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然看著手中的幸運星,垂眸,頭也不抬地說:“對不起有什么用?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姍姍忽然覺得心酸無比:“我會賠給你的!”說完,她便奪門而出,沖進密布的雨簾中。
“呵呵……你拿什么陪?難道現在還有人會為戀人疊幸運星嗎?即使你會疊,可是你會為我花那么多時間親手疊嗎?”柏然自嘲一笑,將幸運星扔進垃圾桶,拿出衣服走進浴室。
暴雨無情地砸在姍姍胖胖的臉頰上,心頭不能承受的委屈,便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深刻、清晰。眼淚就這樣和著雨水一起流進衣服里、嘴唇里、澀澀的,苦苦的……
姍姍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愛上一個人竟然是這樣痛苦的事。陳柏然,為什么我那么愛你,而你卻看不見我?聽不到我的真心?難道就是因為我胖,就因為我丑,所以就活該被你這樣戲弄、嫌棄嗎?
踏著泥水冒雨跑到垃圾箱旁,姍姍忍住垃圾箱內散發出來的陣陣惡臭,仔細翻找著自己今天上午扔掉的垃圾袋。可是真的很難找哦,她翻出了所有的垃圾袋一一仔細檢查,卻始終沒有看到自己丟的那只。
姍姍無奈地將所有的垃圾袋再次撿進垃圾箱,誰知站起身來時,卻因為蹲的時間太長,又情緒低落,突然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一滑,就順著山坡滑到了山腳下。
捂住手臂上的劃傷,姍姍躺在泥濘的山腳下,在大雨中無力地放聲痛哭起來。陳柏然,為什么我會愛上你?為什么我要這樣在意你?你到底有哪里好,我為什么要喜歡你?你只會羞辱我、只會使喚我、只會弄些莫名其妙的事戲弄我,還不可理喻地對我發火!嗚嗚嗚……
陳柏然,如果今晚,你出來找我,我就繼續無怨無悔地喜歡你;可是如果你都沒有發現我出來,從此以后,我李姍姍就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因為雨水的沖洗,手臂、膝蓋處的疼痛,變得越來越深刻……姍姍躺在泥濘中等了很久,柏然依舊沒有出來找自己,而暴雨卻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無情的雨淋在冰冷的身子上,想起無情的他,更加重了姍姍心底的寒冷。
擦掉眼淚,忍住滿腹的心酸和膝蓋的疼痛,姍姍一瘸一拐地來到家門外,卻發現家里沒有一盞燈是亮著的。柏然,他還沒有發現自己出來嗎?還是發現了,他卻不想管了,所以睡覺了?
出門時太急,姍姍忘記了帶鑰匙,現在,她就這樣站在緊閉的大門外,沒有按響門鈴,也不想按響門鈴。想想現在的自己,渾身泥污,滿身惡臭,讓他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大概也只會增加他的嫌惡吧?
轉身離去的前一刻,姍姍回過頭來留戀地看一眼緊閉的大門,可是大門卻依然緊閉,既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光亮。終于,姍姍死心了,頭也不回地再次踏進雨簾中。
姍姍孤獨地走在雨里,幸福花園四周的群山,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雨霧,黑壓壓一片說不出得詭異。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恐懼,從姍姍體內一點一滴地慢慢崛起。不知不覺間,一片茫然的思緒中,一雙和煦如風的雙眸,卻在這黑暗無邊的深夜里,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想到他的笑,想到他目光溫柔地注視,心底的不安,便在這黑夜里漸漸的淡去。
為了驅走越來越刺骨的寒意,姍姍在雨夜里發足狂奔起來,不顧風雨、不顧黑暗中的一切,帶給自己的恐懼。心中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只要見到了他,便有了溫暖、有了希望……
按照痕風給的地址,姍姍找到了他所居住的豪華酒店,捏了捏尚在滴水的長發,忐忑地按響了門鈴。過了很久,門內終于傳來了把手轉動的聲音,姍姍緊張地挪了挪骯臟的鞋子,垂下頭,靜靜等待著。
可是,不對啊?為什么出現在門邊的,會是兩條潔白修長的美腿呢???姍姍雙眼隨著修長美腿不斷往上移,就看見一位金發碧眼的高挑美女,穿著一件極性感的金色吊帶睡裙出現在了眼前。立時,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金發美女不耐地緊皺著好看的眉頭,見姍姍一身狼狽的裝束,冰冷的雙眼高高在上的看著她,棱角分明的薄唇輕啟,用英語冰冷問道:“你有什么事?”
姍姍緊張得瞪大雙眼看著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能說些什么。在她眼里,她始終認為,痕風是一位修養極好的男士。所以他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同居,還把自己的地址告訴她,并且說隨時歡迎她的到來。照此情形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就是,他也在玩弄她的感情,故意戲弄她。
依稀記得那個黑人壯漢曾經叫痕風英文名Breeze,為了確定這里到底是不是痕風的住所,也為了證實心中的疑惑,姍姍問道:“請問Breeze是住在這里嗎?”
金發美女眸光一動,看向姍姍的眼神中漸漸籠上一層敵意,然而嘴角卻漸漸揚起,笑道:“是的,你是怎么認識他的?這么晚來找他有事嗎?”
姍姍脊背一僵,只覺得心口驀然收緊,倒退幾步,慘笑道:“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說完,姍姍便飛快地轉身,幾乎是逃著跑了出去。
屋外,暴雨已經漸漸變成細雨了,淅淅瀝瀝的,仿佛姍姍的此刻的心情。姍姍蹣跚著走在細雨中,只覺得自己簡直是可笑無比!一直自作多情地以為柏然也是喜歡自己的,至少也是有一點好感的。可是,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就連他過往女友送的幸運星都比不上……
一直都以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自己,但至少痕風還是會在意自己的,可沒想到他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愛人。是呀,他是那么完美的男人,完美到不染纖塵,他怎么可能會和她扯上任何一絲一毫關系呢?他們根本就是完完全全屬于兩個世界的人,他的生活中,根本就沒有她可以涉足的空間!
李珊珊,你還真是夠自以為是呢,你以為你是誰啊?他一個那么優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真心對你好?他只不過是看你可憐,不忍心見你自卑,安慰你幾句罷了,你就當別人是知己了嗎?就以為別人會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隨時隨地伸出援手了嗎?李珊珊,你現實點兒吧!這是個現實的社會,所以永遠不可能會存在灰姑娘,也永遠不可能會發生丑小鴨變白天鵝的童話故事!
想到這兒,姍姍抱緊雙臂,蹲在雨中狠狠地哭了起來。沒有愛固然可悲,可是總好過于把自己的愛情丟棄在地上,任人踩踏來得高貴、有尊嚴。以后,她絕對不會再允許自己自以為是,也絕對不會再允許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是,可是,為什么她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聲一聲,那樣急切?那樣心疼?
“姍姍……姍姍……你在哪里?我是風啊……”黑夜的盡頭,一位身著單薄襯衫的男人,正著急地四處張望著,而他身后則緊跟著一名黑人壯漢,追著為他打傘。
姍姍緩緩站起身,已擦干凈的淚水,又不斷洶涌出來,胸間被一種感動的情緒塞得滿滿的,而喉間早已是哽咽難言。為什么他會知道是我?為什么他會追出來?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是的可憐蟲嗎?她就那樣靜靜地、定定地,像等待著自己的守護天使來呵護自己一樣,等待著痕風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
終于看見姍姍,痕風只覺得一顆漂泊無依的心,終于找到了一個落腳點。一個箭步沖到姍姍身邊,就要將渾身濕透的姍姍攬進懷里,可是姍姍卻趕緊往旁邊跳開了——她害怕自己弄臟了在心目中猶如神祗的他。
黑人壯漢見此情景,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痕風。痕風用外套裹住姍姍,一把將她拉近懷里,給她自己并不多的溫暖。
“你怎么那么傻?既然知道我住在那里,為什么還要走?難道對我還不夠信任、還有懷疑嗎?”痕風修長的手扶著她濕漉漉的頭發,微微顫抖的聲音帶著些微的嘶啞,和一份不為人知的心疼。
“我……我……”姍姍咬著凍得發紫的嘴唇,顫抖著躲在他寬闊的胸膛,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么。
隨痕風來到華麗的總統套房,看著滿室耀眼的豪華的裝飾,姍姍只覺得自己好臟,生怕自己臟兮兮的衣服,把地上弄臟了。然而痕風卻毫不介意,拉著她就往浴室走。
姍姍濕淋淋的腳丫,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金發美女也不介意,友善地朝姍姍一笑,道:“你先去洗吧,我去找幾件干凈衣服給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