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亡和新生(下)
- 不世故的人
- 米夕
- 3025字
- 2011-05-13 18:52:53
夏日的池塘
落下幾許未曾枯萎的花瓣
用慘淡的粉紅色祭奠
那一尾猝然死亡的時間
就在那凋零的樹蔭下
擱淺烈日詭異的清涼
那些粉紅色隨波逐流
承載著悲傷慢慢消散
夕陽西下,古樹新芽
那彎淺月給每一片葉子
雪藏了晶瑩的露珠、留下了繾綣不去的水霧
接下來的進一個月里,李家都彌漫著一種不可言之的悲傷。李祥生也被從學校叫回來參加母親的葬禮。在學校的時候,忽然間聽到哥哥瑞生說母親死了,他差點就暈倒過去了。參加葬禮回來后他的腦海一直不愿相信母親已經去世這個事實,這叫他怎么去繼續好好學習,更別說參加中考了。本來就對學習應接不暇的李祥生這下更加吃力了。
不僅僅是李祥生,整個李家人在這一個月里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悲傷里面。瑞生每天要去照料田里的事情,后來秧苗長長了,就必須就行移栽了。在村民們眼里,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好前景,自己主宰著一家人一年的糧食,有了使用權是自己的土地,心里頓時踏實很多。做起活來,也一個個都鼓足了干勁。每每夕陽西下的時候,一個個在田地里忙得忘記了時間的人們抬頭看看從西邊野樹山照過來的陽光的時候,頗具“種豆南山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可是瑞生心里一點也沒有體會到新生政策帶來的好處,他的內心全是他的母親,有時候彎著腰在田里一根一根插著秧苗,淚水不知不覺就從眼里躺了出來,跟汗水匯成了河流,流濕了身上的衣服,流進了心田,流進了剛剛犁好的糧田里。然后,整個田里的水都微微的抖動了,斜陽投過來的光線,映入他濕潤的眼睛,讓他看到著五彩斑斕的世界也隨著腳下的水,腳下的土地在微微顫抖。
也只有放五一勞動節的時候,李騰生小學放假了,能幫著自己做一點插秧的活。這時候,李瑞生已經把田里的秧苗都差不多插完了。李升國是不會怎么弄莊稼活的,即使這時候惠蘭死去了,可是李升國還是不能習慣在家里干農活,因為他從小就對家里的農活不太諳熟。因此,李升國只是在家里做做飯,幫忙照顧照顧懷孕的文禾。因此瑞生還是像往常一樣,一個人挑起了家里的差不多所有的事情。在這樣悲傷的日子里,要承擔這么多的勞動和壓力,對于瑞生來說,這是怎么樣一種挑戰呢?
人生就是這樣的具有戲劇性,往往不經意的給你從大喜到大悲的巨大差落性。不得不相信那句話:“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仿佛上帝就給你這樣的安排,不讓你的生活是這么的沒有波瀾,沒有起伏。所以,在這個世界做苦行僧的人們啊,不要抱怨現實給你們帶來的悲劇,這些都是上帝為了讓你們的生活更加精彩,這是你人生濃厚的一筆,不要因為悲觀而白白放棄這最主要的一筆在你的人生畫紙上圖上的鮮明色彩,不要因為悲觀而讓這含墨最多的一筆慌亂地讓你的人生畫紙因為顫抖而污染了。讓本來是最耀眼的色彩因為悲觀和頹廢變成了不堪入目的敗筆。
瑞生在這樣的悲傷的日子里,唯一能給他安慰的就是文禾以及她肚子里懷著的孩子了。對于他來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能夠有勇氣、有信心活下去的唯一內在動因。他在悲傷之后,驚喜的發現自己馬上就要當父親了。這對于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在人生上到達了一個新的人生起點,踏上了新的人生征程。每天晚上睡覺前瑞生都要拖著疲憊的身軀躺在文禾的肚子上聽著里面的孩子的一聲一息。這個新生命的來臨給瑞生帶來了很多很大的快樂。
文禾這段日子也很傷心,雖然從古至今,婆媳之間都會有很多的矛盾,但是文禾跟婆婆易惠蘭直接不是很親密,卻也沒有什么過失。甚至作為一個長輩,易惠蘭對文禾還是很體貼,很細致入微的。突然間婆婆就這樣死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悲傷之感涌上心頭。文禾這一個月來每每看到瑞生吃完飯就什么話也不說就直接回到房間里,等她進去的時候,卻發現瑞生坐在床上無聲的流著眼淚。文禾看見瑞生這個樣子,自己本來也不太會說什么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勸導,反而連自己也直直的流下淚來。后來兩個人坐在床頭,只有互相擁抱著來給彼此安慰。
錢亞夢和文瑞兩個人看著這個家庭這樣子,也偶爾過來安慰瑞生和李升國他們。當白小山坳里的人,都在忙著田里插秧的事情的時候,文瑞一家也忙著這件事。傍晚的時候,忙了一天收拾好了東西,往家趕的路上,就看見瑞生一個人在田里彎著腰一棵一棵地插著秧苗。文瑞就會毫不猶豫地上去幫助這個堅強的后生。瑞生也沒有說什么話,只是心里特別的感激岳父他們一家人在葬禮上和農忙時候的大力幫助。一直到瑞生他忙完了家里的事之后,正常的跟大家一起到白小煤礦干活了。錢亞夢和文瑞才慢慢放下心來。
快進入冬天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就降臨到了瑞生他們家里。文禾要生了!在那個天氣稍稍還不冷也不熱的末秋的中午,文禾疼的難受了不能行了,也感覺到孩子就要出來了。就趕緊讓瑞生去找產婆。瑞生聽了,讓父親李升國幫忙著照顧照顧文禾,就急急忙忙的到白小山坳里找了一個常年接生的產婆,兩人飛奔似的朝這邊來了。李瑞生在房子外面聽見文禾痛苦的喊叫聲的時候,心里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就在房門前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
就在孩子快要生出來的時候,錢亞夢突然間出現在房門前了。她也很擔心很著急地問道:“瑞生,文禾怎么樣了?孩子生出來沒?”
“沒有,產婆正在里面接生呢。爸爸也在旁邊幫著忙。我心里也很著急啊。”瑞生回答道。
錢亞夢也不說話了,就在那里跟瑞生一樣焦急的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那仿佛期盼了幾個世紀的哭聲同時閃電般的傳到了瑞生和錢亞夢耳朵里。倆人一開始愣住了,也不轉圈了,就在原地呆呆的站著。直到聽見里面的人喊了一聲:“孩子生出來了。”
“男的女的?”瑞生箭一樣的沖進了房間里,迫不及待地問道。
“文禾你還好吧,沒覺得有什么別的不對勁吧?”錢亞夢一進去就做到文禾旁邊問道。
“媽,我沒事,你快去看看孩子怎么樣了?”文禾說道。
“男的,恭喜你了,有福了啊!”產婆也高興的說道。
“讓我看看我的小外孫。哈哈”錢亞夢高興地說道,并伸過手去接這個新生的生命。“好可愛的孩子啊,一生下來就這么漂亮的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瑞生也湊都亞夢身前看了看這孩子。確定是個男孩之后他才真的放下心來。
“文禾你怎么樣了?”瑞生這才想起文禾來,便坐在床前問道。
“我很好,孩子呢,讓我看看。”
“在我懷里抱著呢。”亞夢說道,“來,讓媽媽看看我可愛的小外孫。”亞夢又沖著孩子說道。
文禾看見那粉嫩嫩的孩子,可愛的跟洋娃娃似的。又覺得這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頓時心里高興極了。又想到這幾個月來,辛辛苦苦懷著這個孩子歷經的辛酸悲苦,終于有了結果,卻不知不覺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文禾,你怎么哭啦?”大家齊聲問道。
“你看你這孩子多秀氣,多可愛的小寶貝,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能哭呢?”錢亞夢開導道。
“媽,我沒事,只是太高興的說。”
“我在告訴你一件事吧,你的弟弟呀已經考上了初中,現在正在上學呢。這幾個月你都懷著孕,就一直沒告訴你。”錢亞夢愈發高興的說道。
“我弟弟文牧果然是好樣的。”文禾高興地說道,“文牧身體好點了嗎?別因為上學把身子骨又給熬壞了。”
“沒事,你弟弟的身體你不用擔心。你接下來就好好坐月子,好好養身體吧。”,“瑞生,你弟弟那個中考怎么樣了?”錢亞夢又接著問道。
“他中考哪能行啊,落榜了呀。現在出去跟同學玩去了。不知道每天搞些什么名堂。”李升國無可奈何的說道。
“也難怪了他,這偌大的一個初中能考上一兩個就不錯了。”
“今天大家都在這里吃飯吧,這么大的喜事,又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大家伙高興高興。我去做飯去了。”說著,李升國就往房子外面走去了。
文禾和瑞生看見這個可愛的新生的小孩子,又互相看了幾眼,覺得心里很是甜蜜。往后的日子又有了更多的期盼。前幾個月的辛酸悲苦,一下子就被這個新的生命沖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