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我原本在外出差，突然聽到爺爺病重的消息，連夜趕回家中。家里要應付的事太多，一時半會兒和你也說不清……反正很多事就對了。然后爺爺又在危急中提前宣布了要我做族長的事……爺爺向來思慮周全，沒想到一病就……哎。”王子歌紅了眼眶，他還是十分敬重爺爺的，“后來好不容易度過危機，醫生說好好休養還是有生機的，我打開郵箱想處理些公事，誰知道就收到了……你和張遠吃飯聊天的照片。發送的時間就在我離開第二天的半夜，發送人是公司那個新人，叫什么……清的。所以，你知道了，不是我派人監視你的。我從來沒有這么做過。”王子歌一口氣說完他的事，“好了，和我說說，你遇到誰，聽說了什么？”

所以王子歌明明忙得要死，卻還是一見到……就立刻趕回來，就這樣干坐著等她？錢佳佳突然覺得心里百味雜陳，不知該說些什么。

“佳佳？”

和王子歌那個不知道是誰，反正目的明顯不單純的家人比起來，錢佳佳還是更愿意相信王子歌的。就算他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她也還是……哎。這么多年的信任感培養，王子歌確實做的很好。

“王子榮。下班的路上遇見的。”

“王子榮。”王子歌雙手緊緊握成拳，眉也皺得緊緊的，“那只老狐貍。他和你說了什么？”

“也沒什么，就講了你背我做的那些事，順便給我看了些小視頻。還告訴我，你對我好都是因為我‘旺夫’。”

王子歌扶額無言。

“小歌？”錢佳佳好想，好想聽王子歌解釋，只要他說，她就信，只要他肯說。就算說那些視頻是假的，別人找類似的替身演的，她都信。

“佳佳，我們結婚吧。”誰知王子歌一開口，就是求婚。

“誒？”

“只有結了婚，我才安心。到時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所以，”錢佳佳紅了眼眶，“你和我在一起，真的是……”

“你想到哪里去了！楊晏和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你最清楚不過了！我們呢？在一起多久了？你怎么不動腦想想！”平時總覺得佳佳懶成這樣很可愛，今天真想一拳打昏自己，縱容她成這樣也是夠了。

“……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今天所有人都當她是笨蛋！難道他們王家全是智商180的天才不成？憑什么看不起人，“但是也有可能你早就膩了，然后因為楊晏……”

“錢佳佳，我真的對你……”王子歌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后還是深深嘆了口氣，“楊晏是我找的，我聽方行舟說楊晏真的很厲害，不僅當年算他父親的事分毫不差，后來他們變成朋友，也親自見證了不少關于他的事。然后我請他幫我，在爺爺面前演了那出戲。后來他兩關系不錯，爺爺越發信賴他，很多事都會想征求下他的意見。”

“你為什么……”

“這還用解釋么。”王子歌笑笑，“為了讓爺爺同意我們的事，為了讓王家人不敢動你。毀了你，就是毀了王家的未來，誰敢輕舉妄動？”

王子歌的用心良苦，讓錢佳佳有些感動，可是……“那些小視頻你又怎么解釋？兩年多前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不再做這樣的事？”

“你看那些視頻的時間了么？有近一年的么？沒有吧。而且王子榮一定和你說什么這些只是冰山一角，他拿到的少，其實這種事頻繁的很？佳佳，我承認，我是做過那些事，但沒做過幾次，而且做那些都是為了履行對你許下的諾言罷了。我們在一起這么久，我有什么癖好你最清楚不過，難道這種事也能裝么？”

看著錢佳佳一臉茫然的樣子，王子歌忍住抓狂的沖動，錢佳佳的臭脾氣，他太了解了！不知道就算了，一旦知道，不說清楚她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能怎樣！這輩子就栽在她手里了，而且她這臭脾氣，全是他寵出來的！

可是沒辦法啊，因為愛她，在意她的一切，若她有一點不快樂，他也會跟著不快樂，所以其實說來也是自私，是為了自己能永遠快樂，才會努力去保證她的快樂。

“佳佳，你知道為什么我都不讓你接觸我圈子里的那些人么？一方面，是我覺得你太美好，那個世界太混亂，我不想讓你接觸，不想讓他們來污染你，或者覬覦你，任何一絲可能性，我都不會讓他們發生。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讓他們發現你對我的重要性，到現在為止，他們也都只知道你是八字旺我和王家而已，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王子歌伸手輕撫錢佳佳的臉頰，“從小，我就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唯一不能說的是真話。他們一直認為我是隨意玩弄他人的混世魔王，而且愛記仇、城府深，不能隨便得罪，否則絕對沒有好下場。可即便如此，你懂的，我有多迷人，”王子歌看著錢佳佳的白眼，重重捏了下她的臉，繼續，“所以總是有很多人主動糾纏，有些人是我出于各種原因最好不要拒絕的……直到我的‘特殊癖好’恐怖到能把人玩死的消息慢慢傳出，才開始漸漸安靜下來。其實我的喜惡，他們根本就不清楚，有時根據我的表現，自認為能猜出一些，明明全是錯的，還沾沾自喜。”

“只有在你面前的我，才是真實的我，我也習慣這樣了，所以如果我們同時出現在別人面前，總擔心會有紕漏。”王子歌拉過漸變溫順的錢佳佳，抱在懷里，“知道為什么我這么愛你了么。因為只有你了解真正的我，知道怎么讓我高興，雖然同時也能輕松擊倒我，想讓我難過、潰敗也是分分鐘的事。可是我愿意，愿意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你。佳佳，你沒有必要去接觸我的那個世界，是因為它不配。你也是，知道真實的我就好了，又何必了解我的那么多面具呢。”

人果然是毫無底線的生物，經過兩年前的事，這么多年來的點點滴滴，錢佳佳發現她的底線越來越低，才終于在今天乍聞這樣的消息，也能處理得還算冷靜。

就好像小愛說的，人無論如何，都想要追求更好。可是，其實事情永遠可以更糟的……他們之間，最糟的情況是什么呢？錢佳佳原以為是王子歌的背叛，今天才發現，原來是王子歌根本就不愛她。所以……現在她的底線已經低到：只要王子歌真的愛她，其余的，都沒關系了。

而這一點，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是毫無疑問的。

錢佳佳點點頭：“小歌，你知道的，你想讓我難過、潰敗，也是分分鐘的事，答應我，以后絕不做讓我難過的事了好么。我不是什么圣母白蓮花，也知道世道險惡，尤其你這樣的家庭和地位，肯定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我不管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一定要保證，會讓自己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我答應你，而且我也一定做得到，因為我對你以外的人，從來沒有半點興趣。做這種事，不能全情投入，而是分分鐘都在演戲，還要防備可能有的危險，你說多無趣。至于公事，你放心吧，我們王家這么久歷史，還不是延續下來了，我們也不做違法亂紀的事。”

“嗯。”錢佳佳伸手抱住王子歌的腰，“至于學長，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他，只不過在公司被孤立久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和‘朋友’說過話。而且，總覺得你有事瞞我，心理不踏實，好不容易遇到個故人，聊著聊著，就說久了。”

“佳佳，很抱歉。是我太害怕失去你，才抓得太緊，想盡辦法讓你的世界只剩下我……我們王家人，確實生來自私，但只要你不離開我，我答應你，會讓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我也沒有什么廣結好友的興趣，只要能每天吃到好吃的，有最愛的人陪伴，就已經很幸福了。”錢佳佳也笑，“這樣的我，能做好你們王家的新娘么？”

“放心吧，你什么也不用做，嫁給我就行。那些人都不是我對手。”

“說到這個……為什么突然就要結婚了？你不是還沒畢業？”以前王子歌說過的，畢業后再討論結婚的事。

“爺爺說的太早了……早前他們雖然忌憚我，但更主要的目標還是我父親，現在一下子直接以我為焦點，我怕你有危險。我們王家代代都有最忠誠的護衛保護，但他們依例只保護王家的人，所以只有結了婚，他們才會聽令保護你。”王子歌憂心的捏捏錢佳佳的臉，“結婚后，可能真的會有人隨時盯著你的一舉一動了，希望你不要覺得難受。這還只是第一步……”

“……小歌，我可以不嫁么？”

“你說呢？”

“……好吧。”錢佳佳知道，自己這一生，除了王子歌的身邊，好像確實也沒其他地方可去了。結婚就結婚。反正他一定會保護好她的。

果然啊，原來靴子落下的瞬間，雖然效果驚人，震響天地，可是只要樓板不塌，不壓死人，還是落下來后踏實。

錢佳佳舒了一口氣，王子歌同時也舒了一口氣。

原來，佳佳之前各種說不清的擔憂，是因為他話說一半，又怕佳佳理解不了，承擔不了，便不敢多說，小心翼翼，還瞞著她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應該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太可怕，所以她各種郁悶，搞得他也不開心。

現在好了，索性說清楚，兩人都落得輕松。

不過……王子歌知道，事情可沒那么簡單，他家里那么多事，以佳佳單純的性格，最好是這輩子都不要面對啦。雖然他說佳佳什么都不用做，嫁給他就行……其實……族長的妻子，哪那么好做。雖然沒有一個后宮需要打理，但亂七八糟的親戚關系，各種人和事……呃……不管不管，先把她娶進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佛擋殺佛，魔擋殺魔，一路走來，磕磕碰碰，那么多事都不怕，等結了婚，還怕那些破事爛事么？畢竟，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弱小得需要將自己層層包圍，將佳佳小心隱藏的王子歌了。

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