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倆人對坐無聲,仿佛回到了天泉山莊的日子,可再次見面,倆人間相處的狀態明顯不一樣了。
不過一個月不到,本惺惺相惜的兩人,竟有了生疏感,對坐竟不知道說什么好。
蒸汽攜帶著茶香裊裊上升,孤月手指落在燒開的茶壺上,嫻熟地溫壺燙杯,每一個動作,行云流水,像是一副動態畫般,賞心悅目。
“請。”
直到茶杯放在她的手邊,景恬才反應過來,目光從他的手上收回,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只覺唇齒留香。
不由贊道:“好茶。”
孤月端起茶壺,替她續了一杯,問道:“這些日子過得可好?靖王殿下他,待你可好?”
看著面前變化極大的女子,目光中閃爍著細碎的光,想起那天眼睜睜看著她被強行帶走,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不曾想在這里再次遇見。
站在一邊密切關注這邊的暗七聞言,目帶不滿又防備地盯著這個看著人模人樣的男人,自家陛下對景小姐是怎樣的悉心照料,簡直比對小皇帝還好,他可都看在眼里,你一個外人憑什么這么問?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景恬對于這些天的事不想多提,轉移話題打趣道:“沒想到這地兒是天泉山莊的產業,倒是鬧了個笑話。”
孤月見她不愿多提,倒也識趣,也不再問,倒是難得的開起了玩笑:“沒想到景小姐還有這么狂傲的一面,倒是不枉此行。”
景恬被揶揄的面上一紅,隨著打開話茬,倒像是回到了天泉山莊時相處的狀態,倆人放松了不少。
開始聊起了遇到的有趣的事兒,原來孤月這些天出了京,游歷在外,景恬便聽他說一路上的趣事,臉上笑意連連。
孤月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只見玉佩通體碧綠,被他那雙修長如美玉的手執著,只覺光華流轉,煞是好看。
“有了這塊玉,凡是天泉山莊的產業,都可以憑這塊玉入內,也就不用像今天一樣硬闖了。”
這么大的特權,景恬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這小小一塊玉,孤某還是能做主的。”
說著,將她放在桌上的手攤開,玉放在了她的手掌上。
景恬看著玉,感受著他手指的溫度,將玉慢慢合攏在手心,朝他笑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她本以為他只是個琴師,并且一見如故,今日再見,卻是另一番光景,如同一個偶然與自己交集的過客,卻又有那么多彌足珍貴的回憶。
孤月忽然提道:“你說要與我講完的故事,今日正好......”
只是還沒等他說完,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片刻,一個小廝進來,在他耳邊說了什么。
孤月眉頭微不可查地一動,起身對景恬溫和道:“我去去就回。”
景恬點頭,見他匆匆離去,廂房中頓時陷入安靜。
“一個人在那琢磨什么呢?”
景恬朝木頭一般杵在那的暗七看去,總覺得這個性迥異的暗衛自從進了這間廂房,就一直呈低氣壓狀態,制造冷氣。
暗七板著個面孔,走到她身邊,端起茶壺,咕嚕咕嚕喝個底朝天,抹了一把嘴,很是不屑。
“就這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風一吹就倒,簡直給男人丟臉。與咱殿下根本沒法比,咱殿下要文有文,不出手則以,一出手絕對讓天下才子俯首稱臣,要武有武,這天下又有幾個人能與咱們殿下匹敵,這樣的人,世間難尋。”
景恬對他這損他人,捧自己主子很是傷腦筋,不由問道:“孤月得罪了你?怎么對他意見那么大。”
“那倒沒有。”
暗七一臉不屑,敢得罪他的人只怕還沒出世。
景恬手懷抱在胸,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那你怎么平白無故針對他?”
“我哪有平白無故的針對他。”暗七對她在那什么孤月面前狀態很是看不慣,平時看著挺聰明厲害不吃虧的一個人,怎么在這個人面前,就是這副鬼樣子呢!
暗七越想越是替自家殿下委屈:“平常不是挺干脆利落的,今日怎么這么膩歪,也不見你對咱們殿下如此,殿下白對你好了。”
景恬眼角一抽,敢情這是為他家殿下鳴不平啊!
還沒等她回話,暗七說著說著,已經是控訴:“你竟然還敢收定情信物,枉費殿下對你一片癡心。”
景恬張了張嘴,平時伶牙俐齒,此時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她攤開手中那塊玉佩:“這不是萬能的通行證嗎?算哪門子定情信物。”
“若不是如此,他怎么平白無故送你玉佩,怎么不見他送別人,明顯對你意圖不軌。”
“越說越離譜了啊!你作為一個保鏢,怎么比你那主子還管的寬了。”
暗七恍然一怔,他一直都是話少之人,作為暗衛,常常十天半個月說不上一句話。
可自從跟在景恬身邊,看著她與府中丫鬟下人相處,漸漸的,他們的相處方式也開始潛移默化的改變了,連說話都開始隨意起來。
直到這句提醒,才反應過來,自己明顯越俎代庖了。
其實只要將這些傳達給殿下就好了,至于殿下如何處理,與他并無多大關聯,可他偏偏插手了殿下和景姑娘的事,作為暗衛,這是很不明智的。
暗七重新恢復面部表情,一個閃身,就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藏在了哪個角落里。
而他的話,卻在景恬心中留下了瀲滟。
等了一會兒,景恬見人還沒回,想起整整一天沒見到自己的小蘿卜頭和白獸。她回家時,倆小東西在睡覺,若是醒來沒看到自己,又該折騰了。
她剛要出去,門卻率先被推開了。
一個傲慢的小姑娘走了進來,先從上到下打量了眼景恬,抬得高高的腦袋,明顯是用下巴看人,很是不客氣地命定道:“我家小姐想要見你,麻煩跟我走一趟。”
景恬眉頭一動,面色古怪地打量著說完就走,根本不擔心她不跟去的小姑娘。
連名號都不報,還一副提審犯人的架勢,這哪里來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