屋。
我回去的時候,浮丘卻不在,我以為是他離開了,沒想到數日之后,他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他神色很是奇怪,終于在有一天我才驚覺,那是將死之人的面相。
浮丘同我成了親,見證人只有小清兒與我養的大黃,一人一狗,一站一蹲,畫面竟頗為和諧。
我記得有人曾經對我說話,要想成家,就得養個寵物,其實若不是小清兒對浮丘的態度極其惡劣,我也是不會養條狗的。
大黃討好地沖著我和浮丘搖了搖尾巴,倒是小清兒面色冷漠地看著浮丘:“她是我師父,那你就是我師娘了。”
大黃符合地叫了兩聲。
“哈哈哈哈……”我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師娘好,小清兒你真有才。”
“……那就師娘吧。”浮丘目光微閃,揚起一抹笑。
此后的日子不過是三人一狗的和諧生活,卻讓我尤為難忘。
好久沒有這么溫暖了,我靠在浮丘懷里,聽著他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安然地閉眼聽著。
“曲子真好聽。”
“是很好聽,畢竟這是攝魂曲。”
我怔了怔,隨即伸手握住他:“浮丘?”
浮丘勾起嘴角反握我:“是我。”
我見他如同往日一樣,便松了一口氣:“攝魂曲一點也不好聽,我們換首曲子?”
浮丘笑道:“我要你的內丹。”
原來是,要這個?
如同嚴冬臘月時墜入冰湖,我從頭到腳涼個徹底:“為何要這個?難不成……”話未說完我聲澀梗咽,終是忍不住帶著哭腔道,“難不成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
浮丘默了默。
我不甘心地再次質問。
“同我成親也是為了這個?”
“回來找我還是為了這個?”
“當初救我只是為了這個?”
“為了,我的內丹……?”
我想,如果他真的承認的話,我定會忍不住掐死他。
“不全是,救你是真心的。”
我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半刻才道:“若是我不給,又如何?”
“對不住了。”
話音一落,我便感覺體內一陣古怪的東西胡亂竄動,我忍不住痛呼一聲跪在地上。
未等我做出該有的反應,便聽身后一陣腳步聲急促傳來:“師父……怎么回事,痛嗎?”
我咬著牙看著小清兒,強扯出一抹笑容:“小清兒拿著這個……”我從懷里掏出一個玉佩塞進小清兒的腰間,繼續道,“里面有我一半的法力,帶著它去休與山,修仙吧,這才是你該有的路。”
言罷,我撕下一塊布,施了一個咒術:“跟著它。”手一揮,便將他揮出個十萬八千里。
應該……摔不死吧。
處理完后顧之憂,我頓感一身輕松。
“多謝你剛才沒我攔住我,你要的盡管來拿,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我頓了頓,“你究竟愛不愛我?”
浮丘說:“應該愛過。”
愛過,也比沒有愛好,只是不知他何時就在朝我下毒了,我如挺尸一般地躺在雪地上,希望我死地好看一點。
“也希望,你真能長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