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諾你在說什么？”那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你怎么知道我現(xiàn)在需要錢，我，我被騙了，我沒臉見加布，我沒臉見你，我想去死……”

“嘟——”電話斷了。

程一諾猛然驚醒，好像是林果的聲音。她立刻回撥過去，對方卻無應(yīng)答，這下子她有些慌亂了，她想找穆珥海，可是翻遍了手機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程一諾冷靜下來，只能安慰自己，林果經(jīng)常說一些沮喪的話，但過后就忘了，希望剛才他只是喝醉酒之類說出的傾訴吧，再說有穆珥海在，他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事。程一諾惴惴不安地只能這么想。

躺在海邊，人根本沒法睡著。程一諾忽然能體會剛才那個男人說的這一夜肯定睡不好了的事，夜越深，她的頭就越清醒，何期年、于潔兒、林果的臉在她腦海里像走馬燈一樣不斷閃現(xiàn)，她就像夜晚的車站，孤單地等候這一輛輛夜車的經(jīng)過……

翻滾了一夜，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程一諾才覺得睡意緩緩地爬上眼皮。當(dāng)她用被子蒙住頭，準備進入夢鄉(xiāng)的時候，忽然被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驚醒。

程一諾頂著像灌了鉛的頭，爬起來開門，是昨晚的那個女人。清晨看到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年紀并沒有昨晚看起來那么小，眼睛四周爬著許多細紋，程一諾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嗨，”她好像有點害羞地說，“我們決定回市區(qū)了，你要不要搭便車一起走，這里好像找不到車的。”

程一諾說：“不用了，我來的時候，留著一個私車的電話，我可以再找他。”

女人露出關(guān)切的神色：“黑的不安全的，而且人家現(xiàn)在也許在拉客，不一定有空。要不你現(xiàn)在打一個電話問問看，要是找不到車，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程一諾想拒絕她，可是那女人的眼神里竟然有一種奇怪的渴望，程一諾忍住到了嘴邊的話，“你等等吧。”

她折回房里，拿起手機，朝門口看了一眼。那女人就靠著門站著，眼睛直直地看著程一諾。程一諾只好從包里翻出那張紙撥了號碼。

“喂……好吧……，沒事。”程一諾放下電話，“他現(xiàn)在正在拉一個客人回市區(qū)。”

那女人臉上綻出笑容來，松了一口氣似的：“我們一起走吧，我先去整理行禮，等會在樓下停車場見。”

所謂樓下的停車場，其實也就是門口一塊小水泥地。青天白日下，再此凝望這個小海灣，程一諾忽然覺得這個地方其實荒涼得可憐，除了那一塊小沙灘外，到處是石礫和雜草。她回望一眼后，匆匆上了他們的車。

一路上，程一諾和那個女人都很安靜，他們甚至都沒有問對方是干什么的，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倒是那個男人，隨著向市區(qū)的靠近，他的心情反而明顯地好了起來。

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那種有都市依賴癥的人，一旦離開大都市就覺得沒法生存。程一諾心想。

“唉，你們看，那邊有一片公墓，真會選地方，風(fēng)水真好。”他忽然說。

程一諾和那女人同時往右邊的山體上望去，果然，在山坡上有一大片白花花的墓碑。真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要是死在這里，還真是幸福。”那女人忽然說。

“你又在說不著邊際的話了。好死不如賴活著懂嗎？”

“那生不如死呢？”

“……”

程一諾無意加入他們的對話，于是她把頭靠在靠背上，本來想裝睡，誰知道沒多久她就真的睡著了。請輸入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