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勝利之劍被女王隨意的放在那個打開的箱子里,而那副劍鞘正被羅崇陽握在手里。
米夏和藺無心在看他手里的劍鞘,而羅崇陽自己則在看契約勝利之劍。
女王講述的那個亞瑟王傳說真相給了他們很大啟發,隨即與三人各自不同的劍道方向碰撞產生無數猜想。
羅崇陽在想如何將自己與劍合二為一從而做到攻守兼備,使人兼具劍的鋒銳和速度。
米夏推演著如何讓劍于自身融為一體,沒有持劍者這個弱點是否能讓斬出的劍便更加決絕無悔?
藺無心的想法更極端也更直接,如果將己身化劍,那是否能以肉身硬扛對手的攻擊?
三人不約而同的拿出了自己的劍,將手撫上劍身開始感知手中利刃的全部細節。
很快,羅崇陽郁悶的發現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無法將自己的猜想實際印證,無奈只好作罷。
眼光掃過米夏和藺無心,發現兩人都盤膝而坐若有所思,羅崇陽也識趣的沒有出聲干擾兩人,心念微動操控留影劍將床腳上的箱子扒拉過來,取出那把契約勝利之劍。
當時在倫敦塔,他眼里只有石逐君,還沒顧得上好好看看這把傳奇武器。
運氣異能包裹契約勝利之劍寬闊的劍身,將神識分成無數細微的觸手進入其內部掃描著微觀結構。
隨著他觀察的時間越長,了解越細致,眉毛挑起的角度也越高。
這把契約勝利之劍的內部結構極為復雜,和普通的金屬兵器不同,各自金屬元素原子之間并未以單一原子的形式整齊排列,而是與碳、硅等其他材料混合成無數像肌肉纖維一樣的大分子長鏈條……
某種意義上來說,眼前的契約勝利之劍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個復雜的金屬有機生命體。
這種程度的復雜構造在他平生所見也只有兩把劍能相提并論,那就是無垢劍和留影劍。
之前他和圓合理解析過留影劍與無垢劍,最終面對那繁多種類的復雜結構也只能望而卻步。并非如同那把折刀般無法理解,而是復雜程度遠遠超過了他和圓兩人計算能力之和的極限。
通俗來說如果比喻成電腦,那留影劍和無垢劍就是個復雜且龐大的程序,而他即使加上圓這塊外置處理器的算力也無法運行哪怕是這個復雜程序的一部分。
勿悔劍和不動劍的進化改造是他抄了個大框架,具體內核主程序和細節算法編輯填充都得靠持劍人米夏和藺無心自己不斷完善,最終也才有機會將其再度進階到留影劍和無垢劍的高度。可以說他只是給予了門檻,實際上能不能成還事在人為。
而這把契約勝利之劍從結構的復雜上來說,完成度已經被當年那位傳奇亞瑟王調校的相當之高。
當然這并不能說明這把傳說之劍能和留影劍與無垢劍相提并論,羅崇陽對這些名劍能有如此透徹的理解和劍本身品階或復雜程度關系不大,而是另有原因。
他能很快理解哪怕是一部分留影劍和無垢劍的復雜結構是因為他的劍道本就和這兩柄劍同源,外加他獲得了這兩柄劍的認可。
契約勝利之劍和他性格劍道明顯不怎么對付,又沒有什么淵源可言,自然理解起來難度遠超留影無垢這對他父母的佩劍。
跑自己寫的程序和跑別人寫的程序是完全不同的體驗,這點對劍修也是一樣。
羅崇陽和米夏、藺無心三人劍道同源,所以他可以使用她們的劍,而藺無心和米夏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拿留影劍和無垢劍戰斗。但反過來,米夏不能隨意御使留影劍,藺無心也無法徹底運用無垢劍。
像葉知秋拿著留影劍偷襲韓承衍那樣終究只是外行人的用法,在他們這些真正的劍客看來,以葉知秋的境界如果手持留影劍對付韓承衍根本就不需要偷襲。
只不過這種奢侈的煩惱本就只屬于能走到劍道頂端的少數人,比如石逐君,比如羅崇陽、米夏和藺無心,比如莫名以及其他諸位劍圣和傳說里那位亞瑟王這樣的大人物……特別是在這個冷兵器式微的時代,一般的劍修大多終其一生連這個道理都無緣窺見。
收回自己發散的思維,羅崇陽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在契約勝利之劍寬闊的劍身上,繼續盤算著如何將這柄傳說之劍最大化利用。
那些劍里亞瑟王留下的劍意確實有參考價值,但對他們三人的劍道來說風格迥異,實際意義不大。
契約勝利之劍本身的品階雖高,但面對石逐君這種層次的強者起不到什么作用,還不如用他們自己的劍來的順手。
思來想去,這把傳說之劍現在對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結合女王的故事啟發他們學會當年亞瑟王那種與劍融合的戰斗方式,相融對象還得是他們自己的劍。
果然伊麗莎白二世陛下就這么放心把這柄傳說之劍隨意扔給了他們,因為她確信這把劍沒法被他們據為己有。
也是,如果那么輕易就能將這把傳說中的劍運用自如,王室也不會至今也只有那么一位亞瑟王。
這么想著,羅崇陽只能郁悶的繼續用異能探查著契約勝利之劍的內部結構,默默的學習和感受那位亞瑟王留下的那些細微痕跡。
他現在重傷在身無法揮劍驗證自己的猜想,只能將精力用在這種不需要身體活動的精神方面,也算是聊勝于無。
……
藺無心和米夏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才結束沉思,提著不動劍和勿悔劍走了出去。
這次二人沒有繼續對練,而是各自走到一個角落揮舞起自己的劍。
斬出數道劍光,發現某些和自己設想中不符的情況,隨即便坐下繼續思考,有所得后便起身繼續揮劍……
仿佛不知疲倦的重復著這個過程,兩女手中劍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不止米夏與藺無心,就連羅崇陽也不再將注意力集中在契約勝利之劍上。
除了葉知秋偶爾來幫他給傷口換藥,羅崇陽每天唯一的修行就是握著留影劍和無垢劍發呆。
不同于米夏和藺無心揮劍過后的沉默與思考,他是真的什么都沒想,就是純粹的在發呆。
羅崇陽什么都沒想,任由自己的思維隨意發散,體會著留影無垢二劍里那些最細微的痕跡。
偶爾他還會摸著那兩把劍無由的傻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不是精神上出了什么問題。
葉知秋不懂劍,也不知道他這種狀態正不正常,糾結了半天最終沒有說什么。
……
某一天,倫敦下了一場雨。
雨勢很急,但維持的時間并不長,沒幾分鐘就停了。
羅崇陽突然沒理由的抬頭望天,驚呼了一聲好響的雷。
葉知秋順著他的目光向天上看去,心想這又發的是什么瘋?自己從下雨開始就沒聽到什么雷聲,哪怕連閃電也沒看到。
她不知道的是,不只是她,除了羅崇陽以外在場所有人都沒聽到他所謂的雷聲。
因為羅崇陽聽到的聲音并不在倫敦,而是來自于萬里之外的五臺山。
五臺山文殊院也下了一場雨,并炸響了一聲雷鳴。
也許是因為聞雷鳴有感,又或許是什么玄妙的緣分,他感覺到自己現在的火候應該是差不多了。
伸手一招,留影化作一道黑光刺入他后頸處的「圖騰」,隨后融入其中變成一道劍型的圖案。
留影劍是天下最快的劍,所以面對羅崇陽的呼應,無垢劍慢了一步,只能郁悶的飄在一邊等待著留影劍率先完成與他合二為一的過程。
無數符文和怪異的圖形再次從后頸處蔓延至他的全身,隨后越累越密,染的他的皮膚也越來越黑……
一雙漆黑的耳朵出現他頭頂,本就因為接連遇敵下無暇處理有些偏長的刺猬頭再次瘋長到披肩的程度。眨眼之間瞳孔變為泛著熒光的豎瞳,幾道妖異的眼妝復現在他眼角和眉梢,給整個人平添一份妖異的氣質。原本遍布身體表面各個部位的符文于圖形再次消失融入他的皮膚,整個人看起來都黑了一圈。不同于被曬黑那種健康的小麥色,現在的羅崇陽皮膚泛青且毫無光澤,看著有些病態。
伸手看了看自己和之前迥異的膚色,羅崇陽握了握手感受著身體里澎湃的力量感,卻覺得后腰處有些異樣感。
下意識下床站起身,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仍然重傷未愈應該臥床靜養,為何突然就能站起來了?
葉知秋看著走下床的羅崇陽,好奇的起身上前繞著轉了一圈打量著他現在這個奇異的狀態。
停在羅崇陽身后,葉知秋終究還是沒忍住,伸手抓向那個多出來的柔順條狀物。
感受著陌生的拉扯感,羅崇陽吃痛轉頭,發現葉知秋手里正握著一條亮黑色的尾巴,順著其往上看直到根部隱沒于自己的衣擺里。
他和米夏進入那個奇異的狀態時一樣,也長出了“尾巴”。
愛不釋手的拽著那根質地有些虛無的尾巴,葉知秋又繞回羅崇陽正面看向他的臉。
“哇哦,這個‘煙熏妝’蠻適合你的,挺帥!”
看著葉知秋遞來打開前置攝像頭自拍模式的手機,羅崇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屏幕里模樣大變的自己。
這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