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盡管有夢想，盡管有其他打算，但是目前的工作，董俊還是認真對待的。依舊是很快處理完公事，然后繼續他的寫作。

下午沒什么任務，董俊由于太困了，便趴在桌子上睡了好一會兒。三點左右，表哥叫醒了董俊，先說了些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問起董俊。

“怎么，昨晚沒有睡好？”

“沒啊，還行。”董俊習慣性硬撐。

“那女孩跟你提出房子的事了吧。”表哥直截了當。

“是的。”董俊沒法隱瞞。

“你們剛認識多久啊，就提出房子的事，這也太快了吧。現在的你們應該是談情說愛，甜蜜的時候，哪會這么早就直面現實？你覺得這女孩怎么樣，會不會太直白了？”

董俊早就意料到很多人會這么看，這么說，當然也包括他的表哥，于是急忙解釋。

“不是啦。我們感覺彼此很合適，所以緣分到了，有時候就不考慮時間長短了。房子的事也不完全算是她提出的。就算她不提，我也會考慮的。”

“就算不是她提的，她家里人提出，她也可以委婉一點的說。我總覺得你們現在還年輕，房子是早晚的事。她如果真心喜歡你，沒房子也會選擇和你在一起的。”

聽了這話，董俊覺得，即便壓力讓他有些牢騷，很想埋怨，但這些東西只能放在他的心里，不會說出口。而對于古佩，董俊是不想讓任何人，哪怕是他的家人，去誤會她的。

“我們倆都是考慮比較長遠的人，而且比較務實。雖然我們比較年輕，但是我們看問題都很成熟。愛情固然偉大，但物質也是沒辦法忽略的。”

董俊表達出了很成熟認真的態度，這讓表哥有些驚訝。

“那你準備怎么做？”

“不知道，慢慢想辦法。我們約好兩年的時間。”

公司的同事們暫時都沒什么事，因而有些無聊，見董俊提起關于愛情與房子的事，便覺得是個感興趣的話題。于是湊了過來，你一句我一句，表達各自的觀點。

“我覺得沒有面包，就沒有愛情，或者說愛情很難結果。我和我女朋友談了五六年，如今到了要論婚嫁的時候了，可她的媽媽依然很平靜的撂出來一句話，要結婚，先有套房子。”

“這是個壓力非常大的時代，所以讓物質占據了主導地位，甚至是絕對地位，是沒有辦法的事。或許提錢、提房子很俗，但不是庸俗，因為大多數都是如此，便成了民俗。”

“生在如今的社會，物質越來越豐富，誘惑也隨之多了。同樣，物質豐富了，攀比心也越來越重了。很多東西越來越表面化，不注重內涵，可大家還是義無反顧的追求，堅定不移。”

接著，話題便扯到房價，或是這里的價格有些能夠承受，或是那里的價格非常之高。繼而提起身邊的朋友，有買得起的，甚至好幾套的，也有買不起的，又是通過何種途徑，正在努力接近著。

然而這卻是董俊暫時還不會考慮到的問題，因為價格無論高到什么地步，或是下跌到什么水平，他目前都是沒有能力的。而做不到的事，董俊一向碰都不碰。

說話的都是些八零后，觀點基本一致，可董俊的嫂子聽了，覺得有話要說了。當初她和表哥結婚的時候，就沒有什么要求，表哥的家境一般，他本身不僅沒房沒車，收入也很低。兩個人結婚后在H城打工，很長時間都租住在一間十幾平米的小房子里，擁擠是不用說了，環境也是十分的臟與亂。

但是兩人堅持了下來，并且共同努力著。之后表哥把打工變成了工作，又把工作變成了事業，最后則是把事業發展了起來。漸漸的，日子變得好多了，等兩人的孩子都三四歲了，才買了房。再后來，也有了車。

“那說明你當初很有眼光，也很有魄力。”

“你選擇了一只潛力股，然后遭遇瘋狂的牛市。”

同事們羨慕的開著玩笑，但是董俊卻笑不出來。時代不同，能力也不相當，他只能以此為目標去努力，卻很難從榜樣那里找到信心。

又聊了幾句，各自都有了事，便散了。董俊也得到任務，要去送一臺筆記本電腦。在公司拆開，安裝好程序及軟件，然后便出去了。

去的路上，經過風景優美的環城路，路邊有茂密的樹林，樹林旁有清澈的環城河，空氣也十分清新。董俊突然又想起了古佩，想起她的笑臉，也想起她的話語，然后便感覺很幸福。盡管有現實要面對，暫且還是忘了吧，董俊猛吸了一口氣，然后長舒出來。

事情很快辦完，董俊回來后，直奔表哥家，就在離公司不遠的一個小區。臨走前表哥說的，讓他晚上去那吃飯，想到好久沒有見到老媽了，董俊便答應了。進了門，把收來的錢交給嫂子，然后便進了廚房，和老媽聊起天來。

董俊的老媽下崗后，一直呆在家里，今年年初才到董俊的表哥家幫他們做飯，然后接送孩子上學。因為家里蓋房子欠了債，老媽也一直想掙點錢幫著還一些，正巧表哥家里缺個保姆，于是就過來了。因為是自家人，所以各方面也都放心許多，況且老媽又是個仔細的、愛干凈的人，是最適合不過了。

“和女朋友相處的怎么樣了？”老媽問道。

“很好啊，彼此已經誰也離不開誰了。”董俊撒嬌的答道。

“呵呵，那么快啊。你覺得她合適嗎？”

“合適啊，太合適了，也非常符合您以前說的要求。首先是講道理，然后是身體健康，能幫助我。”

“那就好。”

和古佩相處到現在，董俊只打電話回家里跟老爸說過，兩個人的相識，相知，還有矛盾，董俊都和老爸說了。可是老媽這邊，雖然都在同一座城市，也離得很近，卻很少提過這方面的事。可能是老媽住在表哥這邊的原因吧，董俊以為表哥和嫂子每天下班回來，肯定都和老媽講過了。

“聽說要在這里買房子是吧。”老媽的確是知道了，盡管她應該最早知道，可是董俊已經決定自己處理了，就覺得沒有必要說出來，以免老媽煩惱。

“是的啊，你‘贊助’我一些？”董俊和老媽開起玩笑。

“我怎么‘贊助’你啊，靠你自己，你要愿意的話，自己努力。”老媽是個很認真的人，董俊有時候這一點很像她。不管你是開玩笑，還是真想讓老媽‘贊助’，沒有就是沒有，會直截了當的告訴你。你自己要愿意爭氣，自己解決。

董俊也預料到了老媽的答案，和老爸一樣。他也應該習慣去接受了，因為他的確要靠自己。

吃飯的時候，老媽一邊讓董俊多吃蔬菜少吃肥肉，一邊叮囑他生活上要注意的事。

“不要喝汽水，多喝白開水。平時少吃零食，多吃水果。被子要經常曬曬。室內要經常通風。洗衣服別放太多洗衣粉。。。。。”

如此這般，每來一次，老媽都要叮囑一遍。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古佩，也在重復類似的事。上一次去董俊的住處，古佩帶了枸杞蜂蜜之類的讓他泡著喝，零食則是核桃與芒果。還給董俊曬了被子，也換了被套被單，并叮囑董俊要常常開窗通風。。。。。

“這樣看來，古佩蠻適合做媽的，不過是我孩子他媽，呵呵。”董俊一邊點著頭答應老媽的話，一邊美滋滋的在想。

吃完飯，董俊便回去了，昨晚根本就相當于沒睡，因而今晚要洗個澡，再好好睡個覺了。該思考的思考了，該想的事冷靜想了，懲罰自己吧，也算是夠了。

不過到了家，董俊還是先打開電腦寫點東西，等到困了，才洗洗睡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鐘。

“今天化驗結果會出來，古佩會過來拿，那么今天就有機會看到她了，哈哈。”董俊心里想的不是檢查的結果，而是又可以見到古佩了，盡管他們昨天剛剛見過面。

然而到了公司樓下，正買早點的時候，便接到客戶的一個電話，需要上門服務。剛掛斷，又來了一個，也是電腦有問題。之后往公司走，竟陸陸續續的又接了好幾個，遠的近的，都要過去。估計今天會特別忙，董俊心想。

結果真的如此，這一天不僅忙的不可開交，午飯差點沒顧上吃，中間還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浪費了一些時間。很久沒有遇到技術上的阻礙了，不過董俊還是搞定了。

化驗結果是古佩過來拿的，然后便回去了，董俊因為在外忙著，并沒有和她見到面。下午四點左右，接到古佩的電話。

“老公，血檢結果出來了。”

“到底有沒有。”

“有。”

“不可能的，你騙我。”感覺古佩是在騙他，董俊試探了一下，沒想到古佩立馬就“招了”。

“呵呵，我們兩個都沒事。只是你的膽，可能有些問題，某些指數偏高。”

“噢，膽的毛病是老毛病了，沒事的，我平時飲食注意一下，就沒問題了。”

掛斷電話，董俊又接著忙他的事了，快到下班的時間，才算是擺平。電動車的電剩的不多了，董俊于是向表哥借了車鑰匙，然后匆忙開車，去接古佩了。

見到古佩，發現她大包小包，買了很多東西。由于是在路口，來不及細看，便先讓古佩上了車。坐了下來，古佩開口便說她很開心，當看到檢測結果上面，一排下來全是陰性的時候。

一邊說著，古佩一邊手舞足蹈，董俊則認真的開著車，只時不時的扭過頭，沖古佩做做鬼臉。其實董俊一直沒弄清，乙肝和丙肝到底哪個更嚴重，他當時沒有和古佩糾纏這個問題，也沒有在網上查查看。他只是憑直覺相信，他不會有丙肝，而古佩也不會被傳染上。

“早就說沒事啦。佩佩，怎么樣，老公開車的技術不錯吧。”

“穩得很。老公，你真厲害，我現在對你更加崇拜了。”

“哎，沒辦法，要的就是全能。你看，二十一世紀有三大語言，計算機、汽車、英語，我都掌握了。”董俊有些洋洋得意，吹起了牛來。

把古佩送回了家，董俊立即驅車返回公司，把車還給了表哥，然后便騎著自己的電動車，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趕。

“我回來了！”剛把車停穩，董俊就沖著屋里喊。

“你回來啦，老公。”古佩聲音有些嗲嗲的應道。

一進屋，沒見到古佩，只聽廚房里有聲響。進去一看，古佩正洗著韭菜，而旁邊鍋臺上，則放著嶄新的電磁爐和鍋。再一走近，發現古佩還買了一些菜，有青菜、香菇、雞蛋、西紅柿，而且還買了米，以及鹽和雞精這些調味料。

家里原先只剩下半桶油，不然古佩可能連油也要自己帶了。董俊見到這副架勢，趕緊擼了擼袖子，搶著要洗菜。

“你去休息吧，我來洗。”古佩扭了下腰，抵開了董俊。

“我不累，我來幫你吧。”董俊怎么舍得讓古佩一個人忙。

“那你把鍋臺擦一擦，好久沒用了，好臟。”

“遵命。”董俊得到了任務，趕緊找盆去了。

從后院拿來一個許久沒用的盆，弄一點洗潔精，先洗洗干凈。然后找一個清潔球和一塊抹布，用盆接一些清水，再多放些洗潔精，用手攪了攪。等起了沫，便用清潔球蘸一點，使勁在鍋臺上蹭，然后搓搓抹布，再擦一遍。等見到了干凈的臺面，再用清水擦一遍。平時都不怎么做這些事，因為少用，也就懶了，但真正要去做，倒也認真而且在行。

第一個任務完成了，董俊見廚房里堆放了很多雜物，還有一些放置很久沒用的調料，便都一一收拾出來，扔進了垃圾桶。這邊古佩洗完了菜，又把很久沒用的碗筷，還有盤子，一一洗了個遍。見地上灑了些水，董俊又趕緊出去拿來拖把，把地拖了拖。

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于是開始做菜，不一會兒，西紅柿青菜蛋湯、韭菜炒雞蛋、香菇青菜，便全部搞定。董俊一看，清一色的青色，便笑說兩人一個屬兔，一個屬羊，都是食草動物，剛剛好。

古佩笑說是的，董俊則突然有了感慨，繼而不時的看看菜，再看看古佩。心里想著，這就是家庭嗎？對，這應該就是。盡管董俊曾經無數次的預想過，他會有甜蜜完美的愛情，可是今天家的感覺，確切的說，是自己組建的家的感覺，倒是未曾有的。

“吃飯吧，傻看著干啥呢。”

“好。”

“拿碗，先喝湯。”

給董俊盛了碗湯，古佩說道，“這是我第一次給男朋友做飯。”

“這是我第一次吃女朋友做的飯。”董俊立馬應道。兩個的人對話總是像兩個人一樣，對稱，匹配。

飯畢，古佩拿來上次給董俊帶飯團的飯盒，盛了些飯，又夾了菜，讓董俊帶著明天中午吃。突然想起了什么，古佩又放下了飯盒，跑進了屋里。

拿出兩個蘋果，古佩囑咐董俊早上吃一個，下午吃一個，然后把盤子和碗收了收，拿到廚房去洗。董俊打開了電視，不時的催古佩過來看，古佩總說馬上好，卻仍然在那忙著。于是董俊起身，拿了張紙，然后走進廚房，等著古佩洗完了，便拿起她的手，給她擦了擦水，然后說道老婆辛苦了。

電視機前，古佩靠在董俊的懷里,董俊則摟著古佩的肩。電視節目是任意挑選的，只要不是太難看，便就放在那了。此刻兩人正享受著二人世界，注意力根本不在上面。

“老公，我們以后在一起了，如果我們吵架了，你怎么辦？”古佩不知怎么想起問這個。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不會吵架，我們頂多會拌拌嘴。如果拌嘴了，我們要等雙方靜下心來后，平靜的解決矛盾。”董俊還是按照心里想的回答。

“不可能，如果我們真的吵起來了，而且吵得很兇，你怎么辦?”古佩應該是在做一種假設，董俊心想。

“嗯，如果真的吵起來了，當時肯定都在氣頭上。那我們就分房睡，先冷靜冷靜，過段時間再聊聊，然后和好。你到時候可千萬別摔門而出啊，我可不想那樣。”董俊思考后認真的回答。

“為什么不啊，如果我們吵得厲害，我就跑。”古佩撅著嘴說。

“這樣啊，那我就不和你吵了，你說什么都讓著你，你要還跑的話，我就求求你，然后自己跪搓衣板。”古佩聽了，呵呵的笑了。

“其實你知道嗎，老公，以前我也認識過一些男孩子，都問過差不多類似的問題。可是他們的回答要么不靠譜，要么靠譜的也顯得不真誠，只有聽你說出這樣的話，才感覺是最真的，而且是那么的吸引我。”古佩有些感動的說著。

“那當然了，對于你，他們沒法跟我比。”董俊很開心。

“老公，如果我們以后分手了怎么辦？”古佩突然又有點神經質了。

“我們不會分手的。”董俊斬釘截鐵的說。

“如果真的分了怎么辦？”古佩窮追不舍。

“不會分，實在不行，我帶你私奔。我已經失去過一次，這一次我不會再失去你。”董俊做了一個不冷靜但夠大膽的回答。“我要做你最后一個男朋友。”

“哎呀，不要這么說，以前有人這樣說過。”古佩趕緊捂住了董俊的嘴。董俊先是一愣，然后立馬改口，“我要做你此后一輩子的老公。”

“好。”

氣氛就這樣被兩個神經質的人調節了過來，突然又變得很溫馨。溫馨的場面少不了動情，于是兩個人動情的吻了起來。

接下來是忘我，全身心的感受彼此。投入，用情的投入，不然他們沒有勇氣面對現實。投入，用情的投入，兩人想要時間在此刻定格。

“老婆，你愛我嗎？”

“不愛。”

“真的假的，開玩笑的吧。”

“真的，不愛。”

“壞蛋，我讓你不愛。我要和你生米煮成熟飯。”

“不要啦。”

“就要啦。”

晚上九點，兩個人又開始了不知疲倦的看著彼此。

“老公，我們是不是太快了。”古佩開口說道。盡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董俊還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是有些快，我朋友、同事、家人都這么說，沒想到今天你也這么說。不過老婆，有時候緣分到了，時間便不是衡量愛情的標準了。”

“你家人知道我們在一起嗎？”

“在一起相處知道，這樣在一起，我誰都沒說。”

“老公，我感覺去掉眼鏡的你，和平時的你不一樣，平時的你斯斯文文的。”

“現在的我像衣冠禽獸是吧，呵呵。”

“討厭。”

“暈倒，我是個外表冷漠，內心火熱的人，你不知道嗎。再說了，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難道還要裝作害羞的樣子嗎。大家都這么熟了，是吧。”董俊眨了眨眼，一個悶騷的男人。

“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