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老子和他一般見識，你們有沒有搞錯？你們的眼瞎了，長屁股蛋子上了，分明是他不給我面子在先。大人不計小人過，他是小人？他就是一個小孩兒，他媽的你們還別勸老子，老子今天就教教他該怎么融入這個社會，今天上的就是第一節課該怎么樣做人。”謝永軍氣勢洶洶的吼叫，差點把廚房所有人的膽都嚇破，他們不明白平時對他們還算不錯的老板今天是發的哪門子神經，竟將矛頭指向了一個孩子。

馳玉龍右手緊緊的抓著受傷的腳，經過這么一折騰，本來已經慢慢結僵的傷口又破裂了，濃濃的血腥味飄蕩在廚房這個不大的空間。

馳玉龍呲牙咧著嘴，手上的灼傷帶來的疼痛感早已麻木，新生的傷口腳趾頭卻傳來陣陣尖錐子鉆心的疼痛。

十指連心，不光是手指還有腳趾，鉆心的疼痛差點就將他心底的執著破碎，把他的堅持打碎，豆大的汗水恍如雨下，蜷縮著身子，顫抖的看著面前站著的猶如魔鬼一般的老板。

馳玉龍好想站起身子，與他爭執，但他舍不得這份工作，舍不得每個月他答應過的三百元，三百元吶，那是救自己家的錢。

在他看來，三百塊錢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妥協的理由，奶奶的救命錢、爸爸的救命錢、媽媽的心血錢、哥哥的學費錢、弟弟妹妹成長錢，他們需要這個錢，需要這個用血換取來的血汗錢。

“媽的，裝的倒是可憐兮兮的，一臉的哭喪樣。出來打工還他媽的想讓人可憐，真他媽的白癡。”謝永軍罵罵咧咧的，冷不丁的甩手就是一巴掌煽了過去。

啪啪的巴掌煽在臉上的那種響聲，聽著就讓人心驚肉跳，更別提是對一個孩子，而且這個孩子露出的皮膚幾乎沒有囫圇的。腫脹的面龐上血跡斑斑的，嘴角流血，鼻子里流血。

“夠了，謝總，你就住手吧，他還是一個孩子吶。”小李子不顧其他人的勸阻，從人群里跑了過來，拉著謝永軍的手，哭喊著，“謝總，求求你了，你就別再打了，他只是一個孩子吶。”

小李子心底的防線徹底的奔潰了，他的心在痛，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不心痛的，都已經落下了心痛的淚痕。

“媽的，你也和老子作對，他媽的，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全是他媽的白眼狼。”謝永軍發怒的神情登時將在場的人都嚇住了，他們從沒有見到過謝永軍這樣的表情，退縮著身軀慢慢靠近向門口。

一腳揣在小李子的身上，小李子一聲沒吭，他用力的將處于半昏迷的馳玉龍藏在了背后，用他的身軀替他擋住那狠厲的一腳。

“阿軍，你還嫌鬧得不夠嗎？你把混混的臉都塞到褲襠里了，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你的腦子里都是什么？給老子滾過來。”一聲暴喝，喝止住了欲抄起身旁家伙什真正動武的謝永軍。

謝永軍腦袋里暈暈乎乎的，站立不穩的身子差點栽倒，苦笑著，“大哥，你怎么過來了？你不是說以后不再管我了嗎？”

來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謝永軍的結拜大哥連皓龍，連皓龍黑著一張臉，面色不善的盯著謝永軍，“你呀你，好好的人家你不過，怎么？想吃皇糧了？今天如果不是老子來得及時，真出了人命怎么辦？蹲號子，這就是你想的，媽的，多大年紀了，就算不想其他，你就不想想你的女兒，你他娘的真坐進去，倒也省心了，可婷婷怎么辦？她們娘倆拿什么生活，你他娘的想過沒有？”

也就是連皓龍敢說這些，敢罵他，那是用血換來的兄弟情誼，拼出來的感情，如果躲在一旁偷笑，那才是害了他。

“大哥，我……”謝永軍哭喪著臉，不敢抬頭看連皓龍，“看你的熊樣，有能耐再將婉玉追回來，這才是本事。你這個熊樣，別說婉玉看不起你，老子也看不起你。有了兩糟錢，就胡作非為，你還是我連皓龍剛認識的那個兄弟？”

謝永軍沒脾氣的坐在地上，雙手掩面的哭泣著，連皓龍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在了心里，每一句都仿佛刀扎一般刺痛著他的心，他何嘗想每日活在醉生夢死之中，他沒辦法忘記那雙露出絕望眼神的主人。他沒辦法家里忘記乖巧的女兒，沒辦法忘記喋血街頭的記憶，一切的一切仿佛過電影一般在他的腦海里回放。

“都杵在那干什么，都沒沒看到他發神經？他的腦子受刺激了，你們也受刺激了。都他媽的是個人，長的都是人模人樣的，怎么就不能做一件人做出來的事？你們的良心讓狗吃了，還是你們都沒長良心？你們還算是個人嗎？”

連皓龍破口大罵著，他想不通，現在的人為什么變得都沒有一點同情味，每個人都奔錢而活，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錢是王八蛋，能讓一個人奮發，也能讓一個人變壞，錢讓世人變得全身都帶著一股子銅臭味。老一輩是如此，到自己這一代還是如此，下一代還會是這樣嗎？

“還有呼吸，快，搭把手趕快送醫院。”長發哥扶起奄奄一息的馳玉龍，馳玉龍的嘴微張著，有進氣沒出氣的樣子讓本來就著急的長發哥更加焦急的喊道。

“小劉，把我的車開過來，馬上送醫院。”連皓龍忙吩咐身旁的司機小劉，“對了，車里還有一些錢，先給交了住院費，和醫院說，不管花什么樣的代價一定要救活孩子。”

“是，連先生。”小劉應聲出門門外，小李子顧不得拍去身上的腳印，抱起馳玉龍就沖向門外，“都閃開，閃開……”

看著他們都出去了，連皓龍看向頹廢的謝永軍，拍著他的肩膀，“阿軍，看你這是造的什么孽，不是大哥說你，好好的一個家，你怎么能不珍惜？記住大哥的一句話，有了家人才會活得更瀟灑。”

“大哥，我……”謝永軍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么，關心他的人都遠離他而去，只剩下了唯一的結拜大哥，此刻的他才真正的感覺到無比的孤獨、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