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回白狐深情

白狐看到大蟒身化五爪金龍，被駭得四腳發顫，狐面失容，伏在草叢中，大氣不敢出一聲，連看都不敢一眼，自是錯過了赤火螣蛇吐火嚇金龍的那一幕。

五爪金龍飛走之后，白狐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長吁了一口氣，狐心始定，見那年輕人走了，則暗暗跟上，一路上聽到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卻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遠遠偷望著年輕人那高大的身材，結實的肌肉。

那種醉人的情，那種男人的美，那種難以抗拒的性異的誘惑，讓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心亂如麻，迷戀忘魂。

白狐輕輕尾隨，生怕是不小心驚嚇了自己的意中人，躡手躡腳的跟著，希望他盡快找到安身之地，到那時回去告訴自己那個還在生悶氣的狐兄。

天色已晚，白狐看到意中人找到安身之所，顯得比意中人還要興奮，樂得屁顛顛的跑了回去。

一處亂石堆，上面長滿了青草荊棘，看上去好像一丘長滿亂草的大墳。一道石縫處雜草茂密，周邊更無任何痕跡，一只白狐飛竄而至，縱身竄入石縫，便不見了蹤影。狐性聰明且狡猾，果不其然。

亂石堆下面是一處大空穴，里面燃著幽幽磷火，一只黃狐正盤座在一青石上修煉。

“狐兄，你猜他找到什么好安身之處了？”白狐顯得異常高興，說時，身子好似人一般在翩翩起舞。

黃狐睜開雙眼，白了白狐一眼，悠悠的說道：“他找到好去處，這與狐妹何干，狐妹又何必高興成這個樣子？”

“狐兄，你看他那身肌骨，他那俊俏的模樣，還有他那說話的神情，真讓人心動，真讓人喜歡。”白狐嬌聲說著，顯得無限嬌媚。

“狐妹，你是看上那小子了吧？”黃狐不屑一顧的道。

白狐沒有回答，心里想著意中的人那赤光光的身體，還有結實的肌肉，嬌滴滴的問道：“狐兄，小妹變化成什么樣子的女子見他是好呢？”

“狐妹，你還要去見他？你發瘋了，一只狐貍和一個凡人能有結果嗎？”黃狐瞪大了眼睛，驚聲道。

“可是，他不是一般的凡間男子，那金龍都對他畢恭畢敬呢？”白狐柔聲道。

“金龍？”黃狐不解的問道。

“另一條大蟒變成金龍了，不多時就飛走了。那金龍對他很有情義，樣子好像要跟著他，可是他怕金龍有危險，便讓那金龍飛走了。”白狐說時，心中驚悸猶在，顯出一種慌恐不安的樣子。

“真有這種事？”黃狐驚得邊說邊站起來，一臉的狐疑。

白狐點了點頭，黃狐看到白狐那一臉驚慌的神色，說道：“不是已經走了嗎，還害怕什么？”

“狐兄，你是沒有看到金龍的樣子，粗如木桶，數丈之長，全身披著鱗甲，張牙舞爪，甚是嚇人。幸虧是金龍走了，否則即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跟去……”白狐靜了靜心，輕聲而道。

“原來你一整天都在跟著那個小子，狐妹，愚兄可要告訴你，你喜歡一個人是沒有好下場的，到時后悔可就晚了。”黃狐瞪了白狐一眼，又道：“仙丹什么樣的都有，就是沒有醫治后悔用的，切莫自取滅亡。”

“狐兄，不會的，他對一條大蟒都那么好，難道會對一只狐貍無情無義嗎？”白狐說著，上前用身子蹭了蹭黃狐。

黃狐用尾巴拍了拍白狐，說道：“人狐殊途，怎么能成人間美事？愚兄自然知道小妹的心思，可此事懸啊！”

“他對一條大蟒都是如此的用情，難道會對一只狐貍薄情寡義嗎？我不相信，終要一試，人狐自有殊途同歸之時。”白狐說著，將頭埋在黃狐脖子底下，分明是在向自己的兄長乞求些什么。

“好吧，狐妹，適可而止，切勿用情太深，否則追悔莫及。”黃狐看著白狐的樣子，顯得有些無奈。

白狐上前走了幾步，興奮的立起身來，說道：“狐兄，那小妹變幻什么相貌去見他？”說罷，將身迅速轉了一圈。

白狐幻化成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小女子，雪白的皮膚，身材嬌美豐滿，凹凸有致，身無遮攔，赤身無一物，扭動著白白的屁股，屁股后面還有一條又白又長的尾巴，不停的搖擺著，有些在賣弄風騷。

“淫蕩。”黃狐怪笑一聲，說道：“這樣子，還是找個雄壯的狐貍嫁了算了，何必化成人形，丟人現眼。”

白狐嘴巴一噘，咯咯一笑，迅即搖身一變，又幻化成一個女子，比先前的女子高了許多，白了許多，一身乳白色的長裙將一條尾巴遮掩的無影無蹤。

黃狐看了直是搖頭，說道：“俗脂庸粉，不過這長裙倒是是蠻有新意。”

“這不好，那又不好，到底是要怎樣？”白狐有些不情愿的道。

“男才女貌，狐仙要迷死人的，這是本性，故而總要美一些，有些情調的好。”黃狐笑了笑，想了片刻后說道：“眉毛彎一些，眼睛亮一些，再大一些，嘴巴小一點，再紅一點，胸大少許，再高少許，還有皮膚要白嫩些。狐妹是個美人坯子，總不能連一個村姑也比不上吧？”

白狐心里想著這種美人的樣子，嘴上直笑，頓顯一臉的狐媚之姿。黃狐看著白狐的那副神情，只是連連怪笑，心想你迷只雄狐還差不多，還去迷人，真是自討無趣。

“有了。”白狐驚叫一聲，旋即搖身一變，說道：“狐兄，這個怎么樣啊？”

黃狐瞪大了雙眼看著，隨即說了一句：“好一個風騷美人。”

白狐旋體還身，用兩只前爪不停的撓著黃狐，打鬧起來。

“好了，狐妹。”黃狐停下來，說道：“愚兄就你這么一個小妹，本想你嫁只好狐貍，安生的過日子，你卻要修成狐仙，愚兄也隨了你的愿。如今成了狐仙，你又要與凡人弄情，愚兄也隨你的愿。可是愚兄要告訴你，世人無情，你且圖個新鮮。沒有了新鮮之后，你就吸干他的精氣，讓他做一個風流鬼就算了。小妹如愿了，他也風流快活了，此也算是公平。”

“狐兄——”白狐將音拉得很長，像是在撒嬌，隨后說道：“狐兄對小妹的好，小妹記著呢。可是，這樣有情有義的男子，小妹自有分寸，我們即便最后反目成仇，小妹也不會害他的。小妹也相信，即便是他知道我是一只狐貍，他那么善良，也不會傷害我的。”說罷，低下頭去，兩只前爪不停的輕輕敲打著地面。

“狐妹就這么自信？”黃狐冷冷的說道：“世間之人，我皆不相信，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有時還不如我們這些狐貍呢。如此這般，狐妹還是三思而后行的好，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即便是成千古恨，成就一段人狐的千年戀情，也當值了。”白狐說著，臥身在一角，心有所思，情有所往。

“愚兄知道小妹不甘心一輩子只做一只狐貍，也不甘心做一個狐仙，要得是真情實愛，要得是愛過無恨。可是狐貍到底是狐貍，人世間人狐相愛，怎會成美滿夫妻？怎會成逍遙鴛鴦？”黃狐心中顧慮重重，兄妹情深，怎能不為自己的小妹而深思？

“如果終生與一只狐貍結姻，哪還苦修什么道行？如今有了道行，可為人間女子，就要有男女之愛，魚水之情，為人妻，為人母，即使成不了夫妻，成不了鴛鴦，愛過了，還有什么可后悔的？”白狐幽幽而道，心中那種想思，難以與人訴說。

黃狐也許是被白狐的真情所打動，一時無語，繼續靜心盤坐修煉。

翌日，大清早，黃狐睜開眼時，白狐早已走了。黃狐知道白狐又暗地尾隨那年輕人去了，苦笑一聲，直是搖頭。傍晚，白狐帶著一臉地喜悅回來，仔細的說著那年輕人的一切，那一言，那一行，那一個笑容，還有那狼吞虎咽的樣子。黃狐靜靜的聽著，不再去勸說，它知道勸說的后果只是徒勞無功。

日復一日，轉眼間十余日已過去。黃狐察覺到白狐的心情越來越差，心中開始擔憂起來。黃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不想去問，只想小妹一定是遇到難事，這樣知難而退，也許小妹很快就回頭，結束這段令自己煩心的事和小妹苦惱的單相思。

一日夜深，白狐才垂頭喪氣的回來，急得亂轉圈，竟落下眼淚，獨自哭泣。黃狐見白狐悲傷，心里終是不忍，輕輕走過來，輕聲問道：“狐妹，這是怎么了？”

白狐哭泣不停，卻是不語。

黃狐看著白狐傷心的樣子，說道：“他走了吧？要是這樣，只能說明你們之間沒有緣分，無緣無分，還是算了吧，何必為了一個凡人而苦了自己？”

白狐氣得把頭一歪，說道：“狐兄，你亂說些什么，他天天在繭龍洞中，哪里走了？”

“繭龍洞？”黃狐當日打斷白狐的話茬，并不知那年輕人找到了什么洞穴，也一直沒有問起這事，如今一聽是繭龍洞，心里禁不住吃了一驚，說道：“那繭龍洞是百年五花蟒的洞穴，它當年不知天高地厚，還向大鵬發威，卻成了大鵬的腹中之食，而如今他與那條飛蛇去了繭龍洞，如此隱蔽之地，一個凡人怎么會找到呢？莫非那條飛蛇有異能？”

“狐兄好笨，那條飛蛇若是沒有修行，它能如人那般說話嗎？”白狐讓自己這個愚笨的兄長弄得破泣而笑。

黃狐苦笑一聲，卻問道：“既然他沒走，那狐妹又為何而哭？難道那飛蛇發現了狐妹？”

“沒有，那條飛蛇怎么能夠發現我呢？”白狐啜淚道。

“狐妹，你不要拿愚兄窮開心，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哭哭泣泣的，成個什么樣子。”黃狐有些生氣的道。

“狐兄——”白狐撒嬌道：“生什么氣嗎？”

每次黃狐生氣，只要白狐這樣嬌滴滴的一喊，黃狐的氣頓時就煙消云散了。

“哪是為了什么？快說！”黃狐佯怒道。

“他前幾日打到了一頭山鹿，這幾日在山洞里卻是不出來。一整日來，難得見他一面。小妹怎么能不煩惱？”白狐悶悶不樂的道。

黃狐聽罷，不停的怪笑，一直笑到臥在地上，還是不停的笑。白狐有氣，站起身來，上前踢了黃狐一爪子。

“相思苦，苦相思，可憐的白狐啊，這又是何必呢？”黃狐笑道。

“相思苦亦甜，苦相思亦樂，狐兄怎知這相思的滋味？”白狐臥在一角，不再理黃狐。

黃狐無語以對，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是這樣，為何不去找他？又何必在這里受這想思苦？”

一句話點醒夢中白狐，白狐急忙立起身來，不停的幻化著，變換著衣服以及佩飾，好像一個欲要出嫁的少女在精心挑選著自己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