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有事,我去洗澡,準備睡覺。”一個極其簡單的理由,轉身,走向樓。留下欲哭無淚的她,怎么心痛了,她以為五年前,離開蕭逸風那時,心就死了,就不會痛了。
她站起來,先他一步,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淡淡的說:“昨天是我們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
許京燁愣住了,結婚五周年紀念日,她在意紀念日,這樣的日子,不管是怎么樣的婚姻,確實應該有所表示。他洗完澡,鉆進被窩的時候,季可晴用她固有的睡覺姿勢,側躺在床的右邊,背對著他。五年來,他第一次發現,這個睡姿是隔開他們之間距離的表現,他伸過手去,輕輕扳過她的身子,以免吵醒她,季可晴根本就沒有睡,當被她擁入懷里的時候,淚水滑了出來。許京燁淺淺的親吻她的額頭,動作非常的柔和,季可晴抬起頭,觸碰到他的唇,第一次做出主動的反應,正當水深火熱的時候,許京燁在她耳邊輕聲的說:“我們要個孩子吧!”季可晴反應激烈的推開他,背過身子,不再理他,許京燁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也側過身去,不再理她,很快傳來沉緩的呼吸聲,她知道他睡了,而她怎么也睡不著,五年的了解,她知道從這個男人手里,她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二年前,許京燁忽然想要一個孩子,為了這件事,季可晴不知拒絕了他多少次,她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之后,她會離不開許京燁,會讓自己死死的呆在這里,沒得任何反擊的機會,她不要,過那樣的生活,整天在家等著他回來,他回來的時間,是未定的,也許,等候一夜,他都不見得回來,她不想去揣測,今夜他會在那個女人床上,說到底,她不愿自己受傷。
許京燁曾經問過她,會不會愛上自己。她搖頭,鐵定的說不會。許京燁問她,如果愛上了自己會怎么辦。她以沉默代替了回答,她知道,如果真愛上了他,她會離開,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不會愛上自己。
五年前,結婚之后,季可晴才知道他為什么會忽然提及結婚,他只是厭倦了他媽咪長期為他安排的那些女人,一個個讓他覺得頭痛,無瑕應付,選擇季可晴,可以停止這一切沒必要的糾纏,最主要的只因為季可晴不愛自己,更不會管自己,更主要的一點,是她夠安靜,每天回到家,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靜,他討厭女人們一直追問的‘為什么’,她不會,因為她是季可晴。
他的媽咪非常的不喜歡她,季可晴不是方靜嫻心目中媳婦的選擇人,不要說最佳了,她根本就不夠格,不說其它,就拿季可晴是單親這點她就不能接受,單親家庭的孩子,性格必然有些怪異,以后如何教導好自己的孫子,她的家世就更不用提了,完全和許家風牛馬不相及。她也想不明白兒子,為什么千挑萬選,選了個這樣的人,論長相,論家世,沒一樣是合眼的。
第一頓雙方父母見面的飯局,她就給季可晴和她媽媽一個下馬威,兩家親家吃飯,她竟然帶著自己認定的兒媳出席,完全不把季可晴放在眼里,季可晴的媽媽林玉珍是位中學的教師,面對這樣的場合,雖然覺得方靜嫻這么做很過分,但是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她忍了,況且對方在帶人來介紹的時候,只說對方是世侄女,她要是先開口了,不是正好落人話柄。
季可晴又不是真愛許京燁,方靜嫻的做法,她并不介意,只是擔心媽媽受了委屈。許京燁在旁邊,猶如看戲那般,整頓飯,吃得季可晴窩了一肚子火,和媽這些年的日子,過得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但是夠舒坦,今天卻要媽從頭到尾聽方靜嫻的言外之音。這天晚上回家,季可晴就忍不住的給許京燁下了警告。“許京燁,我告訴你,現在我,季可晴才是你名正言順的許太太,你媽也太過分了,存心讓我媽那么的難堪。”
對于她的話語,許京燁聽聽就好了,不給予任何回應,這是他對付女人通常的招數。
“不做聲是嗎?得,改天我也帶個男的去見你媽。”她才不是好欺負的主,大不了一拍兩散。
許京燁沒想到她會這樣。“季可晴,你最好放聰明點,現在還不要你和我媽一起住,你就受不了?”他知道自古以來,有兩種矛盾不可調和,一種是階級矛盾,還有一種就是婆媳矛盾。
“我告訴你,你媽對我怎么樣,我都無所謂,但是委屈了我媽,我就跟你拼了。”她兇狠的語氣,和她的外表看起來極其的不協調。
次日,季可晴還在睡覺,迷糊中聽到樓下客廳里有人在爭吵,起身,披了件外套想去看看到底怎么會事。老遠就聽見了方靜嫻尖銳的聲音,她雖然五十多歲了,由于保養得當,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出頭,聲音也格外的有力度。
“京燁,你馬上和她離婚,這女人做許家的媳婦,我堅決不同意。”繞來繞去還是這個話題。
許京燁早知道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媽咪,這個話題我們昨天已經討論過了,我是不會離婚的,如果你硬要逼我,大不了離了之后我就不結了。”他威脅著她。
“你……你想氣死我才甘心,那個女人有什么好,她無非是為了許家的錢,她要多少,開個口。”方靜嫻盛氣凌人的態度,是她從小優越的條件養成的,在她的眼里,那些所謂的灰姑娘,無非就是些貪圖錢財的女人。
季可晴看他們那樣,想退回去臥室,假裝什么都沒聽到,就在她要移動腳步的時候,被他們兩個齊眼看見了。她無奈的往樓下走去,她現在是許京燁的妻子,她理應做好妻子的本分,盡管剛才聽著那些刺耳的話語,對著方靜嫻她還是畢恭畢敬的叫了聲媽,話才剛出口,還未落音。方靜嫻立馬阻止到:“別,你這么叫我受不起,還是叫我許太太吧!”她不承認她,半點都不承認,連稱呼上都要這么保持距離。
“媽咪,你這是干什么。”這時許京燁也幫腔了,他幫腔不是幫季可晴,而是表述自己的抗議。
“看看,還真是有了媳婦不要媽了。”她假裝傷心的落淚起來,這場戲就是做給季可晴看的。
季可晴沒想到自己招來了個這么大的麻煩,平白無故要跟一個人去對抗,結婚的時候,真的太欠缺考慮。“叫您許太太也沒有關系,只是一個稱呼,不過我覺得這個稱呼確實欠缺了點什么,您看,現在您是許太太,我也是許太太,如果別人叫一聲,我還真不知道該不該答,到底是在叫您呢,還是叫我這個許太太呢?我看啊,還是應該尊老的叫您一聲許老太太。”季可晴處處用了敬詞,把那個老字特別突出,女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最忌諱別人說她老了,季可晴并不想頂撞她,想起昨日,她給媽的臉色就忍不住想要氣氣她。
這招果然氣住了她,許京燁看著這兩個女人,覺得女人們的戰爭可比商業戰場還要難應付,這樣的情況看來,自己并沒有選錯認,季可晴的表現還真的不錯,他這個媽咪,平日里專制慣了,需要個人挫挫她的銳氣,當日,他就看中季可晴打喬楚的那一巴掌,快,準,狠,由此可見,她不是個任人捏的軟柿子。
對于方靜嫻這樣的三天一來鬧,這五年來季可晴早就習慣了,有時也會被她氣個半死,但多數,還是自己占上風,有時想想,自己應該尊老一點,每次想對她好點的時候,她就認為自己好欺負,反而得寸進尺,索性,她和方靜嫻干到底,誰都不讓誰。她這是吃飽了找事撐著,當時干嘛要嫁給許京燁。
在雜志社做了這么多年,季可晴沒想過變換工作,第一種原因是習慣,第二種是她自己并不厭惡校對的工作,無須自己費腦筋,無須跑去搶新聞。她也沒想過賺多高的工資,也沒想過升職,所以也樂得自在。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樣子,娛樂組的人丟給她一篇稿子,她看了看那醒目的標題,瞬間有種眩暈的感覺,這樣的新聞在她手里經過不知多少次次,為什么這次會讓她心里堵得慌。
章蕙過來,發現季可晴的臉色發青,關心的問她是否要去看醫生,她疑惑的搖搖頭,拉開抽屜,拿出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色,確實蒼白得有點可怕,她在心里極力的勸慰自己,這一切不關自己的事。
“你休息一下,這篇稿子我幫你對。”章蕙看她那個樣子,拿起桌上的稿子想幫她完成。看著稿子上的新聞,八卦的笑著說:“這許大少的花邊新聞還真是不少啊!人也換得越來越勤,不過,據說他結了婚的,哎!作為他的太太還真是可憐,如我是她,非得硬生生嘔出一口血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季可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當然也不知道稿紙上的主角就是季可晴的老公,季可晴就是她口里要嘔出血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