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時候把事情真相告訴蘭兒了,或許這樣才能讓她停止她對那小子的思念,這兩天大哥和延霆過來,得好好聚聚。”薛堡主心里想。
于是,他出去把總管、賬房、小廝等等全部叫來,命令:“你們給我聽著,從今往后,如果你們敢瞞著我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一經發現,立刻給我滾出薛家堡!聽到沒有!”
“是!堡主!”在薛家堡沒人敢對我薛堡主說“不”。
“好,你們出去吧,該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干些不該干的。”薛堡主向他們擺擺手,然后道:“蘭兒,你隨爹到書房來。”
“是,爹。”薛大小姐很少見父親這樣的狀態,她跟在薛堡主的后面,不明白爹為何會一大早便發脾氣,還有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很少見。薛堡主本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但這件事觸及他的意見心事,這件心事十幾年來一直纏繞在他心頭,煎熬難當。
進書房各自坐下。
薛堡主緩緩才道:“蘭兒,爹要告訴你,一件在爹心里藏了十八年的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別哭哈,孩子。”
“什么事那么嚴重?”
“你聽完后一定要冷靜,知道嗎?”
“知道了,爹爹。”
“你從小就沒娘,可知道這是為何?”
薛大小姐搖搖頭,這個問題她問了薛堡主無數次,但每次薛堡主都是慍怒不答。
薛堡主沒有直接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而是問:“蘭兒,你知道陸頂天是誰嗎?”
“聽家丁說過,就是那個陸芷兒的爹,在官府里做捕頭的。”
“對,就是他。你覺得他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我又沒見過他,我想他只不過一個普通的捕頭罷了,沒什么特別的。”
“你覺得為父富可敵國,去到那里都有人前擁后戴的,很威風是嗎?”
“爹爹當然威風了。”
“那你就看錯了,你爹比起陸頂天來,還不及他萬分一。他和爹一樣,以前也是武林中人,現在退隱江湖,隱居在太平鎮上,但他比爹高明,所謂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你大伯連一岳隱居于山野,爹隱于市,而他隱于官府里。”
“哪又怎樣,這樣也沒見得比爹厲害,我看他就一個糟老頭。”
“蘭兒,你可不能這樣看人,哪里都是江湖,都有你看不清的人物。你覺得爹的功夫如何?”
“摘葉飛花,無人能敵。”其實薛堡主很少顯露武功,也只有自己女兒和薛家堡里幾個重要人物知道他會武功。
“但他能在一百招內打敗我。”
“真的?他那么厲害?可那陸芷兒怎么那么沒用?”
“她不專心習武罷了,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薛大小姐撇撇嘴:“爹你怎么總幫人家說話。”
“蘭兒,你只知道有個大伯,爹的結拜大哥,但你不知道你還有個二伯,爹的結拜二哥。”
“誰?”薛大小姐很奇怪父親怎么又扯到這個上了。
“陸頂天就是爹的結拜二哥。”
“什么!怎么可能?爹爹一大清早就和女兒開那么大的玩笑。”薛大小姐實在是難以置信。
“爹從來沒騙過你,這次也是真的。三十年前,我與你大伯連一岳、二伯陸頂天初出茅廬闖天下,三人走到一起,一見如故,便捻土為香,義結金蘭。結為兄弟后,三人便在一起闖蕩江湖,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后來闖出了名頭,便是武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天地連一岳’。”
“哦,原來是這樣!”
“我們三兄弟中,大哥最穩重,二哥武功最好。”
“那您呢?”
“爹爹就愛動動腦筋,其實二哥也是很有智慧的人。”
“可是怎么總是見到大伯與爹往來,而陸芷兒的爹就住在我們鎮上,卻從來不與爹往來?”
“接下來爹就要告訴你原因了,你聽爹講完一定要冷靜。”
“我會的。”薛大小姐點點頭。
“十八年前,我們三兄弟合力擊斃嗜血成性的大魔頭鐵孤銀,那一戰足足打了三天三夜,驚心動魄自不必說,內力幾乎消耗盡。擊斃了鐵孤銀后,我們兄弟三個約好到爹爹堡上舉杯相慶,只是誰也想不到,就在那晚,樂極生悲,爹做了一件天地不容的事,我對不起二哥,對不起你娘。”薛堡主聲音顫抖,面色慘然,滿臉羞愧。
“爹爹,你怎么啦?”薛大小姐很擔心,她從來沒有見過薛堡主這樣失常。
“那晚…我們都喝得酩酊大醉,大哥,二哥都趴在桌上睡了,而爹,而爹,搖搖晃晃沒有倒下,爹,爹迷迷糊糊地進了一間房,可那…那是客房,二嫂住在那里…”
“什么!爹爹你…”薛大小姐不敢往下想。
“第二天,爹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的不是自己妻子,而是二嫂,我就知道完了,我什么也不敢想,頭腦空空的,唯一知道要做的就是以死謝罪。”
“爹爹!”
“我跪在二哥面前把事情說了,就舉掌欲了斷自己,但大哥阻止了我,二哥很是氣惱,他二話不說就打了我一掌,拔出劍向我砍來…我甘愿承受,心想死在二哥手上更好,可二哥畢竟不忍心打死我,他一劍削了我的衣角,意思就是從此與我絕交,再不來往。”
“爹爹…”薛大小姐哭出來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這十八年來藏著這么大的秘密,他的內心是多么的痛苦。
“二哥與二嫂離去后,我因中了二哥一掌,養了半年傷,傷好后,可以起床活動了,我就寫信給二哥,在信中懺悔,我每個月都寫,一直寫到現在,已有三百多封,雖然他一封未回,但我心中的罪惡感也輕些。”
“爹!那不是你的錯…”
“蘭兒,你聽爹說,爹傷好后的第四個月里,二哥托人送來一個孩子,是個姑娘,可是送來的竹籃里什么字語也不留,我思索著那是不是我的孩子,后來滴血認親,我確定那就是我的孩子…”
“爹!那孩子…是誰?”薛大小姐聲音顫抖卻焦急地問,她感到深深的不安,因為薛家堡只有一個女兒,就是她。
“那孩子…那孩子,哎,就…就是你!”薛堡主長嘆一聲兩行老淚早已忍不住淌下。
雖然薛大小姐已經隱隱猜到,但由父親親口說出來,仍是一晴天霹靂,叫她難以接受。
“不!不可能的!爹你騙我,你騙我,我不相信!”薛大小姐哭著,喊著。
“蘭兒,爹也不希望這樣,可爹沒騙你,你的名字叫蘭兒,是取了你親娘的名字‘蘭芷’的第一個字,而陸芷兒的名字是取‘蘭芷’的后一個字。所以…她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
“哈哈,嗚嗚,陸芷兒竟然是我妹妹,親妹妹!”薛大小姐欲哭還笑的樣子我見猶憐,薛堡主很是擔憂。
“蘭兒,你冷靜點,是又怎么樣?你依然是爹爹的好女兒。”
“可是爹,女兒再也不能和陸芷兒爭了,再也不能了。”
“你何必和她爭,天下好男兒多的是,何必非那小子不可?”
“爹,嗚嗚…”薛大小姐伏在薛堡主的懷里使勁地哭,薛堡主只得任由女兒眼淚嘩啦啦地落。
“蘭兒,你聽爹說完吧。爹見到你一年后,我聽說二嫂又生了一個女兒,那就是陸芷兒,這是我心中的大石頭才稍微放下一點點,二哥是重情義的人,不會因為我的惡行而嫌棄二嫂,而二嫂雖為二哥生了女兒,可終覺得對不起二哥,所以她在你七歲那年郁郁而終。我對不起二嫂,是我害了她。她本是個絕代女子,武林世家之后,與二哥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我就因為那糊涂的一夜,而…”薛堡主也泣不成聲。
“蘭兒,那陸芷兒是你親妹妹,你今后不可欺負她,知道嗎?”
薛大小姐含淚點頭:“今后我再也不見他們了。”
“好,好!不見就不見。”
“嗯!”
“后天是你親娘的忌日,你和爹去拜一拜她吧,十八年來你都不知道親娘是誰,爹對不起你。”
“我不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