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周末，本來講好會回家的老牽聽說曉曉不回去會在學(xué)校呆著，也就臨時決定要留守了，胡編亂造了理由打電話回去跟家里解釋，是他老娘接的電話，道：不是說好回來的么？怎么又不了呢？他道：年級臨時組織一下模擬考試，好幾門課，要明后兩天呢，所以沒法回去了。媽媽道：可是我看見前莊喃喃都回來了啊，你們不一個年級的嗎？他道：啊，這次是針對模擬，那些成績夠差升學(xué)無望的是不用參加的，省得浪費卷子。媽媽老實人，信以為真道：這樣啊，可是我雞都殺了，你不回來，真是，這樣好了，我燉了回頭讓喃喃回學(xué)校的時候給你帶過去。老牽雖然垂涎于雞的美味，可是想著媽媽過去喃喃家時許會問到考試的事，忍痛咽了口水道：不用不用了，不要麻煩喃喃，你們自己吃就好了，燉點雞湯給奶奶吃。媽媽道：對了，你說你不回來，你奶奶還惦著你呢，剛剛還過來看你回家了沒有，你說你，真是的，回頭奶奶又得說你不是個好孫子了。老牽想著曉曉，情不自禁嘆氣道：哎呀媽，為了你能早點抱孫子，只能讓奶奶罵她孫子了。媽媽在那邊聽得云里霧里，笑道：什么？你說什么？扯那樣遠，我孫子跟她孫子有什么關(guān)系？老牽捋了一下頭發(fā)順便捋了一下頭緒，確定道：父子關(guān)系。

平日里不回去的時候曉曉她們就逛逛不成街的街，或者走走學(xué)校背后山上不成路的路，可是近來街上的店又關(guān)門了兩家，山上的路也被雨水浸壞，她們只能更多的待在學(xué)校里邊了，可是老牽是恨不得每堂課都掀頂?shù)贡谠诼短焐系模@不上課的時候怎么還待在學(xué)校里，于是決定帶她們?nèi)メ烎~，倆女孩為魚做出榜樣，率先上鉤道：好。校外不遠的地方有一片魚塘，人家承包的，老牽他們有時候會偷著去釣，目前還只是在課余，運氣好釣著了就到校門口飯店讓人家?guī)兔ψ隽耍吨谱髻M，運氣不好就在魚塘邊被主人家逮著了，交罰款費，這兩件事他們都能接受，唯一不舒服的是魚沒釣著人也沒逮著，感覺這一天就是浪費了。老牽在床底下拿了兩根魚竿，帶上在后山挖的蚯蚓，半路上又買了個網(wǎng)兜，還要了個大的，說是怕一會釣的太多小了裝不下，連果果三人一起去了。到得塘邊，正是草長魚肥的季節(jié)，老牽選了個蘆葦略深的所在，說是隱蔽性好，不容易被魚塘主人發(fā)覺，來前都做準備了，借了人家的綠色衣服穿的，保護色，還好陽光不是很厲害，不然還得戴頂綠色的帽子，曉曉小孩，聽他這樣說，睜了眼睛道：啊？這樣啊？這里不準釣魚啊？一會要被人家抓住了怎么辦？老牽指著水面道：跳下去游走就可以了。曉曉道：啊？有點冷啊，再說我也不會游泳的。老牽正待接著瞎說，果果道：你別聽他亂扯，他那嘴，再說幾句魚都會自動上岸的，你就等著中午吃魚就是了，來，幫我穿一下蚯蚓。老牽磕了幾下瓶子，連土帶蚯蚓出來一大團，一條一條紅色的嫩肉蠕動著，曉曉看了側(cè)目道：嗯，不敢，太惡心了。老牽揀出一條往地上摔了幾下道：惡心什么，沒有它你還沒魚吃呢，這就是食物鏈，蚯蚓吃土，魚吃蚯蚓，我們吃魚，然后土又吃我們。曉曉嘟嘴道：嗯？土怎么吃我們了？老牽捶幾下地下，笑道：死了就埋進去了，不是被土吃了么？它吃的還慢呢，我們邊吃魚邊吐魚骨，它吃我們要好幾年才吐骨頭呢，細嚼慢咽。曉曉歪了嘴巴道：嗯，快別說了，越說越不舒服了。果果也道：你現(xiàn)在就可以跳水里去了，會游泳也不要游，水葬好了，省得被土吃。老牽笑道：好了好了，不說了，兩大美女饒命，從現(xiàn)在開始，全心釣魚，來，我給你穿蚯蚓。果果遞過魚鉤去，回頭跟曉曉道：你才認識他不多久，不了解他，以后你就知道了，整天胡說八道的，沒一句正經(jīng)話，真不知道他那滿頭枯草的腦袋都想些什么東西。曉曉倒不落井下石，笑道：沒有啊，說的是歪了一點，但蠻有道理的，以后倒要多聽聽。果果正低頭揀魚線，老牽向她撇嘴做個鬼臉，心理竊喜，想她說了有以后的。果果笑道：正合他意，今天的魚我要多吃一點了。老牽拋了魚鉤下水，又教果果也一樣拋了，道：曉曉你注意看著點啊，如果來了個四五十歲的戴麥草帽的人記得提醒一下，要跑的。曉曉啊道：不好吧？感覺跟偷東西似的，釣個魚還得東張西望左顧右盼的，心慌得很。老牽道：沒關(guān)系的，這也是釣魚的一部分，釣勝于魚，跑勝于釣，最多跑快點丟了魚竿就是了，水底下那些魚可是一不小心就要丟命的。果果道：你丟了魚竿它們就不用丟命了。老牽道：也還得丟的，長大了還不是得一網(wǎng)打盡，區(qū)別只是單個葬禮還是集體葬禮而已。果果不說話，丟給他一個白眼。

等到中午回去的時候，他們一共釣了五尾鯽魚，半斤八兩的一條，曉曉居功至偉，負責(zé)看人的事完成的很好，一直看得沒人過來，所以他們才能放了心地釣，后來才知道原來上星期魚塘主人出來巡視，攆那幫小子時在邊上滑倒，扭傷了腿，好幾天沒出來了，貼了膏藥吃了消炎藥一直呆家里，那幾個小子當時興高采烈跑回去，燒魚慶祝，后來聽說人家傷的不輕，很是慚愧，又跑回那塘里奮發(fā)圖強釣了十來條魚，央一個熟識的同學(xué)送過去，聊表看望，那人一看魚有點眼熟，傷好的更慢了，這才便宜了老牽幾個，風(fēng)輕云淡地來了走了，曉曉不顧魚還在網(wǎng)兜里蹦跳的分量，一路都要自己提著，高興得仿佛都是自己釣上來的，果果雖然只貢獻了其中的五分之一，可是是最大的一條，所以榮譽感全寫在臉上，恨不能把自己的名字都刻在那條魚身上，以示標榜，她這樣說著自己的想法時，老牽就笑她道：還好是魚，如果是豬，你養(yǎng)的那頭最肥，你是不是也把自己的名字刻它身上啊？她一魚竿掄過去，嚇得老牽直叫：刻我名字好了。不一會到一飯店，老牽和人商量了，燒兩條魚，另三條送給他們，他再炒個菜，他們再送個菜，老板看魚是新鮮的，塊頭也還不小，欣然答應(yīng)，就提了到后廚去，把三條大的放水泥砌的池子里養(yǎng)著。三人落座，老牽放了魚竿，舒展一下筋骨道：待會要好好吃一下了，銷贓的感覺真好。果果道：還銷贓呢，小心捉拿歸案。老牽道：吃到肚子里就毀尸滅跡了，怕什么？曉曉提醒道：還有另外幾條的,還有線索。老牽道：都胡扯呢，他要能追到這里那魚都能在鍋里游了，哎，曉曉，感覺這一上午過的怎樣？曉曉道：不錯啊，既出去玩了，還有自己釣的魚吃，兩全其美的事，唯一不足的是一開始你就說如果人家來了要趕緊跑，可是一直都沒來，害我白緊張了一上午。果果笑她道：看你那點出息，得了便宜還賣乖。老牽道：嗯？真這樣想的？那好，下次一定幫你彌補一下，等也要等到他來，看你到時候能跑多快。曉曉道：哎牽哥，你們以前有沒有誰被抓到過？老牽道：有啊，隔壁班那個朵朵，果果你認識的，對，就那個名字像女孩的，上次就被抓了，他跟你今天一樣，不釣魚，只負責(zé)拿魚的，可是他們釣的太多了太重，他沒跑掉，被人家給逮住了，人家要他把那些魚全部買了，還不是買原魚，是按它們長大后的分量來買的，每條魚加了一斤重，害他回來吃了一個月的方便面，還是那幾個跑得快的人救濟的。曉曉咯咯笑道：啊？那下次還是不去的好了，我可不喜歡吃方便面。老牽道：沒事，你被逮了，我做飯送給你吃。果果拿餐巾紙桶敲桌子道：還她被逮了你送飯，探監(jiān)啊你們是？老牽想跟探監(jiān)也差不多了，曉曉已被關(guān)在自己的心里終生監(jiān)禁不予釋放了，可是嘴上道：假探監(jiān)真劫獄，呵呵，看你說的，不能開寶馬開奔馳，開個玩笑總該可以的，難不成還要駕照？曉曉直笑，果果道：看你傻樂的樣子，哎，菜來了，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