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盈月與漆美嬌收拾妥當趕來的時候正碰到漆孟光與馮晨省兩兄弟趕往鏢物存放間,來不及多問,便跟在他們的后面跑起來。情況并不樂觀,原本守在門口的兩個鏢師此時已經倒在了地上,門并沒有被打開,可是這才是最令馮晨省擔心的。果不其然,漆孟光情急之中一腳踢開了房間之后,房內的兩名鏢師同樣暈倒在地,而滿屋子的鏢物已經不知所蹤。
漆孟光不可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愣愣地不知該如何反應,羅盈月皺著眉頭,蹲下身子仔細查看鏢師的傷情,與門外的兩名鏢師一樣,都是中了毒,毒不深卻足夠使人昏睡。馮晨省凝目環顧客房的四周,除了搬動鏢物留下的痕跡之外,似乎沒有別的什么痕跡,這些賊人究竟是如何在這么快的時間里進來又迅速將鏢物運走的呢?
無極殿擅鉆地,潛水,用毒,今日將院子里的鏢師毒暈但又沒下狠手,擺明了就是想將大家引開好對鏢物下手,可是客房里明顯沒有地板被動過的痕跡,也不見任何水跡,難不成他們還能飛?馮晨省皺眉思索著,突然想起一個事情來,連忙跑到里間,這里有專門為了這間房而設的湯池。
湯池里仍是煙霧環繞,池水平衡無波,池邊上點綴著點點水漬,證明了剛剛發生在這里的一切。“吳涼城里有無數這樣的湯池,差不多每個湯池都是與地底相連,地底的神水連接四通八達,有可能通向任何一個地方,”羅盈月的聲音在他的背后響起。
馮晨省點點頭,拉上呆坐一旁的漆孟光,說道:“走,大哥,我們去找大伯,看看有沒有辦法追回鏢物。”漆孟光甩開他的手,無力道:“還能有什么辦法,你知道他們把東西帶去哪里了嗎?丟了楚王的貨,我們三清鏢局也走到頭了。”
“大哥!貨物丟了可以追回來,可是如果連斗志都丟了可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三清鏢局的未來可還要靠你的,如果連你都放棄了,三清鏢局就真的完了。”馮晨省強行拉著漆孟光回到院子,漆孟光力道上稍遜一點,被他拖著踉踉蹌蹌跟了出來,見此情形,漆大清已經猜到了結果。
“防來防去最終還是沒防得了無極殿,易無極的野心如今在中原各地早已是人人皆知,前有窺視陳家的劍譜,后有設計害死了趙王楊君林的二公子,如今連楚王的東西也要,他就不怕引起公憤嗎?”漆孟光忿忿不平道,漆大清冷笑一聲,道:“你懂什么,如今中原江山明著是汾城宋室在掌管,可事實上誰不知道是各地藩王在做主,各地藩王鼎足而立,怕是每一個都想獨掌這江山,此時無論哪一個先動手必定打破現在表面上的和諧,成為其他幾個征討的目標,就連手握重兵的翼王也只敢找找宋鴻的麻煩,不敢輕易對藩王下手。而易無極則聰明地創建了無極殿,無論做什么都是江湖紛爭,與朝堂之事無關。”
“真是一只老狐貍,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鏢丟了就要想辦法奪回來,無極殿想要吞了這趟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漆大清說道。馮晨省心里不由地對他產生一份敬意,到底是三清鏢局的當家人,出了這么大的事仍能如此鎮定,真是令人佩服。
漆大清叫來自己的兩個弟弟,吩咐道:“聯絡吳涼城里與我們有交情的鏢局,向他們打聽一下城里所有的神水泉眼,尤其是能供數人與鏢箱通行的泉眼,越快越好。”交代完又對漆孟光與馮晨省吩咐道:“你們兩個立刻出去打聽一下消息,近兩天有沒有人見過無極殿的人在這附近活動,他們所出現的位置主要集中在哪些區域,現在的時辰已接近子時,附近的居民怕是都歇下來了,你們找更夫,他們的消失面比較廣。”
一番安排下來,眾人都已穩定了情緒,雖毫無頭緒卻還是依令而行,漆美嬌見自己無事可做,便自己請命道:“爹,我們呢,我們能做些什么?”漆大清看了看二人,搖頭道:“你們就別出去了,在客棧等消息吧,女孩子家深更半夜出門不太安全。”
“師姐在盈月劍在手,誰遇上我們才叫不安全!爹,我自小就到了云臺山,從未為鏢局做過什么,這次你就讓我幫幫手吧。”
漆大清想了想,見羅盈月沖自己點點頭,才松口說道:“那好吧,你和羅姑娘到附近的客棧打聽一下,可否有其他客棧與這間客棧一樣有客人泡湯池時中毒。如果有,務必調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特別是負責換神水的伙計,我想無極殿應該來不及做掉所有人。”
漆美嬌和羅盈月領命而去,漆大清這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三十多年來押鏢不數,不是沒有丟過鏢,可是這次是最困難的一次,不說鏢局從此名聲大損,就是楚王也未必會放過他們。
話說馮晨省和漆孟光在吳涼城的大街上來回轉了幾個圈,除了幾只看門的大狗,還沒有看到一個活物,看來只能如大伯所說的拉個打更的來問問了。正好丑時已到,遠遠的就聽到了打更的聲音,兄弟二人聞聲而去,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正街頭巷尾挨個挨個地報更。漆孟光迎上去,拉住打更的大叔,劈頭就問:“大叔,這幾天晚上你巡更的時候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打更的大叔沒有料到深更半夜還有人在街上晃,而且對方一上來就拉住自己不放,被嚇得不輕,吱吱唔唔地不知該如何反應。馮晨省拍了拍漆孟光的肩膀,勸道:“大哥,你嚇到他了,放松一點,咱們慢慢問。”
“大叔,別怕,我們兄弟倆有些小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給我們點時間幫幫我們。”打更大叔喘了兩口氣終于定下心來,“小兄弟,人嚇人嚇死人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的。”
馮晨省將打更大叔請到街邊的一顆大石頭上坐下,許是神水的原因,石頭是溫的,絲毫不覺寒冷,打更大叔平時晚上報更通常都是枯燥無味的,今日好不容易有人可以陪著聊聊天,也覺得特別開心,遂問道:“小兄弟有什么想知道的盡管問,大叔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叔,近兩日可否發現有什么陌生人在城中出現?”漆孟光迫不及待問道。
打更大叔笑了笑,不假思索地答道:“近兩日吳涼城來了很多陌生人,不知道兩位小兄弟要找的是什么人?”是啊,因為奪鏢,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設伏追趕的,大叔所遇到的陌生人恐怕都不止一撥了。馮晨省想了想,再問道:“那么大叔有沒有發現有什么陌生人在這附近轉悠?特別是晚上,他們的目的似乎是在查看些什么。”
“兩位小哥是不是在查什么案子?”打更打叔聞言壓低聲音問道,不待他們回答又說道:“那你們算是找對人了,這兩年我幾乎每夜都在這一帶打更,這晚上要是出點什么事,我可都是一清二楚的,別說昨夜我真是見到了兩個可疑之人。”
“有何可疑的?大叔你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