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保你一世不愁吃穿!”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愁吃穿了!多謝公子美意!”
“你現(xiàn)在是靠你爺爺才能不愁吃穿,往日就要靠夫君,為什么不好好把握現(xiàn)在機會?”
“公子說笑了!為什么往日我就不能自己成家立業(yè)?為什么非要找個依靠才行?再說……公子未必是這世上唯一能讓人依靠的,不是嗎?”
蘇言月的反唇相譏,秦殤啞然片刻,突然感興趣起來,“你想自己成家立業(yè)?就憑你一個女子?”
“言下之意,公子看不起女子?”蘇言月不怒不躁的反問。
秦殤回身背對著她不語,那份孤傲的姿態(tài)早已表露他的心態(tài),不是他瞧不起女人,而是不信任女子能勝任男子的重任。
蘇言月見他那能讓眾人折服的姿勢振了下心神,腦中黑影又一次閃過,打算不再同他計較,拜辭,“小女先行告退!公子如果真要我當(dāng)你妾也不是不可!”
秦殤猛然回身皺眉,不解她怎么突然變臉,變了堅信,卻見她依然淡然微笑道,“公子挑了吉日來我蘇家府上提親,只要我爺爺答應(yīng)便可!”
說著這話,蘇言月眼中又閃過一絲心痛的傷楚,不巧正好被他捕捉到,秦殤不明白她為何痛心,想問卻只問出另一個問題,“你爺爺若是答應(yīng)了,你就沒意見?”
“絕不說半個‘不’字!”那話像是是誓言。
秦殤皺眉又問,“哪怕朕……哪怕站在你面前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無礙。”
“乞丐?”
“無礙。”
“智障?”秦殤越問越惱火。
她卻始終一個的答案,“無論是誰,都無礙!”蘇言月至始至終擺著客套的笑容回道,“公子既然要我做妾,同那些老頭,乞丐,智障又有何區(qū)別?”
“你想做大?”他不信她是個貪心的女子!“還是以為能貪到男人的真心以待?”
蘇言月緩緩搖首,“小女子無所謂他真心與否,我這輩子就貪一樣?xùn)|西,不過這東西任何人都給不起!”
“哪怕是當(dāng)今天子也無法賜予你?”
“正是!”蘇言月堅定的點頭。
他想知道!卻被自尊心塞進(jìn)了嘴里!想知道她心底頻頻閃過的痛苦到底是什么,想知道她貪圖的,連他身為當(dāng)今天子都給不起的到底是什么!
不受控制的,因莫明的心痛而伸出右手,想觸摸她傷痛的眼角。
只是還沒碰觸到她肌膚,手腕突然一緊。
白霖抓著秦殤的臂腕,神色嚴(yán)厲,不悅道,“公子,男女授受不親,您還沒向我家老爺提親,我家小姐還不是您能碰的人!”
秦殤被他一抓,抓回了神,眼一瞪,強勢的收回手,負(fù)在身后側(cè)目掩飾自己差點的失態(tài)。
“我要娶你,不希望只見著你爺爺點頭!”
“若要盼我點頭,愚公移山都比這容易!”
秦殤聽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絕自己,面子有些掛不住,出聲威脅道,“你聽著,如今只給你兩個選擇!要么自愿嫁我為妾。”
“不然呢?”蘇言月不以為然的問。
秦殤繞過蘇言月,隨手拿起一旁擺攤寄賣的陶瓷花瓶,在她腳前統(tǒng)統(tǒng)砸碎。
白霖見他那瘋狂的動作,連開口阻止都忘了,這一失神,手里白布包裹的兩把鋼刀被搶了過去。
秦殤指著一地碎片道,“你若不肯點頭,這滿地碎瓷,我要你一步一個腳印從我眼前踏過去。”
瘋子!
他知道她想說什么,只是他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處境,會比她腳踏尖銳還恐怖的朝廷大門已經(jīng)朝她開啟大門,只要她肯退步,只要她輕輕點一下頭,安安分分當(dāng)他的妃子,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如果拒絕呢?”蘇言月不明所理,不想聽他滿口胡言。
“那我會用我手里這把刀,逼你踏在這些碎片上,這輩子都別再想走出刺心之痛!”
一旦她踏入朝廷,他就不允許她有后悔的意思,想抽身就得拿命來換!
只是她父親以死來換得的解脫,不是她一個女孩能承受的了的責(zé)任。
當(dāng)真,秦殤甩了甩手中劍,作勢要往她脖子上抹去!
他是當(dāng)真的!蘇言月立看出他眼底的霸道的氣勢,他不容自己有片刻喘息的時間。站在這些陶瓷碎片中間,眼前又是一把能置人于死地的刀劍,是不是想要結(jié)束這場鬧劇,就必須從這些刀凌中踏出去?
蘇言月緊盯著對方那雙嚴(yán)肅帶著威脅的雙眸,思索了片刻,突然明眸一亮,緩緩開口,“白霖!”
“有何吩咐?”白霖一聲呼應(yīng)。
“給我拿把掃帚過來!”
蘇言月邊說邊翹起得意的嘴角,果然瞧見秦殤愕然一愣,眼睜睜看著一把掃帚自空中拋落到她手中,眼睜睜看著她揮動著手中掃把,三兩下就掃開刺銳陶瓷碎片,踏出牢籠地帶,背對著他離去,沒幾步又停了下來,但沒回過身,只側(cè)著半張容顏,烙下淡淡一句,“公子,我不是死人,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女人!就算方才圍在我面前是窯子里取出的火煤炭,我也會千方百計拿水把它熄滅!”
好一聲有魄力的話!
秦殤又驚又喜,又愁又憂,驚她身為一個女子竟然能處事自如到這種程度,又憂她往日的前程,說不定真會同她父親一樣毀在自己手里!
秦殤暗自捏緊的雙手,表露他此刻復(fù)雜的內(nèi)心,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嘗過如此跌宕起伏的心情的,一時陳雜著不知該說什么。
蘇言月不再逗留,白霖?fù)炱鸨磺貧懭酉碌匿摰兑哺x去,臨走前,付給花瓶商人一點貼補費,避開耳目朝他微微點頭行禮再離去,應(yīng)該沒失禮節(jié)吧。
兩人一走,大街上好似就只留下秦殤一人,還有一旁披著蓋過臉面披風(fēng)的算命老先生。
秦殤往算命先生攤位前狠狠一坐,緩了緩不知為何有些起伏的胸口,開口請卦,“你應(yīng)該知道她將來的路,于心何忍?”
“皇上可有其他中意的人選?若有,老臣收回她的一切!”
“她父親!你親兒!就是因為受不了所以才自盡!若她也有這么一天……”
“那她就不配做我蘇耀的長孫女!”老頭口吻堅定,也不容任何人反駁,“皇上今日的試探也應(yīng)該知曉,她是皇上心中不二人選!”
秦殤不可否認(rèn),只是閃爍的眼底盡是不舍,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閉目靜思許久,這才慢慢點頭答應(yīng),“一旦決定,就不允許她再退卻!你也一樣!”
“老臣知道!”
“她的未來是你幫她決定的!往日她要是知道真相,她會恨你的!”
“老臣知道!”
“你的確是個忠臣,連圣賢都不如你!”話里帶著絕對的諷刺,蘇耀不言,只聽秦殤后話,“可你確是個失敗的爺爺!連朕都無法原諒你!”
蓋住臉面的蘇耀,瞧不見他的臉色,只察覺他老邁的身子一陣輕晃,聲音略顯顫抖道,“老臣……知道!”
“朕,欠你們蘇家太多了!該怎么還?”
“老臣一世為朝廷奔波,賠上臣親兒,親孫的性命一起,三條人命能否換皇上三個承諾?”
“說!”
“第一,皇上下道密旨,往日臣孫兒的婚事、她的夫君,由她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得干涉。”任何人也包括當(dāng)今天子!
秦殤當(dāng)下點頭,“這不難!”
“第二!接下來三年不得再與臣孫兒見面,臣會培訓(xùn)她成為一代名將,一旦她立下大功,皇上要允她一面免死金牌!”
“這也不難!”
“第三……”蘇耀頓了下,像似在思索一樣,“哪日老臣不幸殉職,這第三個承諾就留給臣的孫兒,在適當(dāng)?shù)臅r機讓她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
秦殤捏拳靜思,他不明白,這個頑固的老頭到底是不是在保護(hù)他的孫女,明明是他把她推入火坑,卻又苦心苦思想著怎樣為她鋪好道路,就連他自己死后都要給他孫女一道護(hù)身符!
“也好!就造你這么辦,君子一言九鼎!”秦殤頓了下,想了想又道,“不過你也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皇上請講!”
“倘若那個姓白的繼續(xù)跟著你家孫女,改日我就替他指婚!”
“這……”蘇耀猶豫難答。
不待蘇耀回答,秦殤直接起身離去。
翌日。
荷花畔邊,一張圓桌,兩張長椅,椅上坐著一位女子,左手拿著一本書,右手拿著黑子,桌上是盤下到一半的棋盤。
遠(yuǎn)處徐徐而來白衣飄飄的少年,白皙的肌膚,配著輕靈的姿態(tài),正是這位年僅十五卻早已迷倒萬千少女的白霖。
白霖瞧這棋盤陷入僵局,開口便問,“你非要把自己往死里逼才滿意?”黑白兩子都被互相壓的死死的,連一條活路都沒有。
“不然就沒有刺激了,不是嗎?”蘇言月笑著落下一子,又執(zhí)起一枚白子。
“為什么你下棋拿的不是棋譜,而是兵書?你一心兩用,能行嗎?”這小小的腦袋里到底能藏得了的東西?
“兵書就是我的棋譜!這是我爺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