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紛紛拿了勺子,開始吃起元宵,冷若塵卻只吃了一個,就放下勺子,將碗推至一邊。
“小師父?”
“你們吃吧。”冷若塵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大街上的人山人海。
“怎么了?”皇甫俊廷好奇的問。
“少主不喜吃甜。”虹雨一邊吃著元宵,一邊說。平日在隱莊里,冷若塵的飲食都是由她和火云準備的。
一邊忙著往自己嘴里塞元宵的火云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原來,她不喜甜啊。狄寒吃著元宵,暗自將冷若塵的這個習慣暗記于心。
吃過了元宵,幾人說好要去看燈會的,卻在走出酒樓的時候,碰見了狄寒的死對頭,也是皇甫俊廷千方百計想拉下馬的宰相劉成儒的兒子劉福貴。
“呦,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狄大將軍的小兒子狄寒呀!怎么才幾年沒見,你就混到乞丐窩里了?”這個像肥豬的家伙酒糟鼻一聳一聳的,嘴里說出的都是些惡毒的話,蔑視的看著狄寒身上那身沾滿塵土的熊皮大衣。
“我當是誰呀!原來是宰相大人家養的那頭色豬又出來刨豬食了啊。”狄寒毫不示弱,不帶臟字的話罵的劉福貴的臉一陣白一陣青的。他可沒忘記上次僅僅是調戲了一名小小的良家婦女,就被狄寒扒光了上衣,扔進豬圈的事情。
“你這兩個小妞兒還挺不錯的,皮膚這么白,腰又這么細。怎么樣?不如讓本公子我賞你幾兩銀子花,把她們倆送我當小妾得了。”劉福貴一看到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由得露出了垂涎的目光。
冷若塵見兩個寶貝害怕的緊緊挨在自己身邊,不由得冷冷的盯住劉福貴,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他早已死了上萬次了。整個酒樓的溫度頓時降了下來,連空氣好像也凝結住了。
劉福貴似乎也感受到旁邊有兩道凌厲的目光刺過來,一扭頭就看見了冷若塵那雙比野狼好不到哪兒去的目光,登時嚇得兩腿發軟。
“滾!”刺破耳膜的聲音劃破凝結的空氣,劉福貴好像被鬼掐住了脖子,狼狽的領著他那群為虎作倀的手下逃走了。
逛了燈會,猜了燈謎,他們盡興而歸,只除了中間的那場鬧劇。
回到隱莊,哄睡了受驚了的雪兒和霜兒。冷若塵換了夜行衣,今天絕不能放過那幾個人……
打開了房門,小閻王正站在外面,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這種小事,要我來就夠了。”
冷若塵沒問他是怎么知道的,飛身在前,兩人漸漸消失在了夜幕中。
來到宰相府,小閻王領著冷若塵在一處閣樓外停下,“在這等著吧,看我幫你把豬趕出來。”聽著里面傳出的穢語淫聲,就知道那個劉福貴在干什么‘好事’。
冷若塵點點頭,背對著閣樓,拿起了隨身的簫,吹起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哭喪曲。
不一會兒,那個胖胖的劉公子沒穿上衣,被人扔了出來。
冷若塵的眉不動聲色的挑了起來,閃在一邊,看小閻王如何整治這個惡徒。
仿佛有只無形的手,一直拖著劉公子到了花池邊。看到在月光下散著點點寒意的水池,劉公子嘴里哭爹告娘的,可依然剎不住自己跳進水池的步伐。
“咕嚕嚕、咕嚕嚕……”見那劉公子喝得興起,冷若塵又再次吹響了通往死亡的斷魂曲。
僅僅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劉公子就淹沒在了水池里,再也見不到人影。
“玩夠了嗎?”小閻王笑著問。
“不夠,我要他們抄家滅族。”冷若塵冷冷的說道,就當是補送給皇甫俊廷過年的一個禮物吧。
小閻王毫無異義,如入無人之境般,在宰相大人隱密的暗室里找到了通敵的證據。
“今晚收獲頗豐,你就把這東西放到光祿大夫手中吧,那個老頭子自喻是當世最正直的官員,這樣一個沽名釣譽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隨便放過的。”冷若塵說完,向城外飛去。
“還真是過了河就拆橋!”小閻王無奈的搖搖頭,誰叫自己那么有眼光的選上她了呢?哎,姻緣吶。小閻王可以說得上是目光溫柔的朝著光祿大夫家的方向飛去……
第二天,左光祿大夫的奏折就呈遞給小皇帝,小皇帝果然大怒,下令查抄宰相家,可憐的宰相為自己兒子溺水身亡而勃然大怒,正在刑部大堂里咆哮著,就被進來的衙役們逮了個正著。氣的宰相大人的胡子都氣歪了,再看看拿在衙役手上的罪證,像被拔了冠的公雞——徹底蔫兒了。
傍晚,皇甫俊廷忙不迭的跑到隱莊,激動的跑進無塵居,“小師父,那偷走宰相罪證的人就是你吧。”
冷若塵只瞄了他一眼,就埋首到厚厚的書冊里:“有這說話的功夫,你也多練了會兒功夫。出去,在院子里扎兩個時辰的馬步。”
“怎么這樣?”皇甫俊廷沒想到小師父還要罰自己扎馬步,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突然,他轉過頭來,趴在書桌前,賊賊的笑道:“一定是小師父您吧,趁機除了他們父子?”接著正色道:“小師父,多謝了。我那里已經壓下了許多關于他們為惡的奏折,苦于沒有確切的證據才不能動他們,現在可好了,有了小師父,這事就迎刃而解了。”
冷若塵抬起似笑非笑的眼,“你就這么肯定是我做的?”
皇甫俊廷的笑容瞬間僵住了:“難道不是您嗎?”
冷若塵恢復了往日的冷淡:“還不趕快出去,否則……”
否則后面的話被冷若塵懸在舌尖,皇甫俊廷卻知道如果他不照辦,往往兩個時辰就變成了四個甚至是八個時辰,那樣他可就來不及明早的早朝了。
乖乖的站在院子里扎起了馬步,看到霜兒朝這里走來,皇甫俊廷調整好面部表情,哭喪著臉對霜兒說:“霜兒,我好可憐,本來人家是想來看你的。”
幽怨的聲音從皇甫俊廷口中說出,讓霜兒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不過,她也有應對之策:“俊哥哥,不是我不幫你,如果我幫你了,塵還會多罰你幾個時辰,你愿意這樣嗎?”
頓時,一滴冷汗落在了皇甫俊廷的鼻尖,他嘿嘿笑著:“那就不麻煩霜兒了,我就在這里扎著吧。”
霜兒滿意的點點頭,眼里閃過一絲戲謔:“乖,等會兒給你拿點心吃。”
霜兒說完,蹦蹦跳跳的走進了書房。只留皇甫俊廷看著天邊的落日,妄自嗟嘆,哎,又上當了!
“塵。”霜兒進了書房,直接撲到冷若岑的身邊,伏在她的背上。
“霜兒,怎么了?”
“俊哥哥他,又惹你哪里了?”霜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霜兒,等會兒吃晚飯的時候叫上他。”
“好。”霜兒在冷若塵的臉上秀了一口。隱莊里,一般是到了戌時(晚上七點到九點)才吃晚飯。從現在到戌時也不過只一個時辰。
冷若塵看完了賬冊,此時剛好戌時,她站起身來,叫醒一邊正瞌睡的霜兒:“出去吃飯吧。”
“哦。”霜兒打著哈欠,站起來,眼前迷迷糊糊,仿佛隔著一層水霧。洗了臉,霜兒從房內出來,剛好看到皇甫俊廷對著冷若塵遠走的背影做鬼臉。
“俊哥哥,我們去吃飯吧。”霜兒好像沒看到的跑過來,拉了皇甫俊廷的衣服,要他跟自己去吃飯。
“可是……”皇甫俊廷一臉為難的看著霜兒。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塵何時當真罰過你。”霜兒搖搖頭,拉著皇甫俊廷的手向無塵居外走去。
可是,一見小師父的冷臉,我就從骨子里生出一股懼意,皇甫俊廷在后面苦笑著,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不過,小師父的凌厲眼神,自己也學了幾分,拿這招來糊弄那些朝堂上的自持身份的老臣,還真是管用,他們還在太后面前稱贊自己頗有天子的風范呢。嘻嘻,這算不算是一種好處?
來到荷語廳,他們已經都坐了,只剩霜兒旁邊的位子。在位置上坐下,晚飯時間就此開始。
諾大一個隱莊,其實就只有他們這一桌的人,外加在廚房里做菜的兩個大娘,以及她們的丈夫和孩子,實在是有點冷清了。
“狄寒,你準備住下了?”飯桌上,皇甫俊廷看到了只顧埋頭吃飯狄寒,眼睛一閃,問道。
“是,皇上。”狄寒顯然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的。
“你不準備為朝廷效力?”皇甫俊廷皺了眉,皇上?在這個隱莊里,皇帝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草民生性淡泊,喜歡游歷各處,所以這入朝之事,就請皇上以后不要再講了。”狄寒竟也是那副冷冷的樣子。
“這個,狄寒,在隱莊里,我這個皇帝可算不上什么,你以后就稱我一聲俊廷吧。”說到這兒,皇甫俊廷笑了一下:“或者你想稱我妹夫?”
“草民不敢。”狄寒眼睛也沒眨一下,抬頭看了皇甫俊廷一眼,然后又低下頭,安靜的吃起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