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此話一出,不止羅崇陽,連米夏和藺無心都有些好奇的轉頭看向女王。
他們都見過石逐君的境界有多高,自然很好奇女王會用什么辦法讓羅崇陽有能力和石逐君戰一場。
伊麗莎白二世慢條斯理的打開那個被葉知秋放到床沿的箱子,隨即往前一推。
待三人看清箱子內的物品后,都有些失望。
尤其是羅崇陽,他的失望程度猶在其他兩人之上,因為箱子里的這件物品他并不陌生,甚至前幾天才剛看過。
當時石逐君也在,只是輕飄飄的對其說了句“一般”。
這正是那天在倫敦塔珍寶館看到的那柄「契約勝利之劍」。
憑心而論,這把契約勝利之劍的品階確實不低,雖比不過留影劍與無垢劍,卻也隱隱在勿悔劍和不動劍之上。但無論是羅崇陽還是米夏和藺無心都明白,若想只憑這把劍就抹去他們和石逐君那鴻溝般的差距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苦笑一聲,羅崇陽的語氣也有些無奈。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請恕我直言,這把「契約勝利之劍」不足以幫助我們戰勝石逐君。”
聽到羅崇陽的話,米夏話藺無心才知道眼前這把劍就是那件「傳奇武器」,再次轉頭好奇的打量著。
女王的表情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產生變化,就好像早已料到他的判斷一樣,繼續說道:“你說的沒錯,這把契約勝利之劍確實不行,但我要給你看的并不是這把劍。”
說完,女王將契約勝利之劍從箱子里取出,抽出寬大的劍身隨手放在一邊,將劍鞘遞給羅崇陽。
“我要給你看的是這副劍鞘。”
伸手接過女王遞來的劍鞘,又聯想到某些隱秘的傳說和那些被現代藝術多次改編后廣為流傳的文娛作品,羅崇陽緩緩扶過其上,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阿瓦隆?
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女王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快。
“契約勝利之劍的劍鞘確實是比劍本身更珍貴的寶物,但它根本不叫「阿瓦隆」。我家很久以前的這些破事被改的面目全非還廣為流傳,甚至還把我那位祖先給描繪成了個戀愛腦的死板女孩,簡直是胡鬧。”
識趣的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羅崇陽用異能探過一遍后很清楚的發現自己手中的劍鞘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金屬制品。不說契約勝利之劍,就連他隨手用異能給留影劍和無垢劍做出的臨時劍鞘也遠比這幅劍鞘強上許多。
疑惑的看向女王,羅崇陽問道:“恕我眼拙,我看不出來這幅劍鞘有什么獨特之處。”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提到了那個廣為流傳的ACG改編作品,女王的心情看起來有些糟。
“你當然看不出來,因為真正的劍鞘早就沒了。或者說,契約勝利之劍的劍鞘一開始就不存在。”
女王的一番話不僅讓羅崇陽詫異,連在一旁沉默的聽著的葉知秋三人都一臉不可思議。
不同于羅崇陽這個半路出家的前“沉睡者”,無論是身為教會圣徒的葉知秋和藺無心,還是身為人狼族的米夏對包括契約勝利之劍在內的各文化里的古老傳說都不陌生,因為她們平時就是在與這些存在打交道。
她們很清楚,傳聞里契約勝利之劍的劍鞘確實是被那位亞瑟王遺失,而且那副劍鞘是比劍本身更珍貴的珍寶這一點絕非謠言,又怎會如女王所說“一開始便不存在”?
眼見三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和羅崇陽懵懂無知的眼神,女王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糾結半晌后終于下定決心將這個不列顛王室藏了無數年的秘密和盤托出。
“‘契約勝利之劍的劍鞘是比契約勝利之劍本身更珍貴的寶物’這點是事實,但我剛才說的“契約勝利之劍的劍鞘一開始就不存在’也是事實。準確來說,契約勝利之劍的劍鞘就是亞瑟王自己本身。”
四人聽著女王這番話紛紛陷入沉思。
什么叫“契約勝利之劍的劍鞘就是亞瑟王自己本身”?
眼見羅崇陽四人還沒想明白,伊麗莎白二世無奈重新拿起契約勝利之劍,問道:“說實話,你覺得這把劍配得上「契約勝利之劍」的傳奇名號嗎?”
看著女王手里那把劍,羅崇陽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米夏和藺無心猶豫了片刻,也紛紛搖了搖頭。
葉知秋不懂劍,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女王舉著劍繼續說道:“你們不用顧及王室的面子,這把劍確實配不上。因為它只有被亞瑟王拿在手里才能被稱為「契約勝利之劍」,其他人拿著也就是現在的水平而已。”
聽到這話,羅崇陽好像抓住什么契機一樣,試探性的問道:“您的意思是……契約勝利之劍的傳說里劍鞘比劍本身更珍貴是因為作為「劍鞘」……或者說「持劍人」的亞瑟王本人比劍更重要?”
眼見少年理解了自己話里的意思,伊麗莎白二世不禁對這個年輕人又增添了幾分欣賞。
“當年那位亞瑟王通過某種方法將自己和這把契約勝利之劍融為一體,以至于自身舉手投足間威力無窮刀槍不入,所以那些傳說才會被歪曲為所謂的「劍鞘」加護。”
羅崇陽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心里不禁對那位傳說里的亞瑟王好生佩服。
如果女王所言非虛,那這確實是劍道的另一條路。將劍與持劍人化為一體自然攻守兼備,自然就能像傳聞中契約勝利之劍的劍鞘加護一樣刀槍不入永不流血。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羅崇陽那樣粗神經,聽完伊麗莎白二世的話,藺無心很快捕捉到其中一個細節,并向女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既然如此,為什么傳說里亞瑟王最后還是會因為丟失了劍鞘而最終落敗?按您剛才的說法,劍鞘就是亞瑟王本身,那根本就不會遺失,又怎么會因此落敗?”
看著出言犀利提問的藺無心,女王在心里感嘆了一下其敏銳程度,隨即順勢反問道:“你還記得傳說里亞瑟王是怎么遺失自己的劍鞘的?或者說他是怎么失敗的?”
“因為被同為圓桌騎士的蘭斯洛特與王后桂妮維亞偷情然后背叛,最后與私生子莫德雷德在卡姆蘭同歸于盡?這和遺失劍鞘有什么關系?而且您剛才不是說根本就沒有什么劍鞘嗎?”
女王看著藺無心的眼睛,緩慢而認真的問道:“如果你是亞瑟王,經歷了蘭斯洛特和桂妮維亞的事后,還能保有劍心拿起你的劍嗎?”
女王的話再次讓藺無心陷入沉思。
是啊,如果她自己是亞瑟王,經歷了蘭斯洛特和桂妮維亞的事后,心死之下又怎能拿得起那把契約勝利之劍?
不等藺無心作出回答,心直口快的米夏便說出了了自己的想法:“那難怪亞瑟王后來輸了,那種心境下再無可能把自己化身為劍,因為劍又怎么能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念想?”
米夏修的劍道本就講究個“出劍勿悔”,如今面對這種情況她確實是能最快做出分析的人。
有些贊美的鼓了鼓掌,伊麗莎白二世又轉頭看向米夏,沒有責怪她言語中對那位傳奇亞瑟王的不敬,繼續說道:“是啊,劍心亂了,自然就沒法施展出原來那樣不敗的劍,找不回原來的自己,那可不就是「劍鞘」丟了嗎?”
說完,女王起身將手中的契約勝利之劍重新放回箱子里,轉身向門口走去。
“劍給你們留在這,至于能從這把劍和這個故事里參透出什么就看你們自己了。作為回報,我希望我家的這段往事真相你們不要向外提及。”
除了躺在床上無力起身的羅崇陽,藺無心和米夏兩人起身,向門口鄭重一拜。
她們都是修劍之人,自然能明白女王的這個故事對自己的啟發有多大。
看著三人紛紛若有所思的表情,葉知秋明白他們暫時不會繼續死鉆牛角尖,也是放心下來,識趣的和女王一起離開,不再打擾他們。
從門口走出,她意外的發現女王就在門口等著自己。
“滿意了?”
“嗯,只要他們幾個不在傻乎乎的鉆牛角尖就行,但你確定這樣就能打過那個石逐君?”
“那個孩子手里的兩把劍比契約勝利之劍品階更高,如果他真能融會貫通當年亞瑟王的境界,哪怕面對石逐君也未嘗不是沒有一戰之力。更何況還有那兩個小丫頭,她們手里的劍也不差。”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那個家伙讓我帶他們來英國了,原來是為了聽你講這個故事。”
“「那位」嗎?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連石逐君都算進來了,就為了讓他聽我講這么個故事?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能讓「那位」這么重視?”
“他是「錨點」,也是未來這個世界唯一能正面對抗征伐圣女的存在。”
“那我今天這個故事講的就不虧,征伐圣女嘛,嘿嘿,千禧年后過了這么久也確實該有人能制衡她了。”
女王依舊擺出那副風輕云淡的樣子,講葉知秋這番話帶來的震驚盡數不動聲色的壓下,心想之前那枚「女王密使」的閑筆還真是留對了。
未來能正面對抗征伐圣女的存在不還是曾經做過我的密使?
這份面子可是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