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陰謀出現
- 水泊娘山
- 迷夢無煙
- 3063字
- 2013-08-10 10:40:36
劉小娣挨個向這十名漢子行注目禮。她的視線,掃過他們臉上的傷疤,還有那一雙雙表達信任的眼睛。她看到他們嘴唇一張一合,聽到他們那句“當家的,我們信你”。劉小娣深知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她做了決定,就不只是為了自己,她還必須要為這十名甘愿從山寨里出來,從此跟隨她的弟兄們。
然而她的視線碰到了一張白皙的,幾乎無暇的臉。這張臉的五官很普通,讓人看過之后不會留下任何印象。但是與其他九名已經被曬得皮膚黝黑的弟兄相比,他白皙的皮膚,略略有些顯眼了。劉小娣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岳寒蟬,身份不明的岳寒蟬。他非但沒有和其他弟兄一起,喊出對劉小娣的信任,他的眼眸里,還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這一絲輕蔑,被劉小娣盡收眼底。
岳寒蟬也察覺到了劉小娣的目光,他的眸子里平靜如水,根本看不出輕蔑的痕跡。劉小娣坦蕩蕩地與之對視,并沒有驚慌地逃開。她甚至,對他綻開了一個極富有迷惑性的微笑。
在心底里,她卻摩拳擦掌:岳寒蟬啊岳寒蟬,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然而表面上,卻是云淡風輕。
劉小娣轉身從屋里拿出幾張紙,她清了清嗓子,以掩飾第一次做“當家的”的那種緊張之感,便開始分配任務。
“守耀!”她點名道。
“在!”
“你帶著你身后的四名弟兄,卻鎮(zhèn)子東頭的砂石場,領三十擔砂石回來。”劉小娣將第一張紙遞到身著深褐色短打的守耀手中,“這是我和砂石場的王掌柜立的字據,給他看一下這個,他就會把砂石交給你們的。辛苦你們了!”
“不礙事。”守耀接過字據,小心地折好,放在懷中。
“去吧,天黑之前回來復命。”
“在下告辭!”守耀動作很利索,他得了命令,就果斷帶著四名手下離開了。
劉小娣看了一眼岳寒蟬,沖他微微一笑。岳寒蟬誤以為接下來的任務是給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看他的樣子,恐怕是不喜歡做苦力活。
原來這只知了,還是個好吃懶做的繡花枕頭呀!劉小娣心中了然。她將手中的第二張紙,連同一根木條,遞到張陽手中:“張陽,你帶三名弟兄,監(jiān)督鎮(zhèn)子西頭的木料場搬運木材。每一根都要和這根木條比對,不得有誤。天黑之前向我復命。”
“在下明白。”張陽收好木條,也帶人走開了。
劉小娣目送他們離去,邁開步子,就要走掉。她假裝往前走,耳朵卻豎的高高的,專門聽岳寒蟬的動靜。果然,沒走幾步,岳寒蟬就從后面追了上來。
“當家的,你肯定有更重要的任務派給我吧?”
看著這張佯裝諂媚的臉,劉小娣心中一陣惡心。他若是誠心跟隨她,一定會問自己是不是忘記派他去砂石場,或者木料場。因為在空地上蓋起一座鏢局,除了這兩個任務,再沒什么任務好安排給他了。他如此提問,明擺著是不想干活兒,準備敷衍一下,就找機會溜掉。
然而惡心歸惡心,劉小娣明白打草會驚蛇的道理,她佯裝很驚訝的樣子,一拍腦門說道:“瞧我這記性,居然把你給忘了。要不……你去木料場,幫張陽的忙吧!”
劉小娣是故意試探他。
“當家的,你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岳寒蟬果然不肯去。
更重要的事情,當然有。在這個朝代,想開一家鏢局談何容易。除了要有充足的銀子、一座帶院子的鏢局、一幫趁手的鏢師,最重要的,還是得到衙門的許可,也就是一種類似營業(yè)執(zhí)照的文牒。劉小娣本打算自己去衙門辦這些事兒的。
縣衙大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個道理劉小娣很懂。無論坊間傳言得到文牒有多難,劉小娣堅信,只要帶夠了錢,就不怕事情辦不成。
這文牒,是鏢局的根本。稍有差池,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這么重要的事情,劉小娣必須親自去辦,并且……絕不會隨便帶一個形跡可疑的人去。萬一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那可真夠劉小娣喝一壺的。
因此,劉小娣雖然明明聽出了岳寒蟬的弦外之音,但是她只能繼續(xù)裝傻。
“沒有啊,再沒有別的事啦!今天上午,我打算在客棧幫廚,替弟兄們多做一些好吃的,等他們回來了,好好犒勞犒勞他們!不過說起來,這就算是你說的‘更重要的事’吧?畢竟吃飯皇帝大嘛!”劉小娣假裝很驚訝地問道:“小知了,莫非你也對烹飪感興趣?那就跟我來廚房吧!”
“不不不,小的不會做飯。”岳寒蟬擺擺手。他看劉小娣說得真誠,所以并不知道對方是在裝傻。他只當是劉小娣這個女流之輩,頭發(fā)雖然算不上長,但見識也沒多少,估計是沒想到文牒的事情。
于是,他向四周望了望,才壓低聲音,對劉小娣說道:“當家的,此事事關咱們鏢局能不能開張的問題,咱們還是進屋說罷。”
若是普通女子,尚未出閣,聽到岳寒蟬的這個請求,一定會覺得他無禮之極。但是劉小娣不怕,她是現代人,思想并不保守。再加上她的拳法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她和岳寒蟬過過招,知道對方并不是自己的對手。于是,她就大大方方地,將岳寒蟬請了進去。
她倒要聽一聽,岳寒蟬會說出什么話來。
果然,岳寒蟬說的那件事關鏢局能否開張的大事,就是衙門的許可文牒。劉小娣聽得興味盎然,倒不是對他說話的內容感興趣,而是對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那么依你看來,如何才能順利拿到衙門的文牒?”劉小娣干脆裝傻裝到底,借著這個機會,從岳寒蟬口里,套出更多的話來。
“當家的有所不知,衙門里若是有靠山,辦什么事都簡單!”岳寒蟬眉飛色舞。
劉小娣的眉頭卻是微微一皺。難道說,這個家伙也和衙門有掰扯不清的關系?這可就麻煩了……
心里是這樣想,面上還得表現出恍然大悟,然后虛心求教的樣子。
“我和大哥,都是平頭老百姓,若是衙門里有靠山,根本不需要混得如此辛苦……莫非小知了你……上頭有人?”劉小娣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這可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感興趣。捎帶再加上羨慕的眼神和崇拜的表情,齊活兒!
岳寒蟬還很年輕,他被劉小娣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不免有些飄飄然了。表情就不由自主地變得得意洋洋,仿佛在說:“那當然了!我是誰呀!我可是岳寒蟬!”
但是他還算警覺,并沒有把暴露身份的話語直接說出口,那副得意的表情,也轉瞬即逝。但對于劉小娣而言,這就夠了。
然而岳寒蟬接下來的話,更令劉小娣吃驚了。
“當家的,小的家境貧寒,也是窮苦百姓出身,怎么可能在衙門里有靠山呢!”岳寒蟬裝得跟真的似的,“不過小的聽說,咱們寨子里的寨主,史進,史大哥,他的人脈極廣,或許與衙門里的官差有些來往也不一定。當家的,為何不去拜托寨主幫忙呢?”
哦……原來這家伙的算盤,并不是在算計她劉小娣,而是在算計史進……劉小娣心下了然。再將岳寒蟬身上的所有疑點,都組合在一起,事情的真相,以及岳寒蟬的陰謀,慢慢顯現了出來。
說來也是,劉小娣初來乍到,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掛不說。就算是潘金蓮和武大郎的身份,也是逃命逃到這少華山腳下的,誰都不認識,又無親無故的,怎么可能得罪這種來頭的人呢?
倒是史進,以他那種自戀又臭屁的性格,得罪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不過他這一次,恐怕惹上大麻煩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還得等守耀和張陽他們回來之后,才能另做調查。
劉小娣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看得很清楚。但是演戲就要演全套的嘛。她的眼中故意閃爍著激動的光芒,甚至伸出雙手,感激地握住了岳寒蟬的手,連聲說道:“小知了,你可幫了我大忙了!幸虧有你指點,不然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當家的,你言重了。這是小的應當做的。隨便動了動嘴皮子而已,何足掛齒呢!”岳寒蟬心下喜悅,自以為大功告成,就欠史進插手進來了。因此說話的時候,語氣里都透著一股子陰謀得逞的開心勁兒。
劉小娣卻開心不起來。她發(fā)現了一個陰謀,也能猜出七八分內容,但是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仍然不可掉以輕心。她將計就計,裝作很著急地樣子,給岳寒蟬下了逐客令,然后打著“求史進幫忙”的旗號,匆匆忙忙地上了少華山。
這件事情,還得和軍師,還有史進,通個氣兒才行。尤其是軍師朱武,他三番五次地提醒自己小心岳寒蟬,說明他肯定也知道了些什么。
假裝不知身后有人跟蹤,劉小娣慢慢來到了山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