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秦山漢河
- 幕檸檸
- 2650字
- 2013-12-09 21:23:09
始皇聽了盧生的忽悠,從此就改變了行蹤,以前天天招搖,大隊人馬跟隨著,出巡這出巡那,現(xiàn)在,為了見到神仙真人,他就把自己切換成隱身狀態(tài),再也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去處。
他又下一令,將咸陽周圍二百里內(nèi)的宮殿,都用甬道和天橋連接起來,連成一個大大的迷宮。這些宮殿可真不少,計有二百七十余座,每一座之間都修上路和橋,這一折騰,花的功夫可又難數(shù)得清了。
宮殿里面設置著帷帳和鐘鼓,還有一群美女住在其間,始皇說了,這些東西和人,一一登記在冊,都不得隨便移動,原先是怎么樣的,還保持怎么樣。如此,宮殿成了軟禁室,里面的人也和銅鼓一樣,成了擺設的道具。
這些道具擱在那兒,有什么用呢?始皇當然自有打算。迷宮里面,能移動的只有他一個人,還有數(shù)個親信隨從,而其他人,都乖乖呆在原處,這樣,他的行蹤就不容易被暴露了,要不然,這些個美女和宮丁,四處亂竄,誰能保證里面沒有大嘴巴呢?
始皇要見神仙真人,所以現(xiàn)在要當隱身人,大伙兒都要記著,從今天起裝木頭,裝啞巴,誰要敢抖機靈,就是活得有點兒膩煩了。
可是,抖機靈的人,還是出現(xiàn)了。語言的力量是很有限的,事情往往要弄得血雨腥風,才能讓人真正理解其間的含義。
這一天,始皇與往常一樣,在迷宮中選了一處住地——梁山宮,打算就在那兒住個兩三天,于是帶了幾個隨從,從山間小路繞道而上。他雖然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住處,但駕車拎包的人還是出游必備的,再說萬一遇上刺客呢?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還是不行。不知道有一天,他真的遇上了神仙真人,真人先生會不會送他一件真正的隱身衣,讓他也過一把傳說真人的癮。
始皇一行來到山上,遠遠的,他就看見李斯了。李斯是他寵愛的大臣啊,從大秦初成之時,他的建議,就頻頻頗得始皇的心,但是這會兒,始皇看見他,卻不高興了。
為什么呢?因為,李斯的身后,跟著一群前呼后擁的隨從,人數(shù)之多,令始皇自己的那支隊伍,相形見絀。這太不算個事兒了!皇帝一切從簡,身邊只有幾個拎包人,而大臣卻排場得不得了,前后圍著長龍,那氣勢,簡直讓人分不清誰是皇上,誰是臣子了。
不說這是李斯,就算是皇帝的老爹,始皇也是不高興的。但他不能象以前那樣,隨便嚷嚷呀,因為他此時要裝無影,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在哪兒,所以他也沒怎么著,只嘀咕嘀咕就接著上山了。
始皇這一嘀咕,事情就出來了,不多久,當他再一次碰到李斯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李斯的車馬減少了許多。哦,一定是那幾個隨從之中,有人多嘴了!
“這一定是宮里人泄露了我的話!”是誰呢?始皇將宦官近臣都叫上前來,一一盤問,可是,隨從們一看這個陣勢,沒說的固然不肯承認,那說了的,也哪里敢就這樣承認了呢?
始皇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勃然大怒,既然你們沒人肯認,那就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凡是那天在場的人,都殺掉!
從那以后,始皇每一天到了什么地方,再也沒有人知道了。大臣需要奏報事情的,一律到咸陽宮里等著。他們不等著不行啊,別說皇上的行蹤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得藏著掖著裝不知道,一旦惹怒了始皇,前面那些宦官近臣們,就是他們的榜樣。
第二年,東郡那邊落下了一塊隕石。這種石頭,從天上掉下來的,就是與凡間生的不一樣,天是神圣的,從那上面掉來的東西,沒有一個是不沾著仙氣的。在科學不發(fā)達的古時候,從帝王將相到尋常百姓,無一不這樣認為。
既然這塊石頭是有靈性,那么在上面刻下心愿,一定就容易實現(xiàn)。東郡有個百姓對此深信不疑,于是就將心中念了許多年的話,一五一十地刻在隕石上了:“始皇死而地分”。
始皇死,而地分,這可不得了了,盼著皇帝死,盼著國土分(或者只是希望分到田地?),這在當朝,絕對是謀逆之罪,死一百次也不夠。如果這塊石頭,悄沒聲息地被埋進地里,倒也罷了,可是偏偏的,這石頭連帶著上面的話,都被始皇知道了。
始皇豈肯放過這事兒?他派了官吏,把周圍百姓逐個地細細查問,可惜,那個刻字的人,有膽兒刻,沒膽兒兒承認,而官吏們呢,里面也沒有出個把福爾摩斯,于是這又成了懸案。
懸案不要緊,始皇胸有成竹,找不出來他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請參考前面,這回也一樣,寧殺千個,不放一個,這座好端端的村子,就這樣遭遇了無妄之災,從老到小都沒有留下一個活口。而那塊惹禍的石頭呢,被焚毀在熊熊大火之中。
嬴政,早已不是那個從趙國初回故鄉(xiāng)的嬴政,或許,他并不是改變了很多,而是以前沒有可以施展的環(huán)境。
始皇的暴虐,不僅僅是百姓們受不了了,就是他身邊的寵臣,也一樣如此覺得。于是沒事的時候,大臣們也悄悄地議論幾下,唉,咱們當今的圣上,性格這樣暴燥,一言不合就不眨眼地殺人,也不知道哪天,會不會輪到咱們頭上啊!
這一天,侯生和盧生又在談論這個話題,說著說著,都害怕起來,盧生是尤其害怕呀,始皇把找神藥的任務交給了他,他雖然編得一些東西,敷衍了過去,但是一次可以,兩次可以,誰能保證三次四次,N次以后,始皇還肯聽他忽悠呢?只怕不知道哪句話,沒合對始皇的心意,死可真是太容易了。
他倆就商量了一會兒,覺得這地方,不能待了,仿佛始皇的大鍘刀,已經(jīng)快架到了他們的脖子上,再不走就晚了,于是卷了包袱,逃亡而去。
始皇聽說了這事兒,又大怒,說到:“盧生這個家伙,我敬重他,賞賜他,現(xiàn)在竟然如此非議我!這些在咸陽的儒生,我曾經(jīng)派人去查訪過,他們中間許多人,都在妖言惑眾!”
儒生,又是儒生!始皇恨他們啊,因為他現(xiàn)在做的,和儒生們推崇的孔孟之道,實在差得很遠,而這些儒生,一個個能寫會道,老是與他作對,如今可逮著理由整他們了。
于是,始皇下令御史,逮捕并審問所有的儒生。儒生們都是些讀書人,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哪里吃過這樣的苦頭,受審之下,都亂咬一氣,彼此告發(fā)。始皇也不加細查,逮誰是誰,將被告發(fā)出來的儒生共四百六十余名,統(tǒng)統(tǒng)抓到了咸陽,挖了一個大坑,將他們?nèi)炕盥窳恕#锹柸荒模?
始皇殺了這許多儒生,不認為自己作了惡,還以為榮,把這事兒向全國宣揚,大讓大家都知道,以懲戒后世。那些沒被埋的儒生呢,就被懲罰流放到邊境去駐守,那里條件艱苦,時有匈奴來犯,總之不是好活的地方。
這時,連始皇的長子扶蘇也看不過去了,扶蘇勸他道:“那些儒生們,也沒做什么惡事,只是誦讀并效法孔子的言論。孔子是古之賢者,被民間尊重,而今您全部用重法懲處他們,我擔心天下會因此不安定。”
始皇再一次怒了,反正這話他是聽不得,不管是兒子說的,還是親爹說的,還是天王老子說的。“扶蘇,你以為你是我的兒子,我就不敢動你嗎?”始皇一咬牙,這個兒子,也與那些儒生一樣,去該去的地方吧!
不過,兒子畢竟還是不一樣,始皇給了他一個名頭,監(jiān)管蒙恬將軍的軍隊。蒙恬的軍隊在哪呢?邊境苦守,防范匈奴的入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