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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培訓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羅微還沒從新年的喜悅里回過神來,就被額娘告知要開始選前培訓的事情,忍不住一頭汗,在羅微的心里,其實自己什么都不懂才好呢,選不上就能早點回家了。可是額娘說,自己的四個姐姐都是選秀后指給八旗子弟的,想想自己阿瑪是正白旗,又是正二品的大官,選不上估計也不能輕松出來,不由得白眼亂翻。然而大夫人可不管女兒心里存著多少想法,一門心思替女兒張羅起來。

羅微二月二十日正式開始培訓課程,額娘請的老師是個近四十的女人。據說以前是宮里的女官,是額娘娘家的親戚。姐姐們參選前都是經過她的培訓的。

培訓的第一個項目是宮鞋,這個很讓羅微頭疼,看著前輩宮女穿著花盆底鞋走得搖曳生姿,不禁縮縮脖子。這個鞋子穿在腳上就像踩著高蹺一樣,搖搖擺擺怎么都走不穩,這個時候后面老師就拿著藤條抽過來。現代電視里小燕子穿著宮鞋還能上躥下跳,簡直就是胡編亂造,無數次鞭撻,幾乎讓羅微的痛神經都麻木了。奇跡的是,藤條留下的鞭痕,兩三天后就會自動消失。

每天的食譜也是這位老師專門定制的。從素變成了高脂肪高蛋白,什么羊奶啊,狗肉啊,羅微就就得是怎么惡心怎么吃,每次都吃到吐。

培訓的第二個項目是禮儀,怎么跪怎么叩拜,怎么甩帕子,怎么屈膝,簡直就像是在做體操一樣。一天下來羅微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高位截癱了一樣,每個關節每寸肌肉都痛。

第三項課程是常識補課,這個羅微覺得還算輕松,就是拿著筆把皇貴妃是誰誰,妃子誰誰都有什么喜好的記下來然后倒背如流就行了。其實這些根本難不倒我們的羅微同學,二十一世紀什么最泛濫?毫無疑問是清穿文,沒吃過豬肉都看過一群豬跑了。感謝現代的作者大大們把康熙朝的皇上王子嬪妃格格們挖了個徹底。什么八卦的YY的正史的野史的都寫得有模有樣。

大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天天被折磨得疲累不堪只能疼在心里無計可施,這天晚上羅微又癱在床上,小桃小翠正在給主子按摩,大夫人進來看見眼睛一紅,遣走了兩個丫頭,親自給女兒按摩起來,羅微看見母親來了想翻身起來,被大夫人一把摁住:“薇兒,累了吧,額娘給你捏。”

羅微閉目享受,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額娘,您參加過選秀么?”“選過啊,額娘是鑲藍旗的,當然參選過。復選的時候撂的牌子。”大夫人淡淡地說。羅微裝作不經意地問:“那么額娘希望女兒被選上么?”大夫人一愣手也停止了按摩。其實問出這句話,她自己是很緊張的,如果額娘希望自己被選中,那么康熙三十九年的玄燁四十七八將近五十歲了,而這個身體虛歲14,這簡直是老牛吃嫩草嘛。

大夫人仿佛是想了很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額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你的六個姐姐都沒有被選上,現在日子不都過得好好的。”羅微聽了這話心里一陣感動,從床上爬起來樓著大夫人,把頭埋在她懷里悶悶地說:“額娘放心,薇兒會好好的。”

日子一天天過,羅微終于明白訓導老師的一片苦心了,隨著選秀日期的臨近,羅微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好,長高了也圓潤了,皮膚也白嫩水靈起來,宮鞋已經奈何不了她了,各種禮儀也學得有模有樣,在大夫人眼里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

這天,父親把正在跟大夫人學女紅的羅微叫進書房,鄭重其事地說:“薇兒,我們兆佳氏一族從未出過一位娘娘,為父只是希望你能安分守己而非出人頭地,能平安和順地過完這輩子。你自小聰慧,應該明白為父的意思。”

羅微愣在那里,她剛才仿佛大約好像聽到父親說兆佳氏。兆佳氏?簡直是如雷貫耳,震耳欲聾啊。不為別的,就因為被譽為“清穿最佳男主”十三阿哥胤祥的嫡福晉就是兆佳氏,而另一個兆佳氏是康熙的布貴人,和碩靜端公主的生母,算算日子她女兒都二十好幾了,自己十二歲,不可能是布貴人,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是十三福晉。想到這里,羅微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掐進肉里,整個人都在發抖。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啊!在現代多少小姑娘小姑娘做夢夢見自己穿成了十三福晉。這么大塊餡餅,怎么就落到自己頭上了呢?

如果要說對十三阿哥的印象,穿之前,羅微肯定會說玉樹臨風瀟灑倜儻,但是穿來之后,就完全不做此等考慮了,看過父親家的好多堂伯表叔,哥哥弟弟,清朝男人的長相。和現代人根本沒法比,在普遍早熟和食物結構不同的前提下,羅微的審美觀正在慢慢地被顛覆,現在她對十三阿哥的期望就是:只要五官都長對地方就算是對得起我了。

沒想到自己胡思亂想,看在父親眼里成了不服管教。老大人臉色一沉,一聲呵斥:“跪下!”羅微這陣子被訓練得習慣成自然了,一聽到跪下,雙膝一彎就撲倒在地,抬頭莫名其妙地看著父親。“你人大心也大了是不是?為父說的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你以為娘娘是那么容易被選上的么?”老父親氣的聲音都在抖:“現在宮里的娘娘主子們,哪個不是有后臺有背景的。你阿瑪雖然是正白旗出身,但只是個外臣,你最好給我絕了這門心思。”羅微對父親突然發火感到匪夷所思。“女兒從沒想過要進宮當娘娘啊?阿瑪何出此言呢?”她甚至連福晉都不想當。小說寫得天花亂墜,誰知道歷史究竟是怎樣的,說不定因為她的出現,歷史偏差了呢?想到這里,羅微心里一片平靜:“阿瑪,女兒明白阿瑪額娘的心意,女兒斷不會有不切實際的想法的。女兒剛才只是想著額娘教的女紅上的事情走神了,請阿瑪息怒。”說罷,端端正正地磕了個頭。老大人聽了自己女兒一番話說得陳懇,也覺得自己是小題大做了,這個女兒大小就沒讓自己操心過,想必這回也是一樣。于是一把扶起羅微,上下左右仔細看了看,笑說:“阿瑪也是怕你有什么不妥才著急。你既然心里有分寸了,阿瑪也就放心了。”

走出書房,羅微還在為自己是兆佳氏而心潮起伏,往年年祭或者其他重大節日祭她都因為排行最小而不能參與,被她一只選擇性忽略的姓氏問題也就一直不放在心上,卻沒想到在選秀之前,父親親自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讓她一下子難以適應。不過幾個月后,隨著康熙三十九年的到來,羅微對自己姓什么已經無所謂了,因為進宮的日子越來越近,要關注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起來。

首先是衣服,按大清律,秀女只能穿旗裝參選,大夫人給女兒準備了五套不同顏色花樣的旗裝,并且親自教女兒穿戴及折疊的注意事項,選秀是不能帶自家婢女的,這種時候求人不如求己了。

其次是化妝,怎么拍粉點胭脂都要從頭學起,由于羅微穿來之前只是高中生,對化妝品幾乎沒有接觸,而穿過來之后又是稚齡孩童,本著保養為上的原則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現在學化妝根本就是一張白紙,額娘讓怎么弄就怎么弄,實際自己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人際關系,秀女中很多都是世代交好的小團體,像羅微這樣的外臣之女在王宮貴族小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大夫人教給羅微八個字:恪守本分,謹言慎行。好在《枝欲孽》的熏陶下某人已經充分認識到大清宮斗的恐怖。對自己母親的話深表認同。決定這回自己要像三毛學習,不該看的不看,不該知道的堅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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