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蒼洛消失
- 世襲駐顏師
- 胡壹刀
- 3637字
- 2019-03-18 22:35:00
像一場海嘯,鬼木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己經(jīng)被卷入其中。
李夢菲見過秦志揚之后,各大媒體的車輪戰(zhàn)報道就開始了。
都是據(jù)內(nèi)部知情人士爆料,當(dāng)年的紅星,如今半退隱只出席高端影媒活動的魏玉露,曾經(jīng)在剛出道時被副導(dǎo)演高山深夜強奸。經(jīng)過討價還價,鬼木和高山狼狽為奸打消了魏玉露報警的念頭。魏玉露悶聲吃了啞巴虧,卻換來了以后的順風(fēng)順?biāo)?
故事的版本大抵如此,但細(xì)節(jié)卻千變?nèi)f化,角度也各有千秋。有暗示高山無恥經(jīng)常有此類行為的,有暗示魏玉露釣魚上鉤的,有暗示鬼木鬼斧神功導(dǎo)了一出好戲的,總之引領(lǐng)著大眾和傳媒一路狂奔。
再接下去就是神人們相繼登場了,魏玉露的過去被一點點剝皮抽繭帶出來,包括讓某高官身陷囹圄,包括她多年來不遺余力投資鬼木的電影。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人肉搜索讓必須有隱私的現(xiàn)代人,赤身裸體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供大家指指點點,有笑的,有罵的,有上去揩油的,有踩上幾腳的,人間百態(tài)比電影里演的還精彩。
魏玉露人在遠(yuǎn)處,記者們鞭長莫及,打電話通通都是無法接通。只有集體殺到不大的縣城,對鬼木和高山展開輪番轟炸。
劇組第一時間召開了新聞發(fā)布會,聲明要對散布謠言的人保留訴諸法律的權(quán)利,并堅決否認(rèn)有關(guān)魏玉露事件的所有傳聞。但根本起不到應(yīng)有的效果。
據(jù)說這件事是由當(dāng)事人泄露出來的,而且爆料人手里握有證據(jù)。不用說,鬼木和魏玉露都心知肚明,那個當(dāng)事人是高山。
此后鬼木消失在公眾的視線里,高山也消失在公眾的視線里。《最后一秋》停擺,一個半熟未熟的大蘋果,就那樣掛在掉光了葉子的蘋果樹上。
鬼木也沒有聯(lián)系到魏玉露,卻在第一時間被告知,投資被撤回。對方不計損失,此后也再不會考慮合作。
本來魏玉露做為投資出品方,鬼木做為制片兼導(dǎo)演是合作默契的利益鏈條,大家之前都保持著絕對的信任和支持,但突然出現(xiàn)的內(nèi)部爆料直接打破了這種格局。
顯而易見,會泄露這一消息的只會是鬼木一方的高山,這就像平衡木,一旦應(yīng)有的平衡被打破,雙方都會掉下來摔的頭破血流,輕者要休養(yǎng)幾年,重者就再也爬不起來。
高山本來沒有撕破臉的打算,他要的無非是名利金錢的補償。難道還能退回那一夜,把故事重來一遍,改寫結(jié)局嗎?不可能。所以他才會在和鬼木對質(zhì)之后,即使心懷疑慮,還是決定偃旗息鼓。
一聽到消息泄露,高山立刻知道是李夢菲泄露出去的。
高山去找了鬼木。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要沉都沉了,他竹筒倒豆子詳細(xì)講了那一夜的來龍去脈。
鬼木沒想到是被李夢菲算計了一道,破口大罵。
當(dāng)務(wù)之急,只有亡羊補牢。
劇組亂成一團的時候,憐心那里也亂的一塌糊涂。
蒼洛真的消失了。他并不知道隨后那場好戲的上演,他在當(dāng)天早上就離開了。沒給憐心留只字片語,雖然他半夜就站在憐心的門外,但他敲門的那只手像鐘擺一樣晃來晃去,還是放下了。
要是憐心再可憐兮兮地求他怎么辦,她再用那雙眼睛抓住了他怎么辦,之前他沒有察覺到心里的縫隙,一旦發(fā)現(xiàn),那縫隙迅速擴散成深淵。
他的思想里,他的眼睛里,忽然全都是憐心的樣子。甚至他躺在床上,也沒法抑制自己的心一直在痛苦地想她。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感情,他怕的要死。他甚至覺得這就是他要毀滅的前兆。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你快走,他聽到父親在一片迷霧森林里拼命喊他,他向父親走過去,卻看到一頭活蹦亂跳的梅花鹿跳躍著向他跑過來,他停下來等它,它靠近了,然后它的眼睛,嘩的一下就變成了憐心的眼睛,他想伸手去摸摸它,他心跳的厲害。
他伸手了,梅花鹿卻變成了一頭兇狠的猛獸向他撲過來。
他在半夢半醒中大叫一聲,努力睜開眼睛,頭要炸開了,身上還在涔涔地冒著汗。他看見窗子開著,己經(jīng)要入秋的風(fēng)一股腦地刮進來,把縣城獨有的沙子都帶進房間,甚至聞得到一股土腥氣。
蒼洛拼命地吸入那股風(fēng)帶來的空氣,拼命地聞著那股土腥氣,他忽然決定,他要回家去!他想起了家的味道,那股海的咸腥味。
所以他一刻也不停地命令自己出門去,又不由自主地找到憐心的房間,再狠下心來一句話也不說掉頭就走。
芳姐接到李董的指示,要憐心先趕回西京。
憐心那時候己經(jīng)亂了,早晨起來蒼洛沒和她一起吃早點,沒和她一起上車,到了片場沒在她眼前晃過,她下了戲也沒有人來接她,她喊蒼洛的時候沒人答應(yīng)。
那天的戲就是在這種驚慌失措里結(jié)束的,讓她更恐慌的是回到賓館竟然還是沒找到蒼洛。蒼洛的手機也關(guān)機了,他打定主意要走,必須斷了和憐心的聯(lián)系。
憐心沒頭蒼蠅一樣樓上樓下跑著找蒼洛的時候,芳姐來電話了,
讓憐心做好回西京的準(zhǔn)備。
憐心說怎么了,芳姐沒有明說,只是表示公司最近有安排別的工作給她。其實李董己經(jīng)提前從媒體的線人那里得到消息,他預(yù)知到將有混亂,但他不知道發(fā)展的程度。只能讓憐心靜觀其變,等待事態(tài)發(fā)展再看。
芳姐那么嚴(yán)峻的口氣,卻沒影響到憐心。她滿腦子都惦記著蒼洛,怕有什么危險,總之各種恐怖的事情在她腦子里打轉(zhuǎn)。
她跑去找琴琴,琴琴也說一天沒看到蒼洛了。兩個人決定分頭在縣城的街上找找看。走廊里迎面碰上李夢菲,不客氣地要琴琴回去幫她整理東西,琴琴不愿意。李夢菲冷笑著說那就去吧,無所謂,以后有沒有你還另說呢!
憐心覺得李夢菲的表情有點不善,為了不影響琴琴,還是勸她回去幫李夢菲。只有再去找劇組的幾個工作人員,懇求他們幫忙。
幾個人分散到不同的方向去找蒼洛,縣城不大,統(tǒng)共也就幾條街,可憐心除了拍戲就在賓館,根本沒有在縣城里轉(zhuǎn)悠過,又是個典型的路癡,東南西北也分不清。走到腳都酸痛了,眼前餓的直冒金星,一點線索也沒有。
拖著一身的疲憊和焦急回到賓館,其他人也陸續(xù)回來了,卻都沒帶來好消息。
無奈憐心只有先請他們回去休息,自己回到蒼洛的房間里,靜靜躺到他的床上。晚餐沒吃,走了那么多的路,她身上冒起了冷汗,可她不想動。
想蒼洛是不是因為生她氣真的離開她了,不由就想到了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蘇真,她拋棄了憐心和父親就那樣離開了,把父親傷害成那個樣子,讓他每天都過的生不如死。離開,沒有痕跡地消失,這是憐心生命里最恨最怕最痛苦的事情,她不想一再經(jīng)歷。
不由地,憐心手里的床單越揪越緊,再不去管眼淚,想流就洶涌地流吧,就算蒼洛回來了,那就讓他看好了。憐心還要對他說,你看,你不是不喜歡我哭嗎,我就要哭,我眼淚流盡也和你沒關(guān)系。
沒人回應(yīng)他,房間里除了空氣就是漸漸暗淡的夜色奔涌進來。憐心喃喃自語著,蒼洛,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壞最壞的人,比我媽還壞,她沒對我笑過,沒對我好過,所以我沒理由怪她。可是你,你不一樣,你和她不一樣,怎么能說走就走,連句再見也不跟我說啊。
憐心眼前出現(xiàn)幻覺了,仿佛蒼洛正靜靜站在床邊聽她說話,她渾身無力地坐起來,伸出手去,卻沒抓住任何東西。手指間卻仿佛觸到了蒼洛的手,那雙綿軟的細(xì)膩的手,在意外相遇后給了她太多溫暖。
遠(yuǎn)處的街上,有喝醉的男人在大聲嘶吼,還唱著聽不清楚的歌,不知道他是有多寂寞啊,忽然大聲地叫著一個人的名字,那是女人的名字。
憐心站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窗邊,看著那己經(jīng)熄滅了燈光的暗黑街道上,那個男人走著蛇形,像一個沒有魂魄的幽靈游蕩著。多像沈宜春啊,他醉了,他喊著蘇真的名字。他的魂魄在蘇真走后,也一樣找不到回來的路了,迷失在尋找的荒野里了。
憐心抱緊了雙臂,退回到床上,把被子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就露出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床頭柜上的電話機。快點響,你快點響一下,把我?guī)Щ卣鎸嵗铩In洛,你來救救我。我真的好害怕啊。原來被一個人丟下,是這么痛苦的事情。
她猛地掀開了被子,光腳跳下床,跑出了蒼洛的房間,瘋了一樣跑回自己的房里,緊緊地關(guān)上門。靠著門她深深地呼吸了幾口,嘴里念著咒語,我不在乎他,不在乎他,不在乎他。走了吧,走了吧,管他是不是蒼洛,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直到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憐心坐進房間的沙發(fā)里,蜷起雙腿,算了,蒼洛,我不管你了。你想走就走,沒什么大不了的。我才不要傻乎乎的為你擔(dān)心。你走到天邊去,我也不會找你。
可是,另一個念頭轉(zhuǎn)眼閃過腦海,如果他是在街上和人打架被送到醫(yī)院了呢,如果他不小心過馬路被車撞了現(xiàn)在還昏迷在街上呢,如果他不是故意要悄悄離開只是遇到了不測呢?
憐心又坐不住了,奔出去拉開門恨不得立刻跑上街頭,也像那個男人一樣喊著蒼洛的名字,最好能像一股風(fēng),剎那間就刮過縣城的每條街巷,好讓那個有可能還在昏迷中的蒼洛聽到她的聲音趕緊蘇醒過來。
可是天黑了,怎么辦呢,所有的人都在睡夢里了,整個賓館安靜的像不存在。
憐心就在門前的街道上站著,不停張望。兩只手緊緊地擰在一起,像小時候那樣祈禱著,老天爺,你保佑蒼洛先回來好不好?哪怕告訴我一下他怎么了,再走也可以。最起碼,你讓我知道他平安無事,他好好的就行。真的,老天爺,我不貪心。求求你,幫幫我吧。
天微微亮的時候,憐心竟然坐在賓館的門口打盹,值班的人叫起了她。憐心憔悴的嚇人,她跳起來就問,蒼洛回來了是不是?
值班的人莫名其妙地看她。憐心奔到樓上,蒼洛的房間,自己的房間,所有人的房間,哪里也還是沒有蒼洛。她不知道該怎么辦,這種時候該怎么辦?
這時候的劇組己經(jīng)被慌亂的氣氛包圍了,沒人再來關(guān)心蒼洛。
憐心根本不知道發(fā)生的事情,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等著蒼洛回來。
米珍芳打來電話,嚴(yán)厲地告訴她,先回西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