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溶看著朝她身后追來的人,發出一個冷笑,一直朝前跑去。
風,從她勾起嘴角的臉龐吹過,帶來一陣陣涼意。
風越來越大,在一處峽谷旁,她終于停了下來,站定,轉過身去等待著身后的人的到來。
她背風而站,風夾雜著漫天風沙向她飛來,衣服飄起,背后滿是灰塵。她身后的人也隨之停下腳步,舉起袖子遮住迎面而來的風沙,柳雪溶卻是動也不動地立在灰塵中。
“這是什么地方?”為首的男子看向她,疑惑地問道。
這可是她選了好久才選中的,兩面環山,前面是懸崖,只有身后是路,風吹過,就會有無數的灰塵從谷口涌進來。
這次她決不允許他們出去。
柳雪溶扯了扯嘴角:“我選的好地方,留你們也夠久了?!?
今天,這里,就是她復仇之路的開始。
“你別以為我們叫你大小姐就會對你客氣。”其中的一人向著她喊道,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幾步。
他們什么對她客氣過了,今天這‘客氣’也該還給他們了。
眼中閃爍著濃濃的恨意,柳雪溶從腰間緩緩抽出軟劍,直逼那幾人。
手起,刀落。
血,一滴滴地落下,隨即便被沙塵掩蓋,一個人影還來不及出聲就直直地倒下了。
那幾人,眼里開始有了恐懼。
“都給我上,老爺說過殺了她黃金百兩,拿到東西黃金千兩?!睘槭椎哪侨艘Я艘а?,看向周圍的人。
其余的人一聽到錢,眼里發光,執起刀向柳雪溶奔過去。
要錢不要命,這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
而那個人真的下了這種命令,柳雪溶只覺得全身冰冷,發出一聲冷笑,眼也不眨的手持軟劍迎了過去。
一場血戰在漫天飛舞的灰塵下展開。
終究體內不支,再加上對方人多勢眾,柳雪溶的武功即使再好也有個限度。
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柳雪溶跪在地上,血沿著她雪白的手臂一直往下流,猩紅、醒目,卻不痛。
她咬著牙,右手撐地,卻又倒回地上,已經無力再站起來了。
看著朝她逼近的人,她抬頭看向天空,笑了。
在那里,她永遠可以看到她娘溫暖的笑容。
以前,她必須抬頭才可以看到她娘,現在,不用了,她終于可以和她娘在一起了。
也許那里才真的是她的歸宿,不會有痛,不會有恨,有的是她和她娘開心的日子。
娘,不能為你報仇,是雪溶最大的失敗。
你別怪雪溶,雪溶來陪你,很快你就可以見到雪溶了。
“大小姐,怪不得我們了?!币粋€男子發出陰笑,執起刀向她砍來。
許久,卻不見那刀落下,而那男子卻是不可置信的回頭,一口血噴出,倒地而亡,伴隨他而去的是他的黃金夢。
柳雪溶在那男子倒地過后,終于看清了來人。
漫天飛舞的沙塵中,蕭雁南坐在一匹白馬上,一身青衣,氣宇軒昂;眼睛透過層層的風沙炯炯有神的注視著她,發出灼熱的光芒。
蕭雁南?
只是,他怎么會在這里?
“馬上放下刀,不然就留下腦袋。”蕭雁南朝那幾人發出一聲冷喝。
那些人看了看他,笑道:“你以為你是誰?”
蕭雁南跳下馬,朝說話的人走去,幾個來回,那人便倒在了地上。
那群人互相看了一眼,‘噹’‘噹’的刀聲便交織在一起了。
蕭雁南朝她飛奔而來,再也顧不得什么禮儀,將柳雪溶緊緊摟在懷中,喃喃低語:“沒事了,雪溶,沒事了。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他的話,在她心里留下一道再也揮不去的痕跡。
即使是那個一直讓她深信不疑的人,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卻也松開了手,從那以后,她也不會再相信什么人了。
可他剛才的那句話,就像一記重錘,扎到她心底的最深處。
眼前的胸膛好溫暖,多久沒有過這樣值得她放心去靠的地方了。
柳雪溶好想在這一刻停留。
抱著她的身子卻驀地一緊,發覺到不對勁,柳雪溶推開他:“怎么了?”
蕭雁南不說話,咬緊了牙,抱著她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她:“雪溶,你不會怪我吧?!?
柳雪溶疑惑的看向他“你怎么了?”
蕭雁南抬腳迎著風一深一淺朝懸崖邊走去,在懸崖邊站住。
“到底怎么了?”柳雪溶伸出手去,在觸到他背后那一大片濕濕的衣服時,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你本可以沒事的,為了我,不值得?!?
蕭雁南搖了搖頭,看向她笑了:“值得,雪溶,你不必內疚,能和你死在一起,我真得覺得值得。”
淚,從她的眼角流下,滑落至脖子,背部。
滾燙滾燙的,連同她的心一起。
那日,軒王宴會上,他出來維護她,她很感激,但那些事她一直不愿去想。
可現在,她是真的沒料到為了她,他連丟掉性命也心甘情愿。
她欠了他,只是卻再也沒有機會還了。
“我還欠你一頓飯?!绷┤苎氏伦旖堑目酀?。
“到下面了,也是一樣可以的。”
柳雪溶抱緊他,發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她欠他的,就到陰間再還他好了。
兩人的目光相撞在一起,蕭雁南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陣風吹過,兩個身影消失在峽谷中。
身后,響起馬匹的腳步聲。
凌寒軒從馬上下來,站在谷口,風向他吹來,掩蓋了他眼里的神情。
“王爺”王林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還是出聲了。
“一個都不留?!绷韬幙粗戎械娜?,發出一聲命令,掉轉馬頭往回跑去。
谷中,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有風吹來的響聲。
一切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