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深有體會地道:“每個人都有自尊,身為孤兒的自尊卻又特別的強,所以我覺得木頭的話很有道理,當真說到了我們心坎里了。”
他話未說完,突地,在他身后竄出一個身材矮小的糟老頭,徑直去拉住了那蓬頭亂發的男孩,“臭小子,居然跑到這兒來了,又想偷懶了是不是?”
蓬頭亂發的男孩一看此人,頓時委屈地低下頭,“孩兒不是有意要偷懶的,是他!”手一指對面的男孩,“是他先罵我,他罵我是有娘生沒釀養的野種,我不服才找他打架來了。”
“是這事啊?你本來就是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嘛!還理論什么?真是!”轉身一朝衣冠整潔的男孩抱拳屈膝,“都是我這糟老頭管教無方,還望項羽少爺多多包涵。”
那名叫項羽的見對方軟了下去,自己也發作不起來,手一揮,很有大將風度地道:“無礙!”
“項羽少爺不見怪,這就太好了,這樣,我把這小子帶回去好好的教訓一下,好不好?”抬頭望著項羽,見對方沒有阻攔的意思,躬了躬身退后兩步,拉著那蓬頭亂發的男孩慌亂地離開了此地。
見他們一走,那名叫項羽的也無氣可發了,他瞥了艾文一眼,帶著跟來的護衛,轉身離開。
艾文苦笑一聲,攤攤手,“這叫哪門子的事哦?到頭來,反倒是我的不對了。”
雷鳴訕笑道:“你初來乍到,江湖之險惡,你一時半會是不會懂得其中的奧秘的。”
“江湖?險惡?奧秘?好有趣的名詞哦!”艾文移步過去,不以為意地笑笑。
雷鳴眨巴眨巴眼睛,學著她口氣,“你真是天真得可愛哦!連這個都不知道。”
艾文瞪他兩眼,“你取笑我?”
雷鳴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有嗎?木頭。”
艾文聽這稱呼很不是滋味,“喂,你能不能別叫我木頭?很難聽耶!”
“哦——這個啊!我還沒發覺難聽嘛!不過也行,那本少爺以后就叫你羅云好了。”
艾文一愣,干笑一聲,“呵呵!算了,你還是叫我木頭好了,”‘羅云’本不是她名字,硬按在她身上,非但不雅,還別扭得很。
雷鳴聳聳肩,“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以后怨不得我了。”
艾文像是想起什么,忽地一驚,“對了,剛才那人叫什么?項羽?我好象聽那老人這樣稱呼他。”
雷鳴側目觀她,“是啊!就叫項羽,那有什么奇怪的?”
艾文更是大驚,“他真的是項羽啊!真的是他嗎?呵呵!我還有幸見到大名人了。”
軒少虎白她一眼,“神經病!”
“你還是先看看自己身上丟了什么東西比較實在,”韓虓提醒道。
艾文愣了愣,“我嗎?”見韓虓點點頭,疑惑地看看自己,“我會丟什么東西啊?我有丟東西嗎?”她半信半疑地摸摸口袋,臉上不禁現出驚訝之色,“怎么是真的呀!這怎么可能啊!今天早上剛丟了時光機,這會怎么又丟東西了?再說我什么時候丟的呢?”一連串的疑問爬上了她的腦門。
韓虓道:“丟的東西重要嗎?”
“也不是啦!比起時光機,我剛丟的一點都微不足道,反正拿到這兒也是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你到底又丟了什么了?”紀柔蘭插口詢問。
艾文想了想,不作正面回答,“說了你也不明白。”她其實是丟了三張舊式版的人民幣,還是穿越時空前去中國旅行用剩而未及時換成美金的百元鈔票,拿到古代當然是沒有一點用處,說出來了反倒要費些口舌才能解釋得清,她干脆懶得說,不想解釋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不重要就好,”韓虓一副穩重的樣。
對艾文來說,或許沒一點重要可言,但卻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她這無關緊要而微不足道的三張人民幣,在以后的江湖上,將要掀起多大的風波,死掉多少貪婪的人啊!不是怪古人笨,而是因為這古怪的紙張,奇怪的圖案,都是古人所不相識的,也是最令人起疑的,這是后話。
艾文奇異地向四周瞧瞧,“怎么可能?我還是不太相信,到底哪來的小偷啊?”
韓虓凝神看著她,“難道你就想不出來?”
艾文側頭冥思,恍然大悟地一拍腦門,“你是說——那個,那個站在我身后的男孩?”
韓虓贊賞地瞥她一眼,“你果然是一點就通,不錯,就是你身后那人,他乃名響江湖的妙手神偷藍小千。”
艾文聽得頭皮發麻,抓抓腦袋,“這么說我一直都蒙在鼓里了?”
“可不是嘛!”雷鳴趁機損她,“木頭,叫你這聲木頭的真不是拿來蓋的。”
艾文倒抽口涼氣,“我終于知道什么叫江湖險惡了,幸好他們沒起心害我,要不然我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雷鳴突然注意到了艾文的頭發,詫異道:“哎!木頭,你不是有很長的頭發嗎?怎么突然變短了?”三人中,他接觸韓虓的時間較多,也經常會去韓虓的幽谷居,是以,他對侍女‘羅云’的認識自是比其他人多些。
韓虓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對了,你不是一頭長及腰下的秀發嗎?怎么現在變得這樣短,還參差不齊的?”
艾文一呆,暗付:“我怎么沒想過頭發的遮不住的?真是糗大了,”她腦子一轉,擺出一個迷死人的詭笑,“因為我時常丟東西,所以這頭發的事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說不定也是在某天夜里被人偷掉的。”
“強詞奪理,”軒少虎白眼一翻。
韓虓對她這答案不置可否,“照你這種丟法,說不定哪天連人都要被偷走了。”
雷鳴趁熱打鐵,“如果神偷藍小千偷不走的話,那這偉大的任務就交給我好了,基本上是沒有人會拒絕美女的,呵呵!”
艾文斜瞄他一眼,學著他的口氣,“基本上你哪天活得不耐煩了就可以來了,呵呵呵!”說完還不忘給他來三個恐怖的笑聲以作下馬威。
軒少虎很難看得慣她說話,給她擺了個不屑的神情,朝其他人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起程去梅莊了吧?切!真搞不懂你們,和一個下人都有這么多話說,”摔手走人。
紀柔蘭見他走,立即跟上去,“虎師兄,等等我,”十足的跟屁蟲一個。
雷鳴搖頭嘆嘆氣,“虎師弟的這牛脾氣,怎么就改不了啊?”
“我們也確實該走了,”韓虓說著也往前行去。
艾文心頭冒火,兀自道:“我——下人,他爺爺的就這么瞧不起人啊!哼!軒少虎是吧!姑奶奶我今后與你沒完,”恍然抬頭一看,韓虓與雷鳴已經走遠,忙朝他們招呼,“waitingforme。”幸而那兩人已經走遠,對她這古怪的言語未曾聽見,若不然少不得又有一番驚咦。
韓虓在不遠處的包子店前買了兩個包子,待艾文走上來后遞給艾文,“吃吧!我知道你很餓。”
艾文捧在手里,心頭一熱,直覺那包子的熱度也傳到了心窩,“你怎么知道?”
“適才在酒樓上你不是在賭氣嗎?我還很少見到有人拿自己的身子來賭氣的。”
艾文被當面點明了意圖,頗有些不好意思,喏喏道:“想不到你的心這么細,我確實是餓死了。”她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韓虓,輕輕咬了口包子,剎時,只覺一股暖流游遍全身,滿腹的感動也自心底翻涌而上。
其實,人與人之間最能令人感動的不是大起大落的歡笑與悲傷,而是這無形中流露出的關懷。
艾文倍受感動,一時間竟無語表達,半響,她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朝韓虓輕輕一笑,“Thankyouverymuch,”她在美國長大,習慣了以英語表達,卻不知這未經大腦思考而脫出口的感激的話立即引起了韓虓茫然的反應。
雷鳴老遠的站在旁邊,聽得模模糊糊,“什么?你要買馬騎?”他雙掌一擊,“真是個好主意,路這么遠,剛好我也不想走路了,還是騎馬的好。韓虓,你說呢?”
韓虓含糊地望望他,“也好!”
于是,艾文邊走邊吃,輕松自在地享受了一回秋風沐浴的舒暢。與這四人的相處,時間雖不是太長,但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她此生希望尋求到的友誼。
俗語云:茫茫人海,朋友難找,知音難覓,有人活了一輩子,也沒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可與之談心的朋友,實在可悲。但是冥冥中,上天如果真的給你安排了屬于你的知己的話,那你無須去找,緣分到了自然也就會相遇了。
艾文與這四人沒有過多的接觸,更談不上有所了解,但就單純這半日的相處,已讓她覺得仿佛他們上輩子就已經認識了似的,是以一路上她絲毫不覺生澀,也不曾生有壓力之感。而這種能放心大膽地去跳去鬧去深呼吸的灑脫的感覺,是她在盧卡斯博士的上流社會所不能體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