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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走到養心堂卻意外的看到多日未見的葉芷蘭正坐在北靜王太妃身側,眼見黛玉進來,葉芷蘭趕忙上前扶著黛玉笑道:“這樣大雪的天兒還以為王妃不過來了呢。”她的面龐略有些消瘦,只是仍舊笑的如沐春風。

黛玉看著也是淺笑道:“外面的雪兒已經停了,只是路上濕滑難走一些。”屋內溫暖的氣息拂開黛玉面頰的冰冷,上前屈膝行禮道:“母妃萬福金安。”

北靜王太妃擱下手中的棋子,看了黛玉一眼,淡淡笑道:“王妃起身吧。這樣的天兒你本不用過來的,若是跌著摔著,只怕王兒又要心疼了。”說著又道:“坐下吧,芷蘭難得過來,正巧你們也在一起說說話。”北靜王太妃的話黛玉聽著也不甚在意,只是笑著應了!

水丹陽笑語玲瓏的從外面跑了進來,連雪帽和斗篷都未曾穿戴,夾帶著一身寒氣一陣風似的跑到葉芷蘭跟前,笑道:“葉姐姐,你好久都沒有來看丹陽了。”

北靜王太妃嗔怪的看著她,道:“你瞧瞧你有點郡主的樣子沒有?像個瘋丫頭似的,若是著了涼,瞧瞧母妃怎么責怪你。”看著尾隨在水丹陽身后的兩個丫鬟,斥道:“郡主沒個正形,你們也不勸著點,若是著了涼你們擔當得起嗎?”說的那兩個丫鬟趕忙跪了下來,連聲說不敢!

水丹陽挽著北靜王太妃的手臂撒嬌笑道:“母妃,您可千萬別怪她們,是我急著要見葉姐姐,你看,她們的手中都還拿著呢。”明眸妙轉,纖纖素手指著兩個丫鬟手中捧著的鶴氅和雪帽,語笑晏晏!

北靜王太妃點了點她的額頭,笑了笑也不在意,只是道:“芷蘭許久未來,該當在府中住些日子才是。前日我還同你母親抱怨,說是拘了你不讓你過來,誰料想她竟說是你不愿過來。可是丹陽得罪了你么?”

葉芷蘭搖了搖頭,笑的溫雅,道:“太妃說笑了,因著這些日子天寒地凍的,身子犯懶,也就歪在屋中和丫頭子說說話做做針黹,怕擾了您老人家的清凈。”北靜王太妃笑道:“這話可是渾說,我這兒哪有什么清凈?單單丹陽這么個鬼丫頭就足以讓我不省心。”說的水丹陽不依的偎著北靜王太妃。

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情景,黛玉驀地想起當日里在賈母屋中的情形,如今恍若隔世,時光荏苒已是一年多。雪景依舊,人卻已凋零過半!前日聽水溶說起,鳳姐兒因冬日嚴寒觸犯了舊疾死在牢獄之中。她本是戴罪之身,無人敢替她收斂尸身,只得葬在了亂墳崗之上!

“若說男兒立世當該如同你王兄這般頂天立地。前些日子,當日抄了家的賈家二爺就是那個從前掛著通靈寶玉的,竟因為負擔不起一家的重任,拋下妻母,瘋瘋癲癲的隨著一僧一道竟不知去了哪里。”

黛玉聽了臉色早已煞白如紙,只覺屋內溫暖的氣息降到了谷底,絲絲冷意從腳底板竄上來。心中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席卷著她薄弱的身子,霍的起身低頭木然道:“母妃恕罪,媳婦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明瑟居。”

北靜王太妃冷眼看著黛玉的反應,淡淡的應了一聲,揮了揮手道:“你去吧。”黛玉應了一聲,便轉身疾步向外走去,強忍的淚水再也壓抑不住,順著玉白的面頰蜿蜒而下!紫鵑眼見著心中大驚卻也不敢多問,只是忙忙的扶著黛玉往明瑟居而去。

走到明瑟居黛玉面上的痛楚再也遮掩不住,看著紫鵑怔怔地道:“紫鵑,他終究還是去了。”當日在園子里常說做和尚道士的寶玉終究還是走了這么一條路。

紫鵑怔了怔,旋即已經明白黛玉說的是誰,不置信地道:“怎么可能呢?前些日子雪雁還曾經去看過他們。王爺將他安置在城外的村落里教一些孩子讀書識字,二奶奶又待他極好,他怎么會舍得離去呢?”

想起寶釵黛玉面上的淚水越發滾落,想寶釵那樣端莊穩重的一個人兒偏生嫁給了寶玉,寶玉卻絲毫不顧及她跟著一僧一道遠離凡塵,撇下的寶釵和垂暮母親他情何以堪?但是她了解寶玉,既然他都已經舍得拋下,又有什么是放不開的?只怕賈家的人和事都不會再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就算是找回來又有何用?

水溶進來的時候面容沉靜,揮手讓屋內服侍的丫鬟出去,自己走到榻前緊握著拳頭站在那兒許久。驀地伸手將面朝里的黛玉摟著抱在懷中,低聲問她:“你到底是在為誰傷心?難道他去了,你自己也預備著隨著他去嗎?”

水溶在生氣,他握著黛玉的手臂越發用力,握的黛玉手腕生生作痛。黛玉淚眼迷蒙的看著他沉怒的面容,心中也添了惱怒。推著他的手臂,在眼中打轉轉的淚珠終究忍不住落了下來,哽咽道:“我不用你管,松開!”他終究還是不信她!

不用他管?水溶的面容越發冷怒如冰,緊緊的抱著黛玉冷聲道:“你是我的王妃,是我這一生的妻子,我不管你你預備讓誰管你?”他心中有些挫敗也有些沮喪,從小到大他還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原來無論他做的再多也比不上寶玉這么多年的陪伴之情。

本已漸漸成為一條心,卻太多的旁生枝節生出這么多的不信任。水溶驀地松開摟著黛玉的手臂,轉身走了出去。溫暖的懷抱陡然失去,黛玉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回身想要喚住水溶,卻終究心中隱著一股氣,負氣別開頭去,任由淚水汪汪的流下來!

黛玉并沒有讓人去尋寶玉,只是遣了紫鵑去看了看寶釵,卻聽紫鵑說寶釵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他終究還是去了。”便轉頭倒在炕上不再看紫鵑,那樣傷心淚流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端莊穩重的寶釵何曾這樣哭過?可是如今的她為了寶玉掙扎了這么多,付出了這么多,寶玉卻一聲不吭的隨著僧道離去,再大的心氣只怕也會被他打擊的支離破碎!

雪越下越大,黛玉披著曳地斗篷靠著椅背望著窗外撕棉扯絮一般的雪花,心中想著大觀園的姐妹,想著寶玉多年的關切維護之心。想著水溶無微不至的關照,想著他生氣失望的目光,黛玉心中突然充滿了愧疚,顧不得心中轄著的一口氣,霍的站起身來,抓著紫鵑的手問道:“紫鵑,你有見到王爺嗎?”她不能再讓水溶失望了,她要找到他將所有的事情與他說清楚!

她不是單單因為寶玉而難過,而是有許許多多的人和事,摻雜在她的記憶之中根本就無可抹去,這些水溶應該明白的。黛玉心中忽然有些慌亂,未等紫鵑回答,便轉身走出房門往書房而去。

紫鵑拿著黛玉的披風緊追在她身后,卻見黛玉在通往書房的轉角回廊處站住了腳步。紫鵑走上前去卻見葉芷蘭端著點心走了進去,正欲開口卻被黛玉掩住,匆匆拉著紫鵑的手轉了回來!

夜已三更,黛玉卻抱膝坐在紅燭旁靜默不動,雖沒有眼淚流出,只是那紅腫的眼睛已經昭示了一切。紫鵑來勸了幾次,黛玉卻根本就沒有理會她,面前鋪開的雪浪紙仍舊潔白如雪,硯臺里磨好的墨汁也漸漸凝固。

嘆息一聲,讓紫鵑將那筆墨收起,自己轉身走到室內躺下。眼見黛玉躺下,紫鵑將幃帳放下,吹熄了燈臺,便轉身走了出去!

床帳被掀起,黛玉趕忙閉上眼睛。水溶褪去外衣輕手輕腳的躺在床上,側目望著她嘆息一聲,翻身順手將素來怕冷的黛玉摟在懷中,那熟悉的清香讓他暫且忘記了一切,只知道此時黛玉在懷中便已經足矣!長夜漫漫只聽更漏響,黛玉睜眼無眠!

窗外的雪色光芒照出微微的明亮,黛玉睜開惺忪的雙眼,支起手臂望著閉目熟睡的水溶。微皺的眉峰似乎在睡夢之中也未曾舒展,黛玉靜靜的看著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伸手輕輕撫上他的眉頭似要將那褶痕撫平!

纖纖素手猶如錦緞柔滑,低眸望著他環抱著自己的手臂,輕嘆一聲。看到葉芷蘭那樣得到北靜王太妃的看重和疼惜,黛玉突然覺得自己不敢再向前邁進一步,生怕走了過去,那種漸漸忘記的傷痛會再卷土重來!

到底北靜王太妃是水溶的生母,雖說他的心意她能看的懂,但是也架不住北靜王太妃這樣的刻意冷淡和熱情相待,似乎葉芷蘭進府已在絕對的掌握之中。她并非害怕葉芷蘭進府,而是怕自己面對著這樣的場景會再一次的傷心絕望,這樣的感覺讓黛玉心中唯一的一點信心也喪失殆盡!

眼角不知何時積起的氤氳霧氣漸漸融化成雨,順著玉白的臉頰滑落而下。察覺到面上的濕潤,黛玉慌忙拭去,卻見那滴眼淚已經落在水溶面頰之上,似是一顆晶瑩欲滴的珍珠。黛玉輕輕伸手欲拂去,卻見水溶猶如寒星的雙眼已經睜開,黛玉忙別過頭去,倒頭躺在軟枕上屏息止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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