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萬物起源,世界的終結;你亙古不滅,卻轉瞬即逝……”
浮在半空,身放微光,衣帶翩飛的明珠,令在場兩位男士迷醉,他們心緒隨明珠紅唇搖曳,但腦中難升半點他念,只覺此時少女圣潔不可侵犯。
“現出身形來吧,時序之輪!我站在你曾駐足的土地,經歷跟你一樣的天氣,挽著你撫摸過的愛人……”
風兒消逝,光茫散去,明珠虛弱的飄落地面,神術發動失敗。她還未開口,海蒙德已率先叫道:“不可能啊!洞穴不受日照、不經月曬,環境常年不變,神術怎么會失敗。”
提丁皺著眉頭說:“是不是破開了巖石的緣故?”
“不會!”明珠帶有絲絲疲憊的聲音響起:“巖石與寶箱的距離超過神術發動范圍,它的改變不會造成影響,真正原因是這里的幽冥氣息。”
據史書記載,金獅號帶回神像是島上海盜覆滅的第十年。那時藍德大陸正值獸潮,魔獸橫行,所以絕大多數冒險者轉移海上,派瑞斯島臨近艾特威爾,曾是冒險者在海上的集散地之一,并因此繁榮過一段時間,并無亡靈出沒。
“也就說,如果我們隔絕幽冥氣息,神術便可發動?”法師問道。
明珠點頭:可語氣沮喪:“但這根本不可能。”
“在旅法師面前,沒有不可能!”提丁如打了雞血般,氣勢瞬間高漲,這是很好的表現機會,只要把握住,足以讓面前這位美麗、又時常具有壓迫感的少女記住他。“知道旅法師為什么不用昂貴材料,無需特別代價,封制卡牌嗎?因為我們的法則力是空間,一旦能力覺醒,就會產生第一張本命卡牌,神國通行令。它可以將旅法師的力量來源,虛幻神國的力量導入現世。”
白銀邊紋的卡牌,在它取出剎那,破掉洞中所有陰郁。細看牌面,繪著一柱破開層云的筆直光茫,牌背的注釋為:神國大門敞開,成為你遠望的風景。
“初始的神國一片混沌,我們不斷制作卡牌去填充它,而這些構造世界的填充物便是我們法力來源:天空、大地、海洋、火焰、光明和黑暗等等,它們被喚作地牌。有了神國通行令我可以將地牌的力量作用于其他人。”提丁拿出代表陽光、海洋、洞穴的三張地牌疊加,與神國通行令一起化為流光散在洞中。“最后是這張,幻想者的噫語。造夢家永遠分不清現實與虛妄,所以他的話都可以成真。使用這張牌能在原料充足的情況下產生三分鐘的真實幻境。而我要制造的幻境,自然是四百年前的洞穴。”
三分鐘時間很短,容不得片刻耽擱,明珠再起念起了禱文:
“我抓不住你的衣角,卻能嗅出衣角的留芬……”
“我聽不到你的腳步,卻能感知腳步帶起的沙塵……”
“顯出身形吧,時序之輪!”
神術成功,少女被濃濃的法則力包裹,跨入另一層空間,無窮無盡代表時間的圖案在她周圍顯化。提丁震驚地看著破布一點點變回光鮮,接著字跡消失,它作為衣角飛回某個模糊人影的身上,人影肩頭布袋里的財物再一件件落回寶箱,最后人影倒退數步,竄上洞頂消失不見。
……
“咳咳!這洞頂密道可真夠長的。”黑發、黑臉,一身黑衣的法師推開石門,在嗆人的粉塵里提燈走出,像位挖煤工人。緊隨其后的海蒙德同樣如此,整個人像被墨汁涂抹,再容不下其它顏色,反是躺在他懷中的明珠,身上有淡淡藍色熒光籠罩,不沾染半點污穢。
“哥,一路用斗氣護著我,讓你受累了。”少女柔柔的聲音,聽得人心癢癢,遠處拍打塵土的提丁,只恨自己渾身無二兩肉,不然抱著明珠的就他,然后……他十指搖動或捏或抓,忍不住想入非非,口水流出來了,“嘶”地吸回去,等到嘴中異味橫行,才讓這位滿腦邪念的家伙想起身上污濁,頓時反胃狂嘔。
“噫,這法師潔癖真嚴重,還要清理內臟!”
海蒙德打量四周,發現島面沒有濃霧,只是天空陰沉,植被枯敗,入眼全是灰黑色調,很是壓抑。在看三人所處,正是海島最高處,跨過藏有暗門的巨石,便是懸崖峭壁。他挑中一處風口,斗氣外放,身上黑色粉塵便震散開去,惹來提丁羨慕眼熱。
打理好個人衛生,三人開始商議下一步計劃,寶物是沒了指望,但明珠依然想轉遍全島,希望能觸發鐵皮冊子,得到新的指示。對于妹妹提議,海蒙德自然舉雙手雙腳同意,反是提丁答應過于爽快,令人生疑。
“咔嚓”“咯吱”“咔嚓”走在腐葉、枯枝和厚厚粉塵鋪就的地面,落腳全是刺耳尖鳴,讓人產生身后有鬼的錯覺。
“海……海大個啊,你有沒有聽到背后多了腳步聲。”提丁再次發問。一路走來,他持久而堅挺地保持著疑神疑鬼狀態,讓背著明珠的海蒙德近乎抓狂:“我說法師大人,你在不閉嘴,我就把你打暈拖著走。”
“哥哥……”
“妹子,我只是嚇唬他,你別擔心。”
“不是的哥,我想提丁的感覺是對的!”
“什么?”海蒙德駐足,轉身回望,身后除了幾顆枯死發黑的樹干,別無它物。難道明珠錯了?可兄妹間的信任哪會因這點小事動搖,他將背部的明珠輕輕上提,雙手扣緊,扎開馬步,開氣吐聲:“呵!”右腿橫踢,濺出一灣藍色月牙,借這踢腿之力,他身子彈起,向右斜轉,左腳提鉤,第二道月牙出現。
“居然用腳放斗氣斬!”違反常理的一幕,令提丁可恥的失神了。突然,他耳膜震顫,響起吼聲:“法師跳起來。”只見海蒙德落地下蹲,又沖著他的方向使出掃膛腿……
心跳加速,時間放緩,提丁的視覺切入了慢放狀態,海大個的圓頭雨鞋張了嘴,五根粗壯的腳指尖閃爍著鋒利藍光。法師額頭見汗,身背已濕,只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回蕩,“跳起來,尼瑪,快跳起來。”
為了擺脫缺腳法師的命運,提丁他跳起來了!以從沒有的速度,以從沒有的高度,讓我們見證這如同神九升空般偉大的一刻吧!(該死,哪來的解說,把這么嚴肅的小說弄得一塌糊涂,拖下去斬了。)
三個藍色月牙拼成不規則的圓,掀起黑色氣浪,斬斷死樹山石,“轟隆”爆鳴聲,由近至遠傳來,也不知在何方終止。海蒙德大口喘著粗氣,對于六級巔峰的他而言,連續三個斗氣斬已近極限。
提丁緩緩飄下(某個怕斷腿的法師,為自己用了帶漂浮功能的卡牌)漲紅并向紫色進階的臉,具像化了他內心的憤怒:“海蒙德!”一字一頓吐出的音節,帶有咬牙碎齒的顫音,“你是故意的,對不……”
人民內部的階級斗爭,第一時間讓外部威脅取代。黑煙里亮起的粒粒紅光,前前后后,把三人圍個嚴嚴實實。
野獸?不,僵尸獸。
沒有光澤的毛發,貼在干癟皮肉之上,難以彎曲的關節,讓它們動作更像小孩手中過家家擺弄的玩具,左搖右晃。
與活著時候相反,僵尸獸身上誰掛的肉少,誰更為靈活。所以戰火,由一條全骨骼組成的豹子點燃!
“滾!”海蒙德的踢腳,有著可比戰斧的威能,截斷了骨頭架子并將它如仙女散花般,拋散得遍地都是。
哪知,碎骨飛出不足五米,又噼里啪啦聚擾,豹子半空后翻,四肢著地,利爪扣死地面,后滑卸力,空洞眼眶中紅茫大熾,挺腰發出無聲的咆哮。
“X啊!這可是老子八成力道的一擊,居然連個痕跡都沒留下,天理何在。法師,法師,快招個天使,滅了它們。”
正握著一把卡牌挑選的提丁,聞言險些噴出血來,天使?有坨天屎他做夢都會笑了。
獵狗、豬、馬、牛、羊、兔、還有松鼠及許多叫不出名的骨頭架子,讓海蒙德雙腳抽風似的舞動著,與此同時,他還得小心避讓頭頂不時落下的火苗。
“提丁,你離開了卡牌就是一廢物!”
震破耳膜的吼聲,再次打斷法師施術,他身邊從未穩定的火元素,雜亂的聚成火苗,嘩啦啦的落下,不必接著念咒的雙唇,有了斗嘴的時間:
“你的言論對于大多數旅法師是成立的,所以你應該感謝我的另類,起碼還記憶了一兩條咒語。”
“可惡,統統給老子死開!”
海蒙德發現,把眼前的白骨想成提丁,身上的疲憊立馬減輕幾分,下腳更具殺傷力,正虐得興起,忽聽明珠提醒:“哥,小心身后!”
身后?身后可不行!
自己可以穿腸破肚,但阿妹不許有丁點損傷。
海蒙德提起僅存斗氣,一招神龍擺尾,如踢到鐵墻,整個人受到反震,向前撲去。前方半片腦袋掛著僵肉的骨狼,正張嘴相迎。
卡牌:救贖者的牢籠。名曰:“囚禁即是保護!屬于牢籠沉默的愛~”
“嘟、嘟、嘟……”虛空抖動,射出一圈手臂粗的鐵柱,將兩兄妹與骨獸隔絕。可憐骨狼啃中鐵欄,看牙碎如沙礫掉落,想必是徹底廢了。
“哐當!”
僵尸熊的巴掌緊接而來,鐵欄瘟得如面條般,被拍成畸形。
海蒙德縮在一角,憑欄狂呼:“救命啊,放老子出去。”
又是“哐當”一聲,提丁心頭更加焦急一重,可咒語將成,他不能分心,而且就打斷施法也無能為力,因為這張限時牌,時限未到,不能收回。更何況只要明珠沒事,海大個變肉泥都無所謂~不要分心。
大漢抱著明珠曲膝趴在地上,張開身體,以最大面積阻擋來自背后的傷害。
“哐當!”
第三次拍擊,變形的鐵柱刺入海蒙德肌肉,鮮血順著他肋骨滴下,落在明珠臉頰。少女拿起鐵冊,不想,手被按住了。
“妹,你己經用過三次神術,再用會傷身的。”
傷身?阿哥你己經流著血了卻還在擔心我受傷!明珠發出了哭音:“哥,你放開。”
“沒事,就破了層皮……哇!”
第四次攻擊,掌力透過鐵柱傳到海大個背部,透體而入震傷內臟,這口血他想忍,卻沒能咽下去……正在此時,法師終于念咒結束,吼道:“龍炎射線”。熱浪伴著皮毛的焦臭,令海蒙德心頭一松,第二口血涌了上來,他趕忙用手捂住,卻明珠有了可乘之機,鐵冊兩魚大放光明:“時光回溯”。
火柱與銀花交輝,提丁笑容僵化,然后如蠟油般融化,五官扭曲攤在臉上。鐵牢歸為卡牌,海蒙德與眾亡靈獸個個身體恢復健康,隨時準備下一場殺戮游戲。
本年度最佳烏龍事件發生!
“我下一次施咒成功,需要多少個當媽的失敗?”蹩腳法師心頭泣血,救場這個角色鴨梨如山大啊!不幸中的萬幸,明珠的神術沒有結束,她突然出現空中,高舉鐵冊,蒙在布后的雙眼銀光大盛,令她看上去如神祇一樣威嚴。
“溺于過去的生命啊,既然時間做出了裁決,你為何還在世間徘徊?抵抗無用、掙扎徒勞,它是最鋒利的劍,返還你一切真相!”
亡靈的真相是什么?
滿天骨灰!
神術的強大超乎想象,可反噬也極為兇猛,明珠從天空墜落,身子如橡膠般透明。海蒙德慌亂翻出隨身攜帶的廉價藥劑,想讓妹妹服下,卻被提丁制止。在法師手拿著一管金黃藥液,散發著浸人心肺的芳香……
鉆入豪華版旅行帳篷,海蒙德將明珠放到天鵝絨床上,拉好被子,關上房門退了出來。
客廳壁櫥中燃放的海蛟油,散發出陣陣光熱,將壯瘦有別的兩個陰子長長拉伸。
“提丁,今天謝謝你。”
“哪的話,如果沒有你們兄妹,我這個癟腳法師早成骨架子啦!而且經歷這些后,我們不必如此見外。”
“呵呵!”海大個撈撈頭,笑道:“你們貴族真會說話。”
“哼,你這馬屁拍得真無恥,不知誰跟明珠說話時,嘴像跑馬似的。”法師這話聽著有點酸。
“那不同,明珠打小就看不見,我是她的眼睛。”
……
兩人沉默了半晌,還是大個子再次挑起話頭:“你說,巴掌大的島。怎么跟動物園似的。”
“笨了不是吧,以前這島可住著許多人,是人總要吃肉吧!”
“唉呀!”海大個拳頭錘在巴掌上,發出咚的轟響:“這就是傳說中食物的怨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