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悍婦當家
- 衣小樓
- 3371字
- 2013-08-02 17:33:54
夜里,被子太小,人太多,凌秋和那少年分睡外側,兩個孩子在中間。很擠,棉絮很古舊,也并不能給予多少溫暖。凌秋雖然也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可艱苦成這樣,還是沒有試過!身邊的二毛小丫頭,果然如那少年所說的一般,洗的很干凈,原本有些黑的小臉蛋愣是擦的有些破皮!此時因為寒冷,緊緊攀附在凌秋懷里。
凌秋感受著身邊的溫度,有些失神。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是如此這般同弟妹擠在一起互相取暖。時空轉換,莫非,老天是要讓她重新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生活嗎?
孤苦無依、家庭貧困、無父無母、帶著兩個幼小的弟妹。呵,好可怕的重復。想了一下,歪過頭去看那隔著兩個孩子的少年。夜太黑,看不清他面容。不過聽著他不規律的呼吸,顯然他也沒睡。
心中一笑,轉過頭干瞪著眼看著這黑夜。腦海中無法控制的想起了以前種種。
父親沒能抵制住糖衣炮彈的攻擊踉蹌入獄,母親沒能帶上她們三個小拖油瓶,陪著小情人遠赴海外去了。
仿佛一夜之間,人去樓空,自己再沒有了以前優越幸福的生活。
看著兩個餓的直哭的弟妹。看著獄中悔恨不已的父親。凌秋知道,自己沒有流淚恐慌的權利。毅然輟學,全然不顧學校老師上門一次次勸導。不顧自己名列前茅的優異成績,也不顧自己才只是十七歲的花季少女。
賣掉家里一切能賣的東西,脫下錦衣華服,換上布衣粗裙。
四處奔波,奇跡一般的,自己竟然撐過來了。
看著花一樣的妹妹出嫁了,看著英氣勃勃的弟弟戴上學士帽,揮手對自己微笑。這一切,都讓人覺得是那么那么的美好!
再苦,也就這么過過來了。
閉上眼睛,即使是這黑夜中,凌秋也不想展露自己眼內的苦澀和脆弱。
自己并不是想要爭什么啊!
離棄了他們多年的母親沒能回來,卻讓律師帶來了一份遺囑。
她知道,弟弟妹妹都窮怕了,她也知道,那份財產對他們來說有多么多么大的有吸引力。可是……其實她真的真的沒有想過要去爭啊。
那一刻,被告知弟妹并不是母親親生的孩子,而是父親在外的私生子。凌秋清楚的記的弟妹當時那可怕的眼神。奮力的去追,終于及時推開差點被撞飛的妹妹。能救回她和那肚子里的小生命,很好!那一瞬間,好象很漫長,漫長的讓凌秋能清楚的想到:這樣很好,很好,下一輩子!自己絕對不再做個保護者,習慣是個太可怕的東西。可怕到來不及想,就能飛身撲下去,檔住那飛馳而來的卡車。
會死!其實凌秋自己也知道,可莫名的竟然一點都不害怕,原來時間久了,一切都成為了習慣。原來太在乎了,是那么的不能容忍任何傷害。
九年!九年,讓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變成了二十六歲的大齡未婚女子!九年,讓一個校園里浪漫天真的學生,變成一個滿身銅臭的勢利商人!九年,讓一個連自己襪子都不會洗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一個事無巨細,事事躬親的老媽子!
太過習慣去照顧好弟妹,太過習慣去努力賺錢,讓他們能少受人白眼。自己太要強,自己太習慣去做一個保護者。
凌秋很用力的反省,心中冷笑。旁邊的二毛又攀了過來,她伸出手,想要推開。要學著做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只有那樣,才不會再受到傷害。在商場上,自己和他人虛與委蛇,明明知道對方在算計自己,卻也從來未覺得受傷過。一切都是因為商場上的自己夠冷酷、夠無情,不是嗎?
會因為弟弟妹妹一個眼神,就悲痛欲死,了無生意。也只是因為有著多年的感情。可見,感情這東西,還是不要為好。
冷冷的在黑暗中瞥著一旁的三人,伸手堅定的推開二毛溫暖的小小身軀。這一切溫暖,她再也不想要!
夜里自是沒能睡好,昏沉沉醒來時,天已大亮了。
凌秋睜開眼睛,見旁邊那三人都已經不見了。自己睡在正中間,那破舊的棉被全部蓋在自己身上,掀開被子,起床。
走出門,見門口,那少年正拎了桶水進來。后面兩個小家伙也一人端個小盆,在幫忙打水。見到凌秋,三人臉上都現出了靦腆的笑意。
凌秋側身讓他們進屋,梳洗完畢。早餐又是稀粥,凌秋不動聲色,四人默默的吃完早飯,凌秋示意他們三個坐下。
既然決定了在這個時空生活下去,自己就要好好的活。那么就先從了解目前自己的棲身之所開始好了。
凌秋端坐在三人面前,那三人又恢復了先前驚慌瑟縮的模樣。
“你們的名字、年齡、平時以何為生?其他親屬關系,重要的人際關系?說吧!”凌秋簡潔的開口。
那少年看了看兩個弟妹,一馬當先,回答到:“我叫大毛,這是我妹妹二毛,弟弟小毛。呃!以何為生么,我們有什么能吃就吃什么,沒有吃的就……”少年大毛有些臉紅,撓撓頭,“就靠大家接濟接濟。”
抬頭看看凌秋,見她似乎沒有太大反應,低下頭,接著說到:“我們……沒有其他親人了,也沒什么什么人際關系。”
說完很戲劇化的又和弟妹摟成一團,凌秋頭疼的揉揉額角。站了起來,取出貼身帶著的鏈子,這是唯一屬于她的少女時代而沒有被賣掉的東西。
握在手心,感受那還殘留的溫度,卻毅然的攤開手,遞給大毛:“你去把這個當了,再給我買身衣裳。”
大毛吃驚的看著手上的金鏈子,再看看凌秋雖然一臉平靜,可依稀不舍的表情。堅定的伸出手,把鏈子遞了回去。
凌秋無語的看著他,他又是撓頭,不知所措!又是憋紅了臉才憋出一句話:“我……我有辦法的,你……你等著。”
凌秋見他跑的飛快,朝那大山跑去,轉眼不見了人影!難得的有些呆楞,回頭看看兩個小家伙,問到:“二毛小毛,你們哥哥干什么去了?”
小毛有些膽小,哥哥走了就躲在姐姐身后,二毛經過這些時間相處,又有了同睡情誼,對她的恐懼少了不少。睜的圓溜溜的眼睛回答到:“哥哥去拔蘿卜了,拔蘿卜換錢,給姐姐買衣裳。”
凌秋更是費解,不過大毛人已跑的沒影了,也就沒有再說話。
一天了,整整一天了,大毛一去不回!
凌秋這時也很是焦躁,瞇著眼睛,危險的看著大山方向的小路。全然顧不上自己昨夜才下的決定,斷情斷義!
這都一整天了,他到底是去了哪里,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呢?
非但中午那晚稀粥他沒能回來喝,這天色擦黑了,竟然還沒有回來。
無力的問了兩個孩子,可他們只知道說,哥哥去拔蘿卜給姐姐換衣服了,其他都答不上來。
凌秋心里杜撰出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越想越是焦急,就在她冰冷的臉有些掛不住的時候,遠方緩緩走來一個身影,凌秋瞳孔瞬間大張,見那瘦小的身影果然是大毛。偷偷的松了口氣,又掛上滿臉寒霜,站在門口,等他過來。
大毛尚且不知凌秋的怒氣,興沖沖的趕回來。見凌秋并兩個孩子都在門口等他,頗有些高興,還未進屋,就伸手遞過一套衣物。淡藍的面料,折疊的整整齊齊。凌秋含怒看著他,也不接那衣裳。大毛這才察覺凌秋很不高興,訕訕的縮回手,又死命撓頭。
兩個小家伙這次到不害怕,只是在旁,瞪著溜圓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凌秋和哥哥。
凌秋壓著怒火,淡淡說到:“你上哪兒去了?”
大毛吶吶的說到:“我……我去山里拔蘿卜,去給你換衣服了。”
凌秋更怒,兩個孩子也就算了,說些孩子話來。可這大毛已經十七了,竟然也拿騙小孩的話來哄她。
想了一想,心中更怒。卻又不知道如何發作,現在罵他,到顯得自己太過關心他的安危。凌秋左思右想,一時到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繼續用冰冷的眼神盯著他!
正僵持間,二毛和小毛撲了上來,嘴里甜甜的叫著:“哥哥,今天蘿卜換了什么啊?我們好餓哦。”
大毛堆滿了笑容,從鼓鼓囊囊的懷里掏出一個大包。打開一看,是七、八個雪白的饅頭!二毛小毛馬上兩眼放光,嘴里悉悉索索的吸溜著哈喇子。
可感受到身后凌秋更盛的怒氣,有些猶豫的躲到大毛身后,又是探出兩個小腦袋一會看看凌秋,一會兒看看大毛手里的饅頭。
大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凌秋,臉上全是告饒的表情,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可既然她生氣了,自然是自己錯。
凌秋負氣轉身回屋。大毛松了口氣,給兩個小家伙一人塞了一個饅頭。拍拍他們的小腦袋,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模樣,笑開了。
進了屋,小心翼翼的放下衣裳,又討好的來到凌秋面前,遞上饅頭:“這個,是我今天換的,你看,有這么多!”
凌秋冷冷問到:“拿蘿卜換的?”
大毛呆呆回答:“呃,是……是啊。”
凌秋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兩個小家伙吞完了饅頭,又眼巴巴的來到這里。眼神不停的瞟向那大白饅頭。可看哥哥和凌秋都默不作聲,又有些不敢開口。還是二毛這小丫頭機靈,閃著大眼睛對著凌秋說到:“姐姐,這個可好吃了,哥哥每次去換蘿卜都給我們買的。”
凌秋看像大毛,見他有如小狗一般的眼神,像是生怕她還生氣一般,把饅頭舉的高高的,遞到她的面前。凌秋見他胳膊上的衣裳有塊破了,臉上也有些擦傷的痕跡。心里嘆了口氣,拿過一個饅頭,又用眼神示意他們也吃。
大毛這才真正放下心來,小屋又點起了油燈,那三人開心的咀嚼著嘴里的饅頭,一臉幸福的模樣。凌秋看著那藍布衣裳,又是低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