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患難見真情，拼酒親兄弟，這話一定都沒錯。

對男人來說，喝酒打架，都是一種感情交流的方式。

撇開兩人的身份、地位不說，至少在彼此的能力和性格上，兩人都是相互欣賞的。獨孤越對卓爾的真實身份沒興趣，只要他對自己和素心是無害的就ok；而卓爾也放棄了探尋素心和獨孤越來歷的念頭，喝著喝著就覺得其實當交個江湖兄弟也不錯。

再怎么說，多一個兄弟，要比多一個敵人來得好很多。

三人好酒正酣，喝到痛快時，也變得沒了那么多計較，說話也不再帶著試探，開始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比如獨孤越開始賣弄自己的大腦，如何如何拿下羅剛那廝，以及當時皇甫覺如何發配姜后的，細節完全曝光，各種賣萌蹦跶有木有。

卓爾聽得興致盎然，同交流自己如何把握時機沖進提督府拿下姜致，以及這兩天的審訊云云，兩人相互吹捧，實在面目可憎。

素心在一邊旁聽，雖然早聽獨孤越說過一次，但現在聽來依然覺得驚心動魄。或許只因為她是當事人，所以特別明白，這兩人雖然說得簡單輕松，實則都是千鈞一發。

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看著兩個喝得興高采烈的大男人，她輕輕地離席，出去吹吹夜風。

雖然已經入夏，但是到了夜里依然還有幾分涼爽之意，素心想著分別在即，從此再也無法跟母親、哥哥見上一面，不由覺得黯然神傷。

正在傷感之間，卻看到酒肆門口的簾子被人挑了起來，走進來兩個俊朗的男子，素心抬頭一看，頓時覺得快要暈眩過去！

其中一人，正是她的哥哥皇甫御，還有一個是大哥皇甫辰。

多日不見，皇甫御的臉色有些憔悴，人看著也瘦了幾分，顯見這些日子過得不容易。

素心渾身發顫，幸好自己所站的位置比較偏僻，不至于讓人狐疑，她很想移開視線，很想側過頭去，可是根本動不了。

渾渾噩噩之間聽到皇甫辰開口，“御兒，這些日子你實在太勞心，這樣下去不行，今天就讓哥哥帶你出來散散心，不用擔心玄妃娘娘，這幾天我母妃一直陪著她呢。”

至于皇甫御說了什么，素心已經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

最親的人就在眼前，可是自己換了一張面皮，不能相認，他也認不出自己。

說不出的情緒堵在胸口，眼淚就要下來，但是卻說不明白此時此刻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恍惚間被人輕輕一帶帶入一個懷抱，素心沒有抗拒，只覺得渾身發軟，她直覺以為是獨孤越，因為只有獨孤越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心情。

“越哥哥，我沒事。”她喃喃的開口，感覺那人溫柔的手掌輕拍著自己的背，一下一下的讓人安心，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滾落了下來。

那人沒有開口，微微嘆了一口氣，將她抱緊了。

獨孤素心隱忍多時的情緒終于爆發了開來，淚水一滴滴滑落，哽咽的無法自已。

直到那人開口說話，素心才在驚愕之余推開了他，只聽他道，“好啦，別再哭了，你再這樣哭下去，我這衣服就報廢了，我可沒有帶著替換衣服出門喝酒。”

那是卓爾的聲音。

素心驚惶失措跳了開去，瞪著眼睛看著卓爾，眼角依然掛著淚珠，滿面驚慌。

卓爾帶著淡笑看著她，也不說話，也沒問她為什么哭，看她不說話，又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安撫，“喝完酒吹涼風容易傷風，我們進去吧啊？”

看素心不動，卓爾又補了一句，“反正咱們這么熟了，不介意看你哭鼻子，要哭的話哥的胸膛隨時借給你，難不成你喜歡對著陌生人哭？剛才那哥們沒比我長得更帥吧？”

素心滿臉黑線，本來的滄桑憂郁都飛到太平洋去了！瞪了卓爾一眼掉頭就走，卓爾在后面跟著哇哇叫，“唉唉唉，別這樣別這樣，好歹看在我借你懷抱讓你哭的份上別這么用過就丟還給臉色好不好？”

素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真是不怕人虛偽，就怕人不要臉——啥叫做人至賤則無敵，就是這個道理。

回到包間坐下，素心就開始發難，“卓兄，聽說貴國使者團即將回國，怎么卓兄還這么有空在這里吃喝玩樂？”

卓爾對小女生的條形不以為意，擺了擺手，“哎呀，這種事情不著急，怎么說也算是有了親家關系，要等送爾淳公主出閣了才能走，我們陛下吩咐過了。”

“喲，看不出來你們陛下還挺懂禮儀。”獨孤越一向快人快語，再加上這會兒喝多了幾杯，說話更直接了，“我一直以為武夫會比較不在乎這些。”

“武夫自然不在乎，但現在可不只是一個武夫了。”卓爾放下酒杯有感而發，“不過說實在話，比起這種不見血的戰爭，我還是更喜歡在戰場上殺敵的感覺，至少真刀實槍，不用擔心看不見的敵人。”

“其實沒什么不一樣。”素心垂下了眼瞼，“就算是真正的戰場，最可怕的也不是來自面前的敵人，而是來自己方的自己人。”

“這話倒是實在話。”卓爾看來也是從戰場上建功立業爬到今天的地位的，想來也是，軒轅破浪是戰將出身，能夠得到他信賴的，自然是一同在戰場上拼搏過的人，“看不出兩位對這些也有研究。”

“那是。”獨孤越一點不慚愧的承認，“必以為提到國與國的高度就覺得哥不明白了，其實還不是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卓爾一愣，隨即笑著點了點頭，獨孤越這話半點不錯。

素心因為見到了皇甫御，又剛剛在卓爾面前露了馬腳，雖然卓爾什么都沒說，但素心依然有點神不守舍。

獨孤越是誰，當即發現了不對勁，抓著素心指著卓爾問，“是不是這小子剛才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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