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是不是死了?可是死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柳雪溶努力的想睜開雙眼,卻被眼前的強光刺得立刻閉目。
躺在地上,全身都不能動,她只得微微扭轉頭去,瞇著雙眼觀察眼前的景象。
不遠處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景象,耳邊響起河水‘嘩嘩’地流水聲。
原來還沒死,真是命大,她勾起嘴角,卻是一個苦笑。
在看見自己手臂早已凝固的血跡時,心中一慌。
那個人呢?
跳下懸崖時,他竟反過身來自己先著地,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這一輩子怕是不得安寧。
想到這里,她用盡全身力氣撐起身體,一搖一晃地站了起來。
河邊,沒有;草叢,沒有;……
收遍了身處的周圍,卻依舊不見人影。
再也見不到了嗎?
那個會在她危險的時候奮不顧身來救她的人,死了,死了……
她的腦中只閃過這一個念頭。
她的心,一瞬間變得冰冷。
眼淚順著臉龐流了下來,悄聲無息地。
再也忍不住了,她站在原地,蹲下身,放聲大哭。
“雪溶,我在這里……雪溶”一個低沉地聲音響起。
是她的錯覺嗎?
她停止哭泣,順著聲音找了過去。
看見那個滿臉血跡的人時,咬著嘴唇笑了,眼淚卻往下流。
一個山洞內,篝火通明,照得整個山洞明晃晃地。
柳雪溶掏出隨身攜帶的雄黃撒在洞口,在蕭雁南身邊坐了下來。
“怎么了?”感覺到他異樣的目光,她轉頭看向他。
“雪溶……你身上怎么會有這種東西?”他撐著身子,慢慢坐起來。
“隨身帶著,想著有時候可能會用得著。”柳雪溶扶起他,淡淡地道。
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在手臂上灑下,將布條纏在上面。
那動作那么自然,那么熟練。
看她剛才的樣子,應該不是第一次在外面過夜,沒有一個女孩子會對這種事如此在行的,就連他經常行軍打仗的也不過如此。
“雪溶……”
“習慣了。”她知道他要說什么。
習慣了?她的話引來他的陣痛,人也不受控制地輕咳起來。
她到底經歷過怎樣的事?
“別問,什么都別問,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這樣挺好。”她低頭將那手臂上的結咬得死緊,站起身:“你在這里睡吧,我去門口看著,有事叫我。”
“不用了,現在他們也不能找到這里來的。你也睡這里吧,外面不安全。”蕭雁南看著她。
“我睡不著,在外面也習慣這樣。”轉身朝洞外走去。
習慣?又是習慣?
到底有多少事是她習慣了的,蕭雁南的眼里,透透層層火光,發出晶瑩的光芒。
柳雪溶背靠著一塊巖石,抬頭望向天空,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那里有無數的星星發出耀眼的光芒,還有……她娘溫暖地笑容。
想到這里,她咧開嘴笑了。
可是,卻再也見不到了。
蕭雁南站在山洞口,看著她滿臉的笑容,可那笑容卻只有一瞬間,隨即便消失了。
她應該多笑,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蕭雁南嘆了口氣,她又有什么心事了嗎?
“誰?”聽見嘆氣聲,柳雪溶猛地回頭,發出一聲大喊。
看見蕭雁南,她不自然的捋了捋額頭的頭發:“你傷得很重,怎么不好好躺著休息?”
“雪溶,你可不可以放松一點?”他的眼里閃爍著悲傷。
柳雪溶卻是不語,用手指了指天空:“我娘在上面看著我呢,只要一仰頭我就可以看見我娘了,所以我喜歡看天。”
蕭雁南在她身旁坐下,看向她:“雪溶……”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柳雪溶看向他“不過就是輸了一場,還沒開始呢,我不會認輸的。既然沒死,這代價我必會讓他們十倍地還回來。”
“天空真好。”望向天上,她感慨。
“雪溶”蕭雁南突然拉過她的手“為什么你要這么執著,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但是你和他們差得很遠,你根本就贏不了他們的。”
“我不會認輸的,即使是死,我也要和那個人一起。”柳雪溶猛地掉轉頭去。
這些年來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就只有這一個,她不可能也不會放棄。
選擇了這條路走下去,她就不會后悔。
即使是死,她也不會后悔。
“難道你就非報仇不可嗎?現在這樣不好嗎?”
柳雪溶猛地站起身來,扯痛了手上的傷口,她卻不顧,看著他恨恨地大聲地道:“蕭雁南,你以為我不想平靜地過日子?我比誰都想。可是,就算我愿意放手,那個人也不會的。沒有人能看著自己的娘被殺死在自己面前而無動于衷的,而那個人還是自己的親爹,這種感受你根本就不了解。“
一時間,四周沉寂了下來,只有風吹過的響聲和兩人的低低地呼吸聲。
蕭雁南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他曾設想過千萬種可能,卻沒料到事實比他想象的還要來得殘酷。
“我累了,先進去休息了。”柳雪溶對著天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雪溶,我希望自己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看著即將踏出去的背影,蕭雁南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大聲喊道。
柳雪溶的身子一愣,這是她最不愿去想的事。
軒王府的事,她一直都不想去面對。
今天,卻是怎么也躲不過了,索性跟他說了清楚吧。
她緩緩回頭:“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就算知道又如何?你別忘了,我是軒王爺的妾。”
“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她在乎啊,一個甘愿為她丟掉生命的人,她又怎會不知?
只是,現在的她一無是處,名份早已是內定的事,又背負著這樣的一個血海深仇,她就算選擇和他在一起又怎樣?
更何況,她的心早已死了。
她再也不想去想那么多。
“蕭將軍,我很謝謝你救了我,可是我只把你當大哥。”
她的話猶如利劍刺進他的心臟。
“你真的只把我當大哥?”月光下,他的嘴唇在輕顫。
“是”她不想騙他,早點說清對他也許會更好。
“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回去吧。軒王府不見了一個妾,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還挺想小月的。”她答應過小月不會有事的,她想完好的再看到小月,還有她的糕點。
“你還要再回軒王府?”蕭雁南望著她,眼里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我是他的妾,不回他那里回哪里去?”她沒有回頭。
“軒王那么多女人,我就不信你甘愿呆在那里?他給不了你要的幸福。”蕭雁南終于變了臉色。
幸福,是什么?
對她而言,那是多遙遠的兩個字。
曾經以為到手的幸福,卻終究不屬于自己。
他給得了如何?給不了又如何?
那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依舊沒有回頭,她直直地走進洞去。
月光下,地上歪斜地影子孤單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