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怎么樣了?”穆凌訣在宮門口守了一天,他不愿去監斬,那些血腥的場面只會勾起他的不堪回往的過往。
“還能怎么樣,萬黽那老賊這么死真是太便宜他了。害我身上幾個窟窿流那么多血,到現在還痛得不得了?!蹦掠痫L嘟囔著嘴,一副大有不滿的模樣。
“風兒,都是過去的事就別在提了。走,皇兄給你上藥?!蹦铝柙E拉起羽風,將心中的擔憂漸漸放下。
“好。大皇兄,你的藥真是奇效,那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哪個御醫給你配的?”穆羽風一邊淺淺一笑,一邊問道。
“這是皇兄自己配制的?!蹦铝柙E亦是淡笑,就宮中這些御醫哪里配得出這種藥,不也不就是在宮里糊口飯吃。
“那哪天大皇兄也送我點兒,萬一以后用得著。”穆羽風見是穆凌訣自制的,便也不客氣,就向穆凌訣討要。穆凌訣寵溺的笑意更深,說道:“你以后還想受傷?”
“我當然不想受傷,不過得未雨綢繆,指不定哪天萬一磕著碰著,用用也好?!蹦掠痫L揚眉燦笑,心中疑惑穆凌訣怎么會配制這種藥,卻也沒有問。
對于穆凌訣的事,穆羽風從來不問,她怕她問到不該問的,又會勾起他不好的回憶。雖然他從來不肯跟她說,過去都發生了些什么事,羽風認為那一定是穆凌訣心中的痛。
“大皇兄,我想去天牢看看。穆堯黏雖然很討厭,倒也不是壞得十惡不赦,我想還是去告訴他,萬黽一家被斬的事?!蹦掠痫L突然說道,其實她的心里并不是特別討厭穆堯黏,只不過那家伙很欠扁而已。
“還是皇兄陪你去吧!”穆凌訣點了點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家畢竟是一家人,平時打打架,也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去看看也好。
天牢十分陰暗,穆堯黏住在里面狼狽不堪,原本俊朗的臉頰上竟有兩條刺目鞭痕,無精打采地坐著木板上,一薄而舊的被子被擁成一堆。地板上,稀稀拉拉幾個枯草,根本不足已保暖。
“穆羽風,穆凌訣!你們來做什么,滾!滾!”牢門才開,穆堯黏看見穆羽風和穆凌訣便像發了瘋一樣嘲他們亂吼一通。
“你以為我來是想做什么?不過是來告訴你,你舅舅一家已經被斬首。全都是因為你貪權圖利?!蹦掠痫L原本還想著好好跟他說,一聽他說話就火氣上躥。
“你們勝利了,那又怎樣?你們最終還是會?。 蹦聢蝠P起眉,目光異常明亮地看著穆羽風和穆凌訣,說道:“你們誰也贏不了,你們會敗得比我還慘?!?
“那還得多謝你的提醒,我們以后會很小心的,你就乖乖地在這里牢底坐穿吧!”穆羽風走出去,氣憤地一腳喘在牢門上,卻依然吩咐獄卒,給穆堯黏拿點厚衣服,厚被子。
“你說我怎么想起跑來看這條瘋狗?”穆羽風憤然地罵著自己,穆凌訣看著穆羽風這氣憤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明明心里還是關心他的,卻偏又要跟自己過不去。
萬黽逼宮一事告一段落,功勞最大的便是莫痕與二個皇子,但就此事以后,皇帝與穆凌訣的關系似乎并沒有緩和,依然冷淡得很。
皇帝在乾坤設宴,大擺宴席三天三夜,為莫痕慶功。此時皇宮四處張燈結彩,似乎要把上元佳節的晦氣全部都沖掉。來回張羅的宮女太監們臉上都帶著喜悅,哼著歡快的曲子。
整個皇宮歡樂彌慢,四處充斥著靡靡緋音,乾坤宮內歌臺舞榭,美女妖嬈,奢華靡爛,腐化墮落。
“來,來,莫少將,今天可是你的慶功宴,你可別總是拉著臉,跟別人欠你幾百萬似的。”穆羽風端著酒樽左搖右晃了好一陣子才走到莫痕旁邊坐下,小手輕輕拍了拍莫痕的臉,笑道。
莫痕從穆羽風手中拿過酒樽,仰頭一飲而盡,說道:“一點點大,不光心狠手辣,還貪淫好逸!”
“你說我貪淫?”穆羽風湊近了,雙目睜得大而圓,大笑起來,似乎這是什么大笑話一樣,“莫少將?莫少爺?我穆羽風今年才滿六歲,你說我貪淫?”
莫痕不過用一個詞來形容,卻不想穆羽風竟咬文嚼字,跟他杠上。
“今天是你的慶功宴,我們也不過就是想和你高興一下,你至于嗎?把架子端得那么高?”穆羽風顯然有些喝多了,穆凌訣趕緊上前將穆羽風攬在懷里,對莫痕說道:“風兒,有些醉酒了。她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出了乾坤宮,寒風瑟瑟地吹來,羽風因飲酒,兩頰緋紅,霎是好看,被風一激倒是清醒了不少,頭窩在穆凌訣懷里靠著。不時竟沉沉地睡著。
穆凌訣并沒有將穆羽風帶回養蘭宮,而是直接抱回凌訣宮。羽風本來身上傷就重,又吃這么多酒,對傷口極是不好。回到凌訣宮,穆凌訣就將羽風衣衫除盡,將她放到溫泉里好好地泡了一個時辰,后才替她傷口上擦藥。
睡夢中,穆羽風感覺有人觸到傷口,疼痛的感覺讓她咧了咧嘴,隨之便是冰冰涼涼的感覺。穆凌訣看著羽風小小的身體就受那么重的傷,心里不禁一陣心疼。
他當真連她也保護不了嗎?他心里糾結到底還要不要繼續這樣過下去,或許他是該出手的時候了??墒怯痫L還這么小,他現在怎么能出手?
“柏晴,小心。”穆羽風嘴角動了動,突兀地冒出一出夢囈。她正夢著當初在殺手訓練營里一起訓練的日子,雖然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雖然每天都在學著怎么樣殺人,可那時候卻是那么地開心。
“羽風,你將來想做什么?”柏晴趴在床頭,問她。
她揚眉一笑,答道:“我要做肯德基老頭,要賺很多很多的錢,最好是能掉下來把我砸死。我可以每天都睡在錢上,然后旅游全世界,找一個全世界最帥的帥哥,來個超刺激的一夜情。”
那時候,她才十六歲,她們在殺手訓練營的最后一年,從那年以后她們便各自有任務,分配在不同的地方。
穆凌訣看著穆羽風表情變化不停的五官,不禁淡然輕笑,拿起衣服輕悄地替她穿上。心里想著她方才口中所說的肯德基老頭是誰?為什么要做那個老頭?難道那個老頭很有錢?
這一夜,凌訣宮很安靜,將外界的糜爛奢華的氣氛完全隔離開來,穆凌訣輕輕攬著穆羽風睡熟。
第二日穆羽風長長地伸個懶腰,卻見旁邊躺著一個人,微訝之后便看清那人模樣。只見穆凌訣雙目微閉,鼻梁英挺,薄唇輕抿著,慵懶閑適的模樣,眉宇間比白日里少了那份淡淡的憂郁,竟是如此此迷人。
怎么會有這長得這么好看?穆羽風情不自禁,手輕輕撫上穆凌訣的眉鋒,心中暗嘆,自己身為女子都要嫉妒,好在穆凌訣是她的大皇兄。
一回頭,又哀怨地想,早晚還得是別人的,不禁輕嘆一聲,枉得穆凌訣對她這么好,她都已經習慣,以后他娶媳婦了,她就再也不能霸占著他了。
“小家伙,一大早地就長吁短嘆些什么呢?”穆凌訣忽地睜開眼,從穆羽風面前坐起,輕笑著拍了拍她后腦勺,問道。
“哪有。我只是疑惑我怎么會在這里?”穆羽風盯著穆凌訣衣襟半開,露出結實的胸膛,胸前還有傷口未愈合,問道:“大皇兄,傷口還疼嗎?”
“這點小傷不算什么。”穆凌訣低眸瞟了一眼,表現得很無所謂。同樣是箭傷,看著穆羽風身上的傷口就心疼,自己身上的卻一點不關心,穆凌訣真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對了。大皇兄,我在這里,周舜呢?”穆羽風突然想起來,那個家伙可是好吃醋,本來她與穆凌訣沒什么的,他還要發一回神經,這回不會又發神經吧?
“他回家了。”穆凌訣睨著穆羽風,半晌才道。要早知道羽風是女孩,他也不會弄個男寵進宮,將他的名聲全破壞了,不知羽風會怎么看他。
“呆得好好的,干嘛要回家呢?”
“他說父親病重,要他立即回家看看。”那晚,他一回來就將周舜調出了宮,當時之急迫,連李瑞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問他,他又不說,只說周舜再呆在宮里不合適。
“哈哈!大皇兄,你被他騙了,他父親不是兩年前就死了么?這個周舜,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為人這么奸詐,平日大皇兄對他那么好,居然還編這種謊話來騙你。下回我要見到他,一定替你揍他一頓!”穆羽風憤恨地說,她生平最恨別人撒謊,雖然她也常常撒謊,但只許她騙別人,別人不能騙她。
“不用了。既然他不愿意留在宮中,我就是強留也無用。”穆凌訣淡淡嘆息。
“不用怕,大皇兄,過幾日我幫你挑個比他長得好看的,還會服伺人的給你。”穆羽風拍著穆凌訣的肩膀安慰道,心中替穆凌訣憤懣,將那個無辜的周舜大罵了幾千幾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