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不用了。大皇兄就這樣過著也挺好的?!蹦铝柙E額頭已經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看來羽風真以為他好男風,打發了一個周舜,她竟還想著替他找一個。
越穆京都皇宮西北皇家圍獵場,一排排明黃旗幟祥龍騰飛,皇帝一襲明黃盤龍錦袍,領口與袖口均是金龍盤踞,繡得栩栩如生。旁邊蘭妃一身騎裝,與后面幾名嬌艷欲滴的妃子形成鮮明對比。
“九弟,你能爬得上去嗎?要不要五皇兄幫你?”穆顯青玄青長袍,翻身躍上高頭大馬,揚眉瞥向旁邊的穆羽風。
穆羽風一襲素白錦袍繡著一株幽蘭,輕風撫過,仿佛能聞見一股幽香沁入鼻間。只見穆羽風素眉輕揚,手輕輕拍了拍比自己高大許多的高頭大馬,一手拉住韁繩,翻身一躍,赫然穩坐于馬背,仰起臉睨著穆顯青,笑道:“炮灰當著過癮嗎?”
“九弟,越來越愛開玩笑了。”穆翎葉淺蘭長袍,玉冠束發倒顯英俊瀟灑,驅馬上前,淡淡笑道。
穆羽風挑眉瞥了穆翎葉一眼,他一向與穆凌訣走得近,羽風倒是沒把他當作敵人,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竟成了自己爭奪太子的最大障礙。
穆翎葉素來不爭強好勝,也從不與宮中其他皇子拉幫結派,只與穆凌訣走得近,或者是兩個性格使然,穆凌訣并沒有對穆翎葉產生芥蒂。這兩年,穆翎葉突然表現出非凡的才智,在學傅和皇帝面前都頗受好評,私下里更與朝中權勢后代來往密切。
“六皇兄把五皇兄叫過來,不就是怕風兒輸得太難看,所以找個墊底的么?”穆羽風一臉天真單純地看著穆翎葉,日前穆翎葉來請穆羽風參加秋獵大會時,就有意無意地將穆凌訣橫在中間。
穆顯青顯然如穆羽風想得一樣,眼神疑惑地睨向穆翎葉。穆羽風嘴角微揚,一臉笑意地瞥向穆顯青,很熱情的說道:“五皇兄,你放心,有六皇兄在,你不會輸得那么慘的!”
挑撥離間誰不會?穆羽風挑釁地看著穆翎葉,她不是那種在背后暗使刀子的小人,有本事就明著來,那些暗不見光的手段,她壓根不屑。
“風兒,準備好了嗎?”穆凌訣騎著一匹白馬,仿佛若天神一般,出現在哪兒,都是最奪人球的,引得圍觀的宮女們一陣一陣驚嘆,可他的眼中只有穆羽風。
“大皇兄,我們一會一塊去獵白狐?!蹦掠痫L回眸見是穆凌訣,整個眸子都笑彎,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穆凌訣在她身邊是不帶目的的,沒有心機,所以她格外珍惜。
隨著皇帝的一聲令下,年輕的皇子與越穆貴胄們揮下馬鞭,策馬奔向樹林??粗切幭瓤趾蟮娜藗?,穆羽風輕輕搖頭,與穆凌訣往樹林西面而去。
說這是一場秋獵,倒不如說這是一場爭奪,儲君的爭奪?;实廴涨安≈兀眢w愈見不好,有意在這兩個月之內立下儲君。穆翎葉一得知消息,立即向皇帝提出秋獵,這一場他有必勝之心,太子之爭他勢在必得。
縱然皇帝寵愛穆羽風,但終究穆羽風還是太小,不足以與穆翎葉對抗,這一戰看得人心驚膽顫。
“大皇兄,你看!”穆羽風指著前面白色一團,輕聲對穆凌訣說道。這只白狐她已經留意了好長時間,都沒機會來獵回去,這回一定要把它抓好回去。
“大皇兄,我把它抓來送給你。”穆羽風揚眸朝穆凌訣一笑,突然那白狐蹭地跳起,似感到危機,掉頭就往西南方向跑去。穆羽風干脆兩手放開韁繩,用腳控制著馬,從背后插出一支箭矢,搭上弓,拉開,描準。
“風兒,小心?!币魂囄C感襲上穆凌訣的心頭,眨眼之間,竟有一支暗箭端朝著穆羽風頭顱中心飛來。
說時遲,那時快,穆羽風好像背后長眼睛一樣,頭一側,只見那暗箭從耳邊飛過竟沒射中,而同時穆羽風正準備獵白狐的箭,竟然反方向射出,直直朝著那隱藏在樹后的人射去。
那人正探頭出來瞧穆羽風的下場時,不想那箭不偏不移正中眉心。那人還來不及申吟,身體已然沉重地倒在地上,隨后接二連三從樹林中躥出十幾個黑衣人,一看那些人就是個個身手不凡。
穆凌訣從腰間拔出劍,已經做好一副開戰的準備。誰知穆羽風卻揚眉一笑,轉頭看向穆凌訣,說道:“大皇兄,對付這些小毛賊,哪還用得著你出手。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將他們捏得粉身碎骨?!?
穆凌訣凝眉睨了穆羽風一眼,不知她心中又有什么歪主意,不過這一群人哪一個都不是等閑之輩,縱然他們兩個人聯手也未必就有勝算。疑惑之際,卻見穆羽風不急不徐地從箭簍里拿出一個方形包裹,往黑衣人身邊一扔,說道:“送你們一個好東西?!?
黑衣人們謹慎地看著那包裹,素聞這小皇子古靈精怪,誰也不知那包裹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大皇兄,快走!”穆羽風急呼一聲,轉眼之間一支火箭射在包裹上,只見聽“轟隆”一聲,那些黑衣人凌空翻飛,哀呼一聲再沉沉落地,或有一兩個未死的,也已然站不起來。
穆凌訣驚愕地看著那些黑衣人,問道:“風兒,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過是把爆竹隨意改裝了一下而已?!蹦掠痫L面對穆凌訣的驚訝,表現得很平靜,那淡然的模樣看得那些沒被炸死的黑衣人恨得牙癢癢,還是隨意改裝一下,看看那腿下的血肉模糊,這一輩子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
“你們回去告訴六皇兄,有本事就明著沖我來,我早知道他讓我來參加秋獵大會有預謀?!蹦掠痫L驅馬上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地上痛苦不堪的黑衣人,冷厲地說道:“看在他曾經與大皇兄摯交的情份上,這次暗殺我就不多追究,若要再有下一次,他會死得很慘,我會讓他明白什么叫做尸骨無存。”
穆羽風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蹲在一個下肢已經炸成兩截的黑衣人旁邊,緩緩將瓷瓶里的水倒在那斷掉的腿上,只見那腿發著“吱吱”的聲音,竟一點一點化成膿水后,轉身躍上馬,淡然離開。
“告訴他,不要跟我比狠?!蹦掠痫L冷狠地說道,聲音并不響亮,卻清楚傳到黑衣人耳里。
那些人哀怨地看著穆羽風離去的背影,突然間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那小孩究竟還是不是人???
在樹林里尋了半天,也沒瞧見白狐的蹤影。暗嘆一聲,穆羽風抱歉地看著穆凌訣,說道:“大皇兄,找不到了。”
“風兒,你真的打算要對付翎葉嗎?”穆凌訣不知何時開始,竟覺得對羽風感覺到陌生,原本的她是那么可愛,雖然喜歡捉弄人,卻不致于如此心狠手辣,還是這兩年的權力爭奪把她改變成這個樣子的?
“大皇兄覺得是我在對付他嗎?”穆羽風揚起側臉,明亮的眸子斜睨著穆凌訣。穆羽風覺得她與他之間這么多年的感情,他應該會站在她這一邊的,可如今只因為穆翎葉與他交好,所以他的天秤就開始晃動了嗎?
“兩年前,穆堯黏在萬黽的唆使下,任由萬黽派人暗殺我們,我們九死一生才逃出去,那是他聽信讒言,估且可以原諒他??墒墙裉?,如果不是我事先有所準備,大皇兄,你猜結果怎么樣?”穆羽風眉梢微揚,她一直不希望穆凌訣卷入這些紛爭之中,因為在她心中,穆凌訣像是天外而來的謫仙,這些世俗的欲望會褻瀆了他,可是穆翎葉卻偏偏想方設法地將他卷進來。
“大皇兄,六皇兄在你那里常常會問關于我的很事吧?”
穆凌訣被羽風問得不知如何應答,穆翎葉的確在他那里打聽了許多關于羽風的事,他原先只當穆翎葉喜歡羽風才會問,也是近日才漸漸發現他的野心。
“可我從沒有向你問過,任何關于他的事。有沒有能力爭得上,大家各憑本事。”穆羽風睨著穆凌訣俊雅得不沾塵囂的容顏,說道:“大皇兄,如果他明著跟我爭,他在外面拉攏勢力也好,討父皇歡心也好,我都不會介意。但如果他再暗使陰招,我絕不會留情?!?
“風兒,翎葉他是你皇兄,是你的親哥哥?!蹦铝柙E雖然一向知道羽風的性格,卻仍不能接受羽風現在的狠辣。
“大皇兄,在你心里翎葉比我更重要吧?”穆羽風璀璨如明星的眸子瞬間變得有些黯淡,她握著韁繩的手不禁抓緊,馬鞭狠狠打在馬屁股上,戰馬如同脫線的風箏一般,猛地奔了出去。
穆凌訣怔怔地望著羽風的背影在樹林中消失不見,這些年來第一次與羽風生了嫌隙,是為了自己在越穆王朝這么多年第一個朋友。
圍獵結束時,已是黃昏。
風勢越發強勁了,吹得圍獵場的黃龍旗幟獵獵翻飛,穆翎葉背風坐在馬背上,幾個大臣公子將穆翎葉的獵物扔在地上,穆翎葉低眸望了一眼,心中頗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