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她扒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盡情挑逗,他的臉上如火一般燃燒著。
原來她一直都男扮女裝在他身邊算計著他,可是方才,她又為什么挺身而出替他擋那一掌。
這么做究竟是為什么?他蹙著眉,思緒早已糾成一團亂麻。
三夜的額頭因為痛苦而溢出汗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衫上,蕭子陵望著她很久很久,想了又想,最后還是狠不下心丟下她不管。
他伸手繼續解她的衣衫,然后運氣真氣為她驅毒。
整整三個時辰,最后她吐出一口暗紅的鮮血,又昏了過去,而蕭子陵已是筋疲力盡。
時間又過去很久,三夜渾渾噩噩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干凈的帳子里,胸口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是用白色的棉布包著的。
她站起身,痛苦傳來的痛楚讓她忍不住抽氣。
天哪,早知道這么痛就不去干這樣的蠢事了。
突然她好像意識到什么,伸手往臉上一摸,心里頓時涼成冰。
完了,她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蕭子陵一定都知道了。
她開始不停責怪自己,責怪自己魯莽,責怪自己為什么就這樣暈了過去。
這下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個時候,蕭子陵低身進入了帳子里,三夜一陣心虛,連忙往后退了一步。
蕭子陵望了一眼,神色有些尷尬,他將手中的水壺放在了地上。
“這,這是我方才用藥草熬的,喝了對你身體好……”
三夜一愣,遲疑地看著他,他會這么好心?她拿起水壺,擰開蓋子,放在鼻前聞了聞,那股刺鼻的苦澀味道熏得她差點吐出來。
她指著水壺弱弱地望著他,“你不會下毒吧?”
蕭子陵搖了搖頭,“下毒非君子所為……”
聽了他的話,三夜才敢將那苦死人的藥往嘴里灌。
其實三夜一直在想,為什么他不問自己的身份,不問她為何要男扮女裝接近他。這樣子她才發現,對于蕭子陵這個人她真的不甚了解。
就算這水中月,看得見,猜不透也摸不著。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覺得待在狹隘的帳子里她快透不過起來,于是她走出去,卻發現蕭子陵背對著他站立著,狂風掠過他的長發和衣衫,在空中獵獵飛舞著。
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去,和他并肩。
“為什么?”他突然問。
“什么?”
“為什么要為我擋那一掌?”
他這樣直接地問她,倒是讓她一陣語塞,難道要她說是因為想趁機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謀奪他身上的冰蟬琥珀么?
三夜開不了口。
“等會兒我就離開,馬留給你,今后不要再跟著我。”他依舊是淡淡的口氣。
“我……”
“你若是再跟著我,我不能保證下一次你對我出手的時候,我會手下留情。”
三夜一怔,果然他什么都已經猜出來了。
“下次,若是我阻擋你要做的事,我們成為敵人,你會怎樣?會殺了我嗎?”
“會。”他的聲音被風卷了掠過她的耳畔,三夜雖然早已料到,但心口還是很難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
突然,她笑了出來,帶著一絲苦澀,一絲灑脫。
“可以啊,說不定我們命中注定要斗個你死我活的,記住我的名字,蕭子陵,我叫三夜……”
他望著她,她的眼神的如此徹亮和狂妄,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或許他可以忘記她這個人,但他一輩子都忘不掉她這句話。
她依舊凝著他,不卑不亢,眼中帶著一絲玩味。
“總有一天我要你臣服于我,你是我的,你逃不掉,蕭子陵……”
對于她這些大膽的,甚至有些不知羞恥的話,蕭子陵也是一愣,臉上瞬時抹上了些許可疑的紅暈。
待他晃過神來,少女早已騎著白馬,揚長而去。
他望著三夜遠去的方向,突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爭奪馬的情景,正好就是她如今騎著離開的雪龍馬。
這馬終于還是屬于她的了。
和蕭子陵分道揚鑣后,三夜騎著馬一直往北走。
其實她還留了一手,那一天當斷定冰蟬琥珀藏在大鳥身上時,她就在順勢在大鳥的羽毛上抹了好幾把水色粉。
那種粉是她的師兄步飛天配置的,其實配料很簡單,是一種名叫金蝎子蟲磨成粉即可。
她要腰間取出一個竹罐子打開放出金蝎子,只要跟著它就能找到大鳥。
果然就在離襄城不到十里的樹林中,她早到了大鳥,它正歇在一棵棕樹上悠閑地呷著羽毛。
三夜悄悄地飛上去,伸手一撲,卻撲了個空,它早就飛起,拍打著羽毛落在了另一棵樹上。
“好啊,你個死肥鳥,等我捉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怒氣,從衣袖中取出銀針射向大鳥的翅膀,大鳥撲閃了兩下翅膀便筆直地落了下來,三夜飛上去,接住了它。
“哈哈,這種蒙汗藥連十頭公牛都迷得倒,何況是你區區一只鳥呢。乖乖地從我,你是我的,蕭子陵也是我的。”
她從大鳥的爪子上接下了錦囊,打開一看,她的眼睛頓時變得雪亮,果然是冰蟬琥珀,貨真價實的冰蟬琥珀!
她抱著昏迷的大鳥在它小小的腦袋上狠狠地親了兩口,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為了防止大鳥逃跑,三夜將它綁了個嚴嚴實實,然后捧著它,一人一鳥,開開心心往城里去了。
蕭子陵發現大鳥失蹤是三天后的事,他對著天空無論怎樣吹簫,都沒有見到大鳥的身影。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已知不妙。
他的突然想到三夜,他幾乎斷定,小烈一定是被她擄去了,那么冰蟬琥珀也一定落在了她的手里。
原本打算不再見她,可如今,不得不去尋她。至少要去奪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
于是,他愈發加快了趕路的步伐,襄城就在眼前,她逃不掉的。
三夜發現侍候鳥比伺候人還要困難千百倍。
這只肥鳥和他的主人蕭子陵簡直是一個德行,軟硬不吃。
那一天,三夜抱著大鳥騎著雪龍馬進城,在鬧市深處的一家客棧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