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出什么事了？”對面的女人關心的看著程一諾，前一刻她還是一個哀怨的傾訴者，下一刻，她的眼里忽然飽含了同情。人只有在更倒霉的人面前，才會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吧。

海浪還在繼續嘩嘩地撲打海岸，一陣長長的沉默過后，程一諾忽然開口：“我沒事。繼續說你的事吧，你為什么會喜歡他？”

“你，不要緊嗎？”那女人顯然有些不安。

“我有什么？我沒有什么。”程一諾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將手機放到口袋里，“你為什么會愛上他，你明明知道這是沒有結局的事……”

“我也不知道。”那女人忽然說，“我不在乎他愛不愛我，我只是很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就像今天，我提議我們開著車一直沿著海岸線走，一直走到天涯海角的盡頭為止，結果我們就走到這里來了。開始的時候他也表示同意，可是走得越遠他就越來越煩躁。他好像很不喜歡這里，總是在抱怨，其實我想，他可能是因為內心不安，想急著回去……”她說著看了窗外一眼。那男人已經抽完了煙，正轉頭準備回來。

程一諾看著窗外：“你說你不在乎他愛不愛你，可是你卻想拉著他到海角天邊跟你私奔，說明你的潛意識里還是想帶走他的。可是你又不想面對現實，所以你不斷地暗示他也暗示你自己，你覺得你是沒有錯的，可其實你騙人騙己。”

那女人瞪大眼睛看著程一諾。

男人走了進來：“走吧，海浪聲吵死了，估計整晚都睡不好。”

女人看了程一諾一眼，緩緩地站起來：“我去買單吧，難得有緣分一起吃一頓飯，我請你。”

程一諾也站起來：“不用了，素不相識的，我們AA。”

在程一諾的堅持下，三人在食堂門口默默的分了錢債。那一對回樓房去了，程一諾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便赤著腳往海岸邊走去。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應該是短信。她拿出來一看，居然還是那個不依不饒的騙子：

“爸媽，我出了些事現在被關起來，你們速速匯款到公安局保釋我，賬號XXXXXXXXXXXXXX，XXX警官收。千萬不要給我打電話，這里不準打電話，一切等我出來再說。”

程一諾的嘴角抽動了幾下，為什么，今天遇到的全是騙子？她拿起手機，照著那個號碼回撥了過去，她很久沒有罵過人了，現在她想罵個痛快！

手機里傳來“嘟——嘟——”的聲音，那騙子果然不敢接電話。程一諾的怨氣無處發泄，憤恨地掛上了電話。

腳已經踩在浪花里，水很冷。她后退了一些距離，坐在沙灘上，聽說全世界的海水都是連在一起的，這里的海水也會流到北歐的海里去嗎？她抱住膝，從未覺得人生是如此冷與絕望。

手機鈴聲忽然“烏啦啦”地唱起來，那騙子居然還回撥過來了。程一諾打開手機，立刻將準備好的臺詞一股腦倒了出來：

“兒子，從小你就喜歡騙人的錢。媽為了哄你開心，假裝不知道，能給你的都給你了。現在你需要錢，我也很心痛。可是我現在病了，住在醫院里，不付清醫藥費醫院不讓我出院。你先讓你的朋友幫我付清醫藥費，我出來后立刻籌錢救你啊。醫藥費也不多，就二三十萬的樣子，叫你朋友快點來啊……”程一諾從未如此順暢流利地一口氣說出這么長一串鬼斧神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