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市的中午,太陽高懸。她的母親走出繁忙的高鐵站,在等的士的車道邊,揮手坐上一輛的士,一路飛馳。
的士爬上山坡,轉了幾個大盤彎。
她付了錢,下車了。汽油味她聞不得,從上車起她的手就捂著嘴,幸虧她這次先吃了暈車藥,要不準是吐。
她媽在敲門了。
“媽,你真早,誰帶你坐車的,你又做不得車。”,薔薇一面開門,一面驚奇的問東問西。
她媽進了屋內,放下手上的行李袋,薔薇在后關了門。
“還早喲,講一講二了多,你多三十還賴床,著實讓媽難受,作息還這亂糟糟的,這準是不行的,也聽說你的領導換了,我倒是跟你的領導說說去。”她媽把自己最想說的話,一古腦說完了,一杯水還沒喝上就講個不停。當然她也知道自己這坐車,憑自己磕了兩顆暈車藥就當什么車都趕坐了。
真真的,都是有這么神的藥,你信不?
她坐在沙發上,薔薇一面給她倒了一杯滾燙的白開水,一面在聽她說,聽著聽著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欣慰跟感激。當女兒是有福的,當媽的還在操心,這是一輩子都福緣,逃不掉的。
她媽也知道,她有時候為了趕稿子,當慣夜貓子一個。可她覺得“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沒必要因工作而丟了健康。
薔薇在想,她又來了,三番四次都要到說領導去,心里又是氣又是笑,可這個笑有帶著一陣悲涼跟凄苦。她也明白作為母親的心,看到自己女兒整晚撲上電腦邊,心里也不是好滋味。
之前嫌她的想法幼稚,可當她認真回顧這幾年來,頭冠上了“作家”之名,這多么高尚的職位,自己又住上這么大,這么豪華的房子,也就認了。畢竟,回不去了。
“有誰帶,自己就起大早來了,這是第三次來這里,媽媽知道坐什么車,看就這瓶東西,磕了兩個顆,就奔你來的,你看看,媽幾時不心疼你的。”,說著,還當真,從袋子翻出一瓶藥來,向薔薇搖晃了幾下,就擱在方桌上。
她媽知道維奇斯的婚事,也懂這孩子的心,一有什么委屈都愿意向人傾訴。你就聽了她說幾句,就說了幾句后,她的心情自然就好了。她媽就是怕她太孤單。
她一個人住是住不習慣的,所以昨晚的電話,她母親一細想便奔來了。
“媽,你先到臥室里躺一會兒,睡個回籠覺?”,薔薇忙著梳洗化妝,她得去社里一趟,交代社里一些事務。
“也好的,早點回來,我給你煮好吃的。”,她說著,就往臥室走去了。
一天中,貪睡賴床的人還真不少。在中國珠三角的電子廠,家電廠等幾乎都是三班倒,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進行生產,而對于員工來說,則有一條規定,一周倒一次班。所以,白天睡覺,晚上做事的人,不知有多少,現代工業時代帶來的后遺癥,只能依靠互聯網信息時代取代,進而走向更合理更健康的生活作息,生出更健康更聰明的下一代。
閑話少談,回歸正題。
“老婆大人,你該起床了。太陽把屁股都曬燙了。”,高軍早已把早餐做好。進到臥室一看,傻了眼。走到床沿邊坐了下來,一手扯著被子說。
“嗯。”,維奇斯嗯了一聲,又蒙頭睡。高軍在想她這幾天忙累了,讓她再睡一會。
他便一個人坐在廚房廳吃起早餐來。一手捉面包片,一手端著牛奶。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早餐,也打掃了地板,搞起屋內廚房的衛生來,磕碰的聲總在無意間響起。忙完了,坐在沙發上,一看方桌空蕩蕩的,想了一會兒,站了起來,往櫥窗里翻出一只梅花花瓶,接了大半瓶的水,把那束預備的手捧花,用剪刀裁剪后,一支一支斜插入花瓶。
花插好了。把花瓶置在客廳的桌子上。自己越看越覺得喜歡,還低頭靠上去,聞了聞花香。
花香味正濃,害得連打幾個噴嚏。用手背揉揉鼻子,立馬轉身離開。他再次進入臥室,維奇斯毫無察覺。
高軍坐在那邊,看著她的睡相。“貪睡的人,準是豬年生的。”,他想。
“小豬豬,起床了。”,本來是他心里想,可不知為何,嘴巴就喊了出來,這下子準遭厄了,自己忙捂著嘴巴,神情緊張起來。
這回她從夢中驚醒一樣,耳朵也聽得清楚,在床上跳了起來。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惺忪的睡眼看著高軍,咧嘴大喊起來,勃然大怒的樣子。
“你不是聽見了嗎,多說幾遍也不見得就是壞事。”,高軍皺了眉頭說,覺得氣氛不對,正想抽身走。
“站住,你這是要去那?”,維奇斯用手捉了捉頭發,語氣變得溫柔起來說。
“我能去哪?”,高軍心里想。
這可是我的家,我的家,你還想讓我去那,我能去那?
她一時一個脾氣,到底是好是歹呀!
高軍猜測不出她的心思,就按照她的意愿,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那個抽屜,你數一數那份子錢。”,維奇斯的語氣平緩了許多,一手指著靠墻邊梳妝臺下一個抽屜說。
高軍轉過身,走了過去,拉開抽屜,是一個黃橘色的大袋子裝著封****,數十個之多。
把它們攤在床墊上,高軍打開算錢,嘴邊念某某人,多少多少錢,維奇斯捉筆在一個本子上寫某某人,多少多少錢,做到一一對應。總之一個念,一個寫。有時候維奇斯也跟著念某某人多少錢,那個場景,有點像一唱一和,顯得樂融融。
“數一數份子錢,還真不少呀!這個錢我們交個首付,再供房。”,高軍點完所有的錢,滿臉的喜悅,笑著說。
“這點錢你先存起來。等那一天派上用場的再說。”,維奇斯一手把床上整點過的錢推向高軍的手里。
高軍就更樂了,心想我這個老婆真不喜歡錢,這太好了,明白的給我留下私房錢。真是走向二十一世紀的最深明大義最最賢惠的妻子了。
腦袋瓜子想著存在那個銀行利息比較高,是按年息還是月薪算,是定期還是活期存?
“你在呆想,傻笑什么呀!快點拿著,你先把這錢存了,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到哪里你一定非常興奮,比娶我還高興。”
“我不信,自從我娶了你之后,這個地球就再也沒我最想要的了。”,高軍疊好了錢,用袋子扎了好;一下子感覺自己是個有錢人了,嘴里美美滋的說著。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維奇斯坐在梳妝臺,對鏡子梳理頭發。
是,你沒逼我。這話他爛在肚子,沒說出來,也覺得這算什么話呀,非要針鋒相對嗎,再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妻子,自己也是她的丈夫,用不著在吵嘴上花功夫的,這一點高軍想得很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