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把他抬出去。”沐靖雪清冷地站在一旁,瞥了暴牙和猴三兒一眼。“還有把門口弄干凈。”
“謝謝姑奶奶,謝謝姑奶奶!”聽到沐靖雪肯放過肉瘤男,暴牙連連道謝,給猴三兒使了一個眼色,接著兩人都小心翼翼地走進牢房里。
當暴牙和猴三兒走近肉瘤男時,才發現沐靖雪下手真夠狠的,肉瘤男的半死不活了,可嘴里還嚷著疼,這種疼怕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暴牙和猴三兒一人一邊,把肉瘤男扶了起來,往外走,在出牢房門的一剎那,猴三兒定了定,接著又若無其事地走開。
兩人連忙把肉瘤男送去大夫那救醫,牢房里頭沒有剩下一個衙役。
沐靖雪笑了一下,想不到那個叫猴三兒的,還挺識趣,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還記得在出牢門后,應該把她的牢房門關起來。
但轉眼一想,又改變主意,任牢門大開。
沐靖雪躺回原來那個位置,繼續休息。
當大牢又恢復平靜時,犯人們說開了,“喂,對面的……姑娘?”
沐靖雪睜開眼睛,清亮的眼如同一汪湖水,很是動人,“有什么事嗎?”這些男人也想‘運動,運動’?
“小的不敢。”犯人的話里充滿了討好的意味,他們都看到沐靖雪的門是開著的。“您可以逃出這死牢,為什么不出去呢?”要知道他日想夜想,就想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懶。”她現在是不想動,想出去了,自然要出去,哪怕要把這牢毀了都不是什么問題。
“嗯……”聽到這個答案,犯人覺得很匪夷所思,竟然有人懶得出死牢?!
不止是說話的犯人,其他聽著的犯人都覺得沐靖雪傻,能出去,卻不出去,想出去的,又出不去。
“可你此刻不出去,以后就出不去了。”難得衙役忘記鎖門,下次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不用擔心。”與犯人的著急相反,沐靖雪很是自在。
犯人停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了一下,“看我這腦子,憑姑娘的身手,想出這死牢易如反掌,根本就不需要那些衙役,對吧,姑娘。”
沐靖雪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犯人知道這算是默認。
“姑娘,小的能求您一件事嗎,能不能放小的出去,小的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外面的世界,再看一眼太陽是什么樣子的。”犯人跪在地上,懇求沐靖雪的幫助。
沐靖雪知道犯人說的是真心話,任何一個長期生活在黑暗當中的人,都會渴望被光明擁抱。“為什么要救你?”
沐靖雪坐起身來,玩味地看著犯人,“給我一個理由。”
“這個……”這下子換犯人愣住了,他沒想到沐靖雪會問自己問題。
“姑娘,您救我吧!”另一個犯人聽到有希望,連忙跪著爬到木欄邊,雙手緊緊抓著木欄桿,“我家里還有一個八十歲的老母親,她還指望著讓我給她送終,我不能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看到犯人兩行清淚,沐靖雪托起下巴,“你這個理由聽上去是不錯。”
“姑娘,謝謝您的大恩大德!”犯人給沐靖雪磕頭,他以為沐靖雪會救他。
“不用謝我。”她又沒有做什么。
犯人滿懷希望地看著沐靖雪,等著她來救自己,可等了一小會兒,只見沐靖雪靜靜地坐在那里,沒有一點要挪動的意思。“姑娘……”
“我沒說要救你。”沐靖雪淡淡的回答。
“可你剛才不是……”犯人呆呆地說。
“我有答應你嗎?”沐靖雪挑著眉回答,“你有老母親要養,跟我有什么關系?”
“既然你不肯救我們,為什么要問我們理由!”犯人很生氣,他氣沐靖雪不該給她希望。
“你可以不答,不是嗎?”主動權不在她。
“冷血的女人。”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從牢房的深處傳來,偏偏清晰地傳到了沐靖雪的耳朵里。
聽到那個聲音,沐靖雪知道剛才說話的男人不簡單,好像會武功,武功路數跟她有點像,不單用力,還用氣,也就是電視劇里常說的內力。
否則的話,一個人的聲音不可能傳這么遠,原來牢里還有好貨色!
“呵呵,我的血冷?你要不要喝一口試試。”沐靖雪難得好心情地回答。
“你不該給他們希望,又讓他們絕望。”牢里深處的男子繼續跟沐靖雪說,其他犯人聽了那人的話,皆露出贊同的神色。
“我給他們什么希望了?”沐靖雪敲敲自己的腦袋,“我有說,我一定會救他們?我有說給了我理由,他們就能自由?”
“你……”牢中深處的男人啞語,“強詞奪理!”
“喝。”弄了半天也只是個孬種,說不過人,就改用罵的。
久久的,牢里深處的男人都沒有等到沐靖雪的回答,他詫異地揚了一下眉,他認為那個女人沒有那么容易會妥協。
死牢又是一片沉寂,大家都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仿佛這一刻時間是靜止不動的。
“小的有一提議,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一個帶有書生味的犯人打破這詭異的靜。
沐靖雪沉默不語,書生就繼續自己說下去,“小的不乞求姑娘能把小的從牢里救出去,畢竟這牢里的人,大多都不是泛泛之輩,做了很多錯事,即使是出去了,也未必有人會理我們,說不定死也是一種解脫。”
書生如此一說,其他犯人想要逃出死牢的心變得暗淡了,的確,像他們這樣的人,就算出了死牢,也沒人愿意再理他們。
“所以呢?”書生說的話,稍稍引起了沐靖雪的一點注意。
“小的只求在死牢里余下的日子別再受皮肉之苦。”書生看得很明白,暴牙和猴三兒都怕沐靖雪,甚至那牢房門,猴三兒是故意沒有鎖起來的。
有了沐靖雪這保護傘,他們至少在死前,可以安生一段日子。“在牢里,我們尊你為王,若以后有幸,因為某些原因,還能生天,那么,姑娘開口,我們必定辦到!”
“對,尊你為王!”其實犯人都響應起來,“王!王!王!”一剎時,這齊生生的‘王’響徹云霄。
“王?”沐靖雪看著那一張張帶著興奮色彩的臉,勾起一絲壞笑,“聽上去不錯。”她喜歡強大的感覺。
“那么姑娘是答應了?”書生問。
“嗯。”沐靖雪點頭,牢中之王,聽著還算不錯,“不過……”沐靖雪看著書生的臉,話里還有其他意思。
“不過什么?姑娘……不,王,你有什么話只管說,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書生比較懂禮,成了大家的代表。
“就像你剛才說的,你們這群人里沒有軟腳蝦,為什么要我的保護。”她是有些功夫,但她不會傻傻地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進來這個死囚的人,大部分都作奸犯科,沒點本事,想進死牢也難。
“呵呵,王有所不知。”書生苦笑,“在未入死牢之前,我們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可被抓后,我們受遭受的第一罪便是被穿琵琶骨,只要被穿了琵琶骨,我們的武功便會盡失。”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被幾個小小的衙役,打得沒有回手的余地。
“原來是這樣。”沐靖雪瞇起狹長的眼,“那為什么我沒有被穿琵琶骨?”
書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沐靖雪大概猜到一點,“說吧,我不會怪你的。”
“回王的話,您剛進來時……只不過是個弱女子,進了牢里也只會哭,昨天您牢房里還有另一個女囚,她總是打您,可你都不敢喊痛,更不敢求救。”
書生都很奇怪,為什么人在一夜之間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昨天他還在想,這個女人就算沒有死在刑刀之下,也會被其他的牢囚欺負至死,甚至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沐靖雪的食指不敲擊著冷硬的石板,發出‘咚咚咚’的聲音,誰都不知道沐靖雪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出聲打擾她。
當指甲與石板之間的碰撞聲消息后,沐靖雪帶著冬天味道的聲音傳了過來,“繼續說。”
“說什么?”書生茫然地看著沐靖雪。
“為什么我沒有被穿琵琶骨。”沐靖雪提醒,“還有關于滄瀾國所存在的三大家。”她來到了滄瀾國,當然要了解一些情況,書里的未必囊括了所有情況。
“回王的話,您本來是沒有武功的,性子又弱,因此,衙役沒有穿您的琵琶骨的必要。”書生恭敬地回答,穿琵琶骨是為了讓犯人沒有反抗的能力,“至于那三大家,百里家是皇家,是滄瀾國的正統,歐陽家與聞人家都是一方霸主,表面上看,他們都無意于皇權。”
“表面?”這么說來,那歐陽和聞人兩家并沒有看著那么安分守己。
“是的,小人聽說暗地里,歐陽、聞人兩家結親,只是這消息沒有外露,世人都不知道。”書生看似真不是什么普通人,基本上沐靖雪問什么,他就能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