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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懵童不識塞外客

沈棠溪抬頭一看,只見一少年正朝他行禮,慌忙站起身來。這少年長身玉立,一身淡黃衣衫,身后牽一白馬。

他臉色極白,那白馬和他臉色相比,倒顯得暗了許多,若不是他一身男裝,又背了一把黑色巨劍,沈棠溪定會把他當做少女。

那少年見沈棠溪站起身來又施了一禮道:“藏劍山莊葉英因事求見純陽呂掌門,煩請小兄弟引見。”

沈棠溪不識禮節,登時手足無措,只得照那少年樣子還禮道:“我不是純陽弟子,大俠莫要認錯人了。”

葉英聞言一怔,問道:“小兄弟既不是純陽弟子,手中為何有純陽弟子信物?”

沈棠溪以為葉英將他當作小偷,滿臉尷尬道:“這葫蘆……是……一位道長給我的。”

于是把自己與洛風相遇一事講與葉英,當說到被純陽接引弟子驅逐之時,已然耳根紅透。

葉英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莫要擔心,我正要去純陽宮,你這便帶我去見這位純陽弟子,我替你說情,咱們一齊去純陽宮拜見呂真人。”

沈棠溪大喜過望,忙帶著葉英去找純陽接引弟子。

那弟子正立在居處門口,見沈棠溪去而復返,又帶了一人回來,不待兩人說話,便大聲吼道:“小子,謝云流門下全是叛徒,道爺我可不認叛徒做同門,洛風想收弟子,門兒都沒有,你若是再來打擾道爺,莫怪我不客氣!”

葉英聽罷卻不生氣,微笑抱拳道:“在下藏劍山莊葉英,冒昧打擾道長,還請恕罪。”

那接引弟子翻了翻白眼,仔細打量葉英之后,滿臉狐疑問道:“你當真是藏劍山莊的大公子?”

葉英道:“正是。”

他指了指身后的巨劍笑道:“但凡藏劍山莊弟子出門必佩重劍,這重劍乃藏劍精制,除藏劍弟子之外,天下再無他人用此重劍。”

那接引弟子卻一臉不屑道:“天下冒名之徒甚多,不得不防。”

葉英臉色微變,依舊陪笑道:“道長說笑了。道長乃得道之人,若有宵小之輩冒充,定會一眼識破。”

那接引弟子得意道:“不錯。我純陽宮天下聞名,又有誰敢不敬?”說罷睨視葉英問道:“不知葉公子何事?”

葉英道:“昔年貴派弟子謝云流在藏劍山莊名劍大會品劍,技藝高超,又見識超凡,家父甚為嘆服。邀天之幸,藏劍山莊如今又有利劍問世,欲邀天下英雄一共品評。純陽宮劍法舉世無雙,家父特命在下面見呂真人,附送劍貼,務請屆時賞光。”

他說話時見那接引弟子背后站有一人,也不以為意,接著道:“我身邊這位小兄弟欲投洛風道長門下,也煩請道長給引個路。”

那接引弟子卻不買帳,轉身說道:“葉公子若要上山,我這便安排。只是本門之事,請葉公子莫要插手。這小子若想入純陽玉虛、靈虛門下,咱們這便啟程,但若想拜入靜虛門下,那就自便吧。”

葉英頓感為難,他看了沈棠溪一眼道:“純陽宮諸位道長均是武功高強,小兄弟既然愿入純陽宮,拜在他人門下原無不可……”

哪知沈棠溪卻搖頭道:“我只拜洛風道長。”

那接引弟子冷笑道:“靜虛門下盡是虛情假義之徒,最擅籠絡人心。謝云流都成落水狗了,居然還有傻瓜想入靜虛門下。”

沈棠溪臉色憋的通紅,指著那接引弟子道:“你……你胡說八道,洛風道長比你要好上許多!”

接引弟子怒道:“小子你說什么?信不信道爺揍你個鼻青臉腫!”伸手揪住沈棠溪上衣欲將他推開。

葉英忙伸手阻攔道:“道長息怒,純陽宮都是修為高深的神仙,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話音未落,接引弟子身后那人忽然道:“嘿嘿,純陽宮除了謝云流,都是一群沽名釣譽之輩,偏偏還恬不知恥,自鳴得意,可笑啊可笑!”

接引弟子聽罷大怒道:“哪里來的畜生,敢在純陽宮頭上撒野!”

轉頭四顧,正看見身后之人,他心頭怒火正盛,不及細想,拔劍便向這人刺去,葉英大叫道:“道長且慢動手!”欲出手攔截,已然慢了一步,只聽那接引弟子慘叫一聲,長劍已然脫手。

接引弟子未見對手出手,右臂劇痛,只道此人會妖術,滿臉驚懼,顫聲問道:“你…尊…尊駕何人?”

葉英卻在一旁看得真切,那人待接引弟子出招之后駢指指向他手腕,只是出手甚快,若非全神貫注很難察覺。

那人不理會接引弟子,說道:“井蛙不知滄海,也敢妄評碧波!”徑自朝葉英走去。

葉英見這人和自己年歲相差不大,心頭一動,問道:“足下可是拓跋思南?”

那人停下腳步,昂然道:“不錯!我就是劍圣!”

葉英細細打量此人,只見他面色黝黑,身材瘦削,年歲二十有余,卻一臉稚氣。

葉英聽他口氣高傲,欲和他客套幾句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正為難間,拓跋思南開口問道:“藏劍山莊又要邀客品劍?我劍圣可入葉莊主法眼?”

葉英拱身行禮道:“劍圣劍法卓絕,家父時常贊嘆不已。近年劍圣之名響徹武林,藏劍山莊早已備好劍貼,只是葉英此次專為遞送純陽劍貼而來,尊駕劍貼日后自會當面送上,不當之處,還請恕罪。”

拓跋思南笑道:“我天涯闖蕩,劍貼既未送出,那就不勞公子費心傷神。嘿嘿,既有名劍問世,豈可無劍圣身影?”說罷眼光移到沈棠溪身上,打量片刻,問道:“這小孩是誰?”

沈棠溪被他看的渾身不舒服,硬著頭皮道:“我叫沈棠溪。”

拓跋思南目光如炬,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未入純陽,怎地與謝云流扯上關系?”

沈棠溪不知謝云流是誰,一頭霧水。

那接引弟子適才被拓跋思南所傷,此時一條右臂已然直不起來,他不敢再惹拓跋思南,聽到謝云流的名字,心下不忿,在一旁說道:“謝云流早已叛變師門,這小子豬油蒙了心,竟想拜入謝云流門下。”

拓跋思南不理他說話,問沈棠溪道:“小兄弟,你為何要拜入謝云流門下?你見過他么?”

沈棠溪不知所以,說道:“洛風道長教過我武功,我要拜他為師。”

那接引弟子惟恐拓跋思南不知,在一旁插嘴道:“這洛風就是謝云流的大徒弟。”

拓跋思南聽罷一臉興奮,問沈棠溪道:“你跟這洛風熟識嗎?”

沈棠溪道:“洛風道長教過我武功。”謝云流顫聲問道:“這么說來,你會使謝云流的武功?”

沈棠溪道:“我不懂武功,洛風道長只教過我一套刀法。”

拓跋思南身子一抖,低聲喃喃自語道:“純陽弟子只會使劍法,卻教一套刀法……”

葉英見他極為反常,問道:“不知劍圣有何煩心之事,若需在下效勞之處,自當鞍前馬后,全力以赴。”

拓跋思南縱聲長笑道:“哈哈,我費了那么多工夫,不想竟是這般容易!”長笑聲中,挾起了沈棠溪跳上房脊。

這一下變化倉促,待葉英回過神來,兩人已無影蹤。

拓跋思南挾著沈棠溪穿房越脊,出了天都鎮一路向北飛奔,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尋了個僻靜處將沈棠溪放下道:“那洛風教過你什么武功,快使出來讓我看看!”

沈棠溪被拓跋思南挾起,恍惚間如騰云駕霧一般,也未覺害怕,此時聽他言語甚是急切,搖頭道:“不行,我使出來你便偷學走了。”

拓跋思南怒道:“我武功尚在謝云流之上,何必去偷學他弟子的武功?”

沈棠溪反問道:“若不是偷學武功,為何要如此急切?”

拓跋思南聞言一怔,嘆了口氣,講起其中原由。

原來他出師之前曾與謝云流交手,雖勝了謝云流兩招,卻對謝云流的武功極為欽佩。

拓跋思南自出師數年來,遍尋天下武林人士試劍未曾一敗,聽聞江湖人稱謝云流“劍魔”,想來他武功業已大成,便起了與他再次比試的念頭。

不料謝云流近年來在江湖中銷聲匿跡,連親傳弟子洛風都不知他的去向,拓跋思南又如何知曉?

拓跋思南用盡各種手段搜尋無果,心癢難搔只好退而求其次,謝云流難遇,他所使的純陽劍法純陽弟子個個都會,只消自己在招式上勝過謝云流也好。

哪知謝云流天縱奇才,純陽靜虛一脈所使招式雖和純陽劍法大同小異,招式細節和變化卻迥然不同。

靜虛弟子本就不多,自謝云流出走之后屢被同門排擠,平日里在純陽宮極為低調,拓跋思南又不喜向旁人打聽門派掌故,他偷襲了數名純陽弟子,大感失望,上華山向呂純陽挑戰又屢被推脫。

正郁悶之時,卻正好遇到沈棠溪。

沈棠溪聽拓跋思南說出道以來未曾一敗,滿臉艷羨道:“我若是能學到你的武功,也就不怕那些山賊了。”

拓跋思南不知他說的山賊是何意,不去理他,接著道:“我師傅在我出師之時言道,我的劍法雖屬一流,只能用來殺人,境界卻未臻上乘。”

沈棠溪聽的懵懂,問道:“武功不就是殺人的么?”

拓跋思南道:“我師傅乃當世高人,所說自然不錯。他言道,待我勝過千名一流好手之后,自會領悟上乘境界。”

沈棠溪問道:“那你現在勝過多少人了?”

拓跋思南一臉頹喪道:“江湖之中沽名釣譽之徒甚多,我出師兩年,所勝之人雖多,能稱的上好手的不到五十人。”

沈棠溪道:“那豈不是離最高境界還遠?”

拓跋思南不理他問話,說道:“你把洛風教你的刀法使出來讓我瞧瞧,我看完便走。”

沈棠溪臉色赧然道:“我…我記不全了。”拓跋思南道:“這個無妨,我曾與謝云流交過手,你只消用得大致不差就行。”

沈棠溪聽他如此說,搔頭想了片刻,拔出腰間柴刀按著洛風所教使出第一招“螳臂當車”,這一招尚未使到一半,拓跋思南大喜道:“恩,這果然是謝云流的武功!”

沈棠溪聽他這一叫,心中緊張,勉強將第二招六種變化使完,第三招“泥涂曳尾”便忘記該如何使出。

他硬著頭皮使出第一式變化,拓跋思南便說道:“不對!謝云流的刀法哪會如此亂七八糟!”沈棠溪心中羞愧,說道:“這一招我忘記了。”

拓跋思南搶過他手中柴刀說道:“我使一下,你看是不是這招。”

沈棠溪見拓跋思南使得和洛風當日所教所差無幾,拍手笑道:“就是這一招。”

拓跋思南將柴刀遞到他手里道:“你接著往下練。”沈棠溪接過柴刀使完第四招“夏蟲語冰”,拓跋思南又讓他停下,說道:“你這一招第四變使得不對,謝云流決不會如此變化。”

沈棠溪無內力根基,又需拓跋思南在一旁糾正,直到天色黑了下來,只使了七招出來。

拓跋思南將自己的干糧分與他吃,沈棠溪一下午下來筋疲力盡,吃完干糧躺在草地上說什么也不起來,拓跋思南拿他沒辦法,只好任由他休息,待第二天天亮將他叫起繼續演示。

哪知這刀法越到后面卻越是奇詭,第十二招“唇竭齒寒”已然衍生了十七種變化。

而第十三招“白駒過隙”沈棠溪只記得招式,記不清有多少變化,使出來之后拓跋思南看得一頭霧水。

待沈棠溪使完之后更覺詫異,第十四招“得魚忘荃”、第十五招“蜉游天地”、第十六招“北冥遨游”竟似完全獨立,與前面十三招全然無關。

拓跋思南思索半天不得其解,沈棠溪見他眉頭緊皺,歉然道:“我后面使得不好,大俠莫要見怪。”

拓跋思南搖頭說道:“這刀法有些古怪,我得仔細想想。”說罷盤膝坐下,不再理會沈棠溪。

沈棠溪見拓跋思南每日里一言不發,無所事事便去四周采些野果,打些野味。

如此過了兩日,沈棠溪只覺無趣,見拓跋思南依舊閉目坐地,對拓跋思南說道:“劍圣大俠,我要去找洛風道長,咱們就此別過。”

拓跋思南過了良久緩緩睜開眼道:“這刀法我還未參詳透徹,你不能走。”

沈棠溪道:“參詳不透有什么打緊?”拓跋思南怒道:“我若連謝云流的刀法都參詳不透,豈不是等于輸給了他?”

沈棠溪萬般無奈,只好留了下來。當晚大雨傾盆,雷電大作,兩人都被淋的渾身濕透,好不容易尋了一處荒廟避雨。沈棠溪全身濕冷,便拆了廟中木案生火,他雖只會粗淺的功夫,野外生活的本事卻是不小。

剛剛將火堆燒旺,只聽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女子道:“雨夜行路不便,可否借貴處暫避一晚?”

沈棠溪還未應聲,兩女子便攙扶一白衣男子便走進廟內。

三人行至火堆旁,皆摘了蓑帽,一女子嬌聲道:“行了十余里,總算找了個歇腳的地方。”

沈棠溪細細打量,三人俱是高鼻深目,不似中原人士,那男子約莫四十多歲,兩名女子面容稚嫩,青釵挽發,卻是中原尋常少女打扮。

說話的那少女一身藕荷色訶子,外披淺色羅紗,她與另一少女扶男子在火堆旁坐下,便旁若無人地褪去肩上羅紗。

她本來就膚色極白,此時裸露雙肩,火光掩映之下更是別有一番風情,她將羅紗放在地上,見沈棠溪面紅耳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轉頭和另一名少女道:“妹妹,你說姐姐好看么?”

另一名少女掩口笑道:“我說了可不算,要不我幫你問一下吧。”

她尋了火堆旁一塊干凈的臺階坐下,笑吟吟地看著沈棠溪問道:“我姐姐好看么?”

沈棠溪本就面紅耳赤,被這一問更是脖子通紅,支支吾吾答不上話。那少女接著問道:“你說是我姐姐好看還是我好看?”

沈棠溪偷偷又瞧了瞧那姐姐,始終不知該怎么回答。

那中年男子瞪了那妹妹一眼斥道:“煙兒,不可胡鬧。”說罷向沈棠溪說道:“連夜趕路,不想遇到大雨,多謝小兄弟收留。”

煙兒鼓起小嘴說道:“這廟又不是他家的,不過是湊巧罷了。”

拓跋思南自三人進門以來便抱劍凝視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卻似絲毫不覺,跟沈棠溪客氣幾句便問起附近的人情風貌,好在沈棠溪在天都鎮呆過一些時日,倒和他相談甚歡。

當沈棠溪提及江湖人物那中年男子更是兩眼放光,轉頭瞥了一眼拓跋思南道:“小兄弟,你身邊這位便是中原大名鼎鼎的劍圣么?”

拓跋思南不待沈棠溪答話,沉聲道:“聽聞陸教主武功高強,稱雄當今武林,今日看你受傷頗重,倒教我十分好奇。”

陸危樓笑道:“江湖兇險,我輩受傷在所難免。常聽人言道劍圣天下無敵,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拓跋思南道:“我自出道以來,難遇敵手,陸教主譽滿漠西,想來也非泛泛之輩。難得今日相遇,可惜陸教主今日重傷。請陸教主細細將養,三月之后,自會登門討教。”

陸危樓行走江湖多年,如此直接的挑戰卻是第一次遇到,他笑臉頓時凝固,愣了一下道:“你我俱是江湖成名人物,素無恩怨,彼此心照當把酒言歡,何必要分出真章?”

拓跋思南道:“我素來以武會友,你我既是江湖成名人物,學那些文人的繁文縟節有何用處?”

饒是陸危樓江湖經歷豐富,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托辭,一臉尷尬道:“既然劍圣如此看重陸某,那陸某就不再推托,我教初至中原,未曾有安頓之處,三月之后,陸某便在此恭候劍圣大駕。”

拓跋思南道:“陸教主快人快語,三月之后……“忽然提高聲音道:“門外何人?何必藏頭露尾?”

門外一人哈哈大笑道:“陸危樓命不久矣,請了高手護衛又有何用?”過了片刻,一人手搖紙扇踱步進門,笑道:“陸危樓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請到劍圣做幫手。”

陸危樓也笑道:“陸某何德何能,居然能讓花幫主大駕光臨,外面風雨交加,蝙蝠幫的一眾兄弟為陸某而來,甚是過意不去,便請一同進來避雨罷。”

來人長笑一聲道:“哈哈,本以為陸教主瘦死駱駝比馬大,如今看來已是茍延殘喘。”

沈棠溪見他渾身濕透,全身都在滴水,卻又手搖折扇,甚覺好笑,說道:“大爺,你衣衫全都濕啦,快來烤一下火,莫要淋病了。”

來人斥道:“大爺在說正事,你這小鬼不要插嘴!”

他向拓跋思南行了一禮道:“在下蝙蝠幫幫主花麟飛,劍圣威名仰慕已久,今日之事乃花某與陸危樓個人恩怨,還望劍圣顧及江湖規矩,莫要插手此事。”

拓跋思南“哼”了一聲道:“蝙蝠幫?從未聽過。”

陸危樓笑道:“劍圣行走江湖,結交的俱是成名人物,不識宵小之輩不足為奇。我來介紹一下,這位便是蝙蝠幫幫主花麟飛,平日里干的全是偷盜淫邪的勾當。”

花麟飛又驚又怒,欲大罵出口卻又忌憚劍圣的武功。

陸危樓接著道:“似此作惡多端,為禍江湖,早該一并除去。可惜明教在中原立足未穩,一直不得其便。”

他前日里被人偷襲,身受重傷,原盼拓跋思南出手除去眼前大敵,哪知拓跋思南道:“今日乃是陸教主與花幫主的私人恩怨,我不便插手干預,好在陸教主身負絕技,除去這等江湖敗類不在話下,陸教主請出手罷。”

沈棠溪前日里被明教部眾所傷,在他心里早視明教部眾為無惡不作之輩,此時聽陸危樓自稱明教,大驚失色,他看了看陸危樓,又看了看那兩個少女,驚疑不定。

花麟飛聽劍圣話中有隔岸觀火之意,心中甚是得意,手中折扇本已收起,此時又張開輕搖道:“劍圣乃江湖成名人物,花某敬佩萬分,是萬萬不敢班門弄斧的。明教殺我結義兄弟駱獨逸,此仇不報,花某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行走?”

陸危樓冷冷道:“好個兄弟情深!駱獨逸是我明教所殺,只是陸某倒要請教花幫主,駱獨逸喪命多年,他手下的雪谷派早已土崩瓦解,花幫主為何直到今日方才想到尋仇?”

花麟飛輕搖折扇道:“明教稱雄漠西,高手眾多,花某何必自尋死路?好在天網恢恢,今日撞到我手里正是天意,嘿嘿,要怪就怪你自己,橫行漠西還不知足,偏要來中原來送死,今日這破廟便是你埋骨之處!”

明教當年屠殺西域黑道第一大幫雪谷派,轟動武林此次明教進入中原,原本準備四處挑戰,揚名立威,哪知未到長安遇到了對頭。陸危樓重傷之下,全仗隨行部眾拼死相救方才脫身。

花麟飛和雪谷派掌門駱獨逸曾有八拜之交,聽聞陸危樓落難,便遣了蝙蝠幫好手一路追殺,陸危樓仗著江湖經歷逃脫幾次,但帶傷在身,終是顯了蹤跡。

陸危樓眼見花麟飛一步步走近,雖一臉笑意,實則心急如焚。

他前幾日遭仇家暗算,險遭不測,多虧手下兩名護法相護才死里逃生。

那仇家對明教武功研習甚多并一一針對,一番較量之后陸危樓受傷頗重,別說御敵,便是運功也極其困難。他眼見花麟飛越走越近,卻也無計可施。

身邊兩少女對他甚是關切,見他額頭見汗,已然心知肚明。兩人站起身來攔在花麟飛面前齊道:“惡賊,休得傷我爹爹!”

花麟飛見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攔在身前,喜道:“陸危樓居然還有這么漂亮的女兒,哈哈!左擁右抱,花某今晚艷福不淺!”

煙兒叱道:“狗賊!”揮掌向花麟飛左臉打去,花麟飛不躲不閃,左手翻轉手腕正將煙兒右掌握在手里,笑道:“膚若凝脂,小美人兒果然是天生麗質。”

煙兒右手被花麟飛牢牢握住,極力掙脫不下,又急又窘,旁邊那少女見妹妹受制于人,忙拔下頭上青釵刺向花麟飛咽喉。

花麟飛見這一招來勢甚急,不敢怠慢,松開煙兒右手閃身后退兩步,笑道:“兩位美人兒不須急著投懷送抱,待哥哥結果了陸危樓,再陪你們歡快。”

那少女見煙兒脫身,也不追擊,說道:“煙兒,你去照看義父,我來對付這惡賊。”

陸危樓心知便是兩女聯手也不是花麟飛對手,但此時卻也無他法可想,只好說道:“阿麗,花麟飛的武功與我教同宗,你要小心應付。”

那少女不答,理了理散亂的頭發,她本就裸露雙肩,長發披肩更是嫵媚多姿,花麟飛看的口水直流,涎笑道:“小美人兒,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嫣然笑道:“我叫米麗古麗。”

花麟飛心神俱蕩,說道:“名字漂亮,人更漂亮,果然相得益彰。”

米麗古麗向他走近一步,膩聲問道:“是么?”

花麟飛盯著她的雙肩道:“小美人兒如此可心,哥哥怎么會騙你呢?”

米麗古麗又靠近一步,吃吃笑道:“我聽說,男人都是騙人精,說過的話做不得數的。”

花麟飛眼光不離米麗古麗肩頭,說道:“哥哥怎么忍心騙你呢,你如此…”正如癡如醉之際忽覺眼前青光一閃,米麗古麗手中青釵已然向自己眼睛刺來。

這一招突如其來,兩人又相距甚近,饒是花麟飛反應奇快,還是被刺中臉頰,鮮血長流。

花麟飛抹去臉上鮮血,怒道:“不識抬舉的臭丫頭,老子今日里要辣手摧花!”合了手中折扇撲向米麗古麗。

米麗古麗身影飄忽,閃到花麟飛身后,揮釵刺向花麟飛后心,花麟飛轉過身子折扇倏張,正將米麗古麗攻勢封住,米麗古麗見討不到便宜,又閃到花麟飛身后揮釵刺向花麟飛頸部,花麟飛矮身躲過,合扇打向米麗古麗眉心。

兩人使的都是短兵器,瞬息之間便交換了數招,米麗古麗畏懼對方內力深厚,只一味的繞著花麟飛出虛招試探,尋找對方招數破綻。

花麟飛漸占上風,心中怒氣稍平,見對方如穿花蝴蝶般纏身游斗,又起色心,趁著她收招不及,伸手在她臉蛋上摸了一下,嬉笑道:“這張俏臉可真惹人疼。”

米麗古麗被他戲弄,心中氣怒,只是和花麟飛實力懸殊,屢次搶攻均被一一化解。

花麟飛勝券在握,便有意顯露功夫,將折扇張開來使,他內力貫注兵器,折扇邊緣猶如利刃一般,米麗古麗別說近身,就連纏身游斗也是極難,仗著身形靈便四處閃躲才屢屢化險為夷。

陸危樓眼見米麗古麗情勢危急,心如火燎,花麟飛所使武功和他同源,若是平時身體無礙,十招之內便可取勝,苦于此時無法運功,連走路也是困難,又如何迎敵?

忽聽得米麗古麗驚呼一聲,花麟飛折扇在她的訶子上劃了好長一道口子。

沈棠溪雖不懂武功高低,但也看得出米麗古麗已然不敵,他見劍圣眼皮低沉抱劍不語,宛如坐定一般,說道:“劍圣大俠,你救一下這位姑娘好不?”

拓跋思南低聲道:“這等江湖恩怨外人插手不得,況且我的劍只懂殺人,要救人你自己去。”

沈棠溪低聲道:“我不會武功。”拓跋思南道:“既是不會武功,休要學人行俠仗義。”

沈棠溪漲紅了臉道:“便是不會武功,也好過你一旁看著。”說完,拔出腰間柴刀竟沖上前去。

拓跋思南未曾料到他有如此勇氣,叫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可不是白白送命么?”

沈棠溪不答,持刀向花麟飛劈去,花麟飛見一個衣衫破舊的少年撲面而來,罵道:“臭小子,活膩了是不是?”他躲過米麗古麗的一擊,側身飛起一腳,正踹中沈棠溪胸口。

沈棠溪身子飛出一丈多遠,撞在廟的東墻上,只覺渾身骨頭欲裂。拓跋思南見他掙扎起身,冷笑道:“虧你練了那么久的刀法,招式和變化全忘光了么?”

沈棠溪心下慚愧,站直身子暗暗回憶,將刀法在心里使了一遍,一招“螳臂當車”攻向花麟飛。

花麟飛經過方才一招,只當沈棠溪是個莽撞的無知少年,見他倒地又起,絲毫不放在心上,待沈棠溪一刀劈來,本擬后退一步閃過,哪知這一招中途變向,正戳中他胸口。

胸口乃是人身要害部位,好在柴刀刀口遲鈍,沈棠溪又無內力,花麟飛只是稍覺疼痛而已。米麗古麗卻不放過這個機會,趁著花麟飛心慌意亂近身攻了三招,花麟飛連連后退,再往后走便要退出廟門外。

陸危樓笑道:“花幫主好俊的功夫!”

花麟飛不理陸危樓譏笑,一邊凝神接招,一邊對沈棠溪罵道:“快快滾開!老子今天只殺陸危樓。”

陸危樓對沈棠溪道:“少俠,對付這種無恥之徒該痛下殺手,方才你手下留情大是不該。”

花麟飛道:“呸!老子什么時候讓他手下留情了?”

沈棠溪不知二人所言何意,他不懂見招拆招,便照著刀法順序一一使出。花麟飛恐再被陸危樓恥笑,又顧忌米麗古麗身法詭異,只緊守門戶,不再貿然進攻。

過了一柱香時間,沈棠溪十六招刀法堪堪使完,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只好又從第一招使起。

他無內力基礎,這一遍刀法使出來體力消耗甚大,再從頭使出已然力不從心。

拓跋思南看的眉頭直皺,恨不得替他使這刀法,只是礙于身份才勉強坐住,待見沈棠溪使一招“偃鼠飲河”,這一招本是低身攻敵下路,卻成了彎腰攻敵下陰,拓跋思南忍不住罵道:“不中用的小子,如此精妙的刀法到你手里成了下三濫,教你刀法的人真是瞎了眼!”

沈棠溪心下慚愧,手中刀法使得更是散亂,花麟飛只道他是故意露出破綻,罵道:“臭小子,你當我是三歲娃娃么?就你那點心思大爺早看透了。”

他不再進攻,反向后踏了一步,正出了廟門。那廟門甚是狹小,花麟飛站住門口,得意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有多大能耐。”

沈棠溪使一招“唇竭齒寒”向前踏出一步,正和米麗古麗碰到了一起,米麗古麗嗔道:“傻瓜,急著去送死嗎?”沈棠溪這一招已使出一半,聽她如此說,便撤刀收招,成了米麗古麗直面花麟飛。

米麗古麗硬接了花麟飛兩招,心知不敵,見沈棠溪在一旁發愣,怒道:“傻站著干什么?你看我死了才甘心么?”

沈棠溪挺刀又加入戰陣,只是地方狹小,他和米麗古麗擁擠一起,招數使的頗為不便,三人在廟門口交換了數招,花麟飛手中扇子漸漸使得風生水起,正欲對沈棠溪痛下殺手,聽得遠處有人慘叫,花麟飛聽得方才那叫聲正是本幫弟子聲音,不由得心中一顫,緊接著又傳來幾聲慘叫,一人說道:“蝙蝠幫向來鬼鬼祟祟,今日又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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